第12章 到底是谁?（1/1）

尽管赵佶紧赶慢赶，甚至连头发都懒得梳起，仅仅只是胡乱的套了件长衫就出发了，但是一直到宫门口，还是没有遇见李清照的马车。

无奈之下，他只好匆匆下了马车，跟在侍女后面快速朝着皇帝寝宫而去。

赵佶此时的心情不可谓不着急，原因无他，肯定是宫里出了大事，而且九成是皇兄出了事。

因为按照正常来说，宫里人都知道赵佶基本不听宣，每年也最多一到两次进宫，而且都是赵佶自己主动的，也会提前报备。

倒不是赵佶就真的那么讨厌皇宫大内，只是因为以前发生了一些事，闹得不愉快，从那以后，赵佶就不怎么进宫了。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当时章相弹劾皇后在后宫给官家下蛊，提议罢免皇后。

这件事其实本身就是见得，只因为皇后是后宫那位老太太给赵熙选的，而赵熙想要大权独揽，就需要打压太后一方的势力，但是又不能打压的太狠。

所以赵熙示意章惇弹劾皇后，本身就是莫须有的罪名，而且巫蛊之事根本不需要多少证据，只要有些捕风捉影的证人和证言就足以。

历史上，这位孟皇后是被罢免了的，好像是换了个姓刘的还是谁来着?赵佶记不太清，但是赵佶隐约记得，就是换了皇后之后，赵熙的身体状况就极速下滑了。

对于打死不想当皇帝的赵佶来说，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在赵佶的插手之下，这件事最终雷声大雨点小。

结果就是，皇后承了赵佶一个大人情，坐稳了后宫之主的位置。赵熙没有换皇后，却纳了一位贵妃，而他本人也开始经由赵佶来帮着调理身子。至于章惇，前有赵佶拒婚，后有这次巫蛊祸事，赵佶可谓是把章惇给彻底得罪了。

但是赵佶无所谓，反正两人本身就没什么交集，爱咋咋滴。

也因为那次祸事，赵佶插手了政事，结果被后宫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婆给盯上了。

赵佶可是记得的，如果按照历史的正常走向，最后赵熙嘎了，就是这个老太婆把赵佶推上的皇位。直到死，这个老太婆都大权在握。

所以，从那以后，为了防备老太婆，赵佶索性彻底摆烂，再也不谈政事，一心只管这搞钱，谈风月，攻略李清照……

这件事几个当事人都知道。

所以按理来说，皇后如果不是发生大事无法决断，肯定不会派人叫赵佶入宫，而且还要叫上李清照，这明显就是怕他不去，用李清照里钓他。

而再一想，突然之间，皇后敢不惜得罪自己都要把他弄进宫。赵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皇兄出事了。不然怎么可能任由她干出这事。

但是不管赵佶怎么想，他都搞不懂，皇兄能出什么事?

皇兄的身体在自己的调理下已经恢复，看上去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上一些。而且前几天赵佶才又给了他一块玉珏，那玉珏的介绍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等抵一次必死之局的。

虽然系统看上去存在感不高，但是每一句评语可都是经得住考验的。

既如此，赵佶实在想不出皇兄还能出什么大事。难不成还能有人手起刀落把他咔嚓了不成?

赵佶满脑子都是在思考着皇兄的事，以至于对于周围没那么在意，都没发现这条路比以往更长了许多。

按照正常路线，赵佶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可是现在，面前的侍女依旧还在低头领路，而赵佶因为关心则乱，一时也没有发现有何不对……

于此同时，皇帝的寝宫里，皇后双手攥着手帕，一脸焦急，坐立难安，时不时就要唤来侍卫问一句：“端王爷到了吗？”

侍卫已经回答了不下十遍了，但是答案还是那两个字：“还没”

赵祺此时也已经到了这里，她看着皇后那么着急的模样，不禁出言安慰：“说不得路上耽搁了呢？而且阿玉的性子，你不说明白什么事，他都不一定会来，着急也无大用”

皇后却是摇摇头：“他一定会来的”

赵祺不解，歪头问道：“为何?”

皇后咬咬嘴唇，低声答到：“因为李家小姐也被邀请进宫了，以王爷的性子，知道李家小姐入宫，那他一定也会入宫”

赵祺张着小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这是在威胁阿玉?你，你怎么敢的?”

皇后嘴唇紧咬，眼神却很是坚毅：“此时只有他入宫，才能稳住局势，我没得选”

赵祺不解：“皇兄到底怎么了？太医怎么”

皇后摇摇头，没有回答，但是眼神里的悲伤却溢于言表。

这更加让赵祺不解，近年来，在阿玉的调理下，皇兄的身体已经恢复，而且前几日，她们三个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赵祺看皇后不想明言，她也没有催促。

只是突然想起，前几日阿玉给了兄长一块玉珏，说是可以保命，虽然赵祺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权当是安慰好了，于是赵祺问皇后道：“前几日阿玉给了皇兄一块玉珏，说让皇兄随身佩戴，嫂嫂可曾见到过?”

皇后摇摇头，眼睛紧紧盯着还处于昏迷状态，躺在榻上的赵熙，语气平淡地说道：“最近官家都是在陪刘贵妃，所以，我也不知。”

赵祺闻言，扭头朝一个侍卫吩咐道：“去吧刘贵妃请过来”

皇后听到赵祺莫名其妙的安排，十分不解，不过她也没有过问，依旧盯着那个躺在榻上的人。

不多时，刘贵妃被请进了寝宫，还没等她说话，赵祺就挡在她面前，眼神冰冷的盯着她，冷冷的问道：“今日皇兄多去刘贵妃寝宫，刘贵妃可曾见过皇兄随身携带的一块玉珏?”

刘贵妃不明所以，但是看赵祺语气不善，她又不敢撒谎，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赵熙得到那块玉珏之后，前两天还郑重其事的贴身放着，很是珍重。

但是后面到了刘贵妃寝宫，刘贵妃侍寝时发现了这块玉珏，很是喜爱，然后赵熙就把这东西送给了刘贵妃。

本来也去所谓，结果后面一天，刘贵妃在御花园游玩的时候，不知怎的，脚下打滑，翻身就掉进了水塘里。

刘贵妃从小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根本就不会游泳。而且当天御花园人也极少，刘贵妃贴身的两个侍女急得团团转，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大呼救命。

也许是命不该绝吧，当时正好有一个太监路过，那太监虽是阉人，但好歹原本是男儿身，力气也要大一些，他迅速找来了一根平时用来挑蛛网的长竹竿，伸出去让刘贵妃抓住，这才有惊无险的将刘贵妃救了上来。

事后检查，刘贵妃本人并无大碍，但是官家送的那块玉珏却不翼而飞了，想来是掉在了水塘底，事后她跟官家说起这事，官家也没太在意，反正说破天也不过是一块玉珏，人没事就好。

“……”

赵祺听完，有点无语，看向刘贵妃的眼神莫名多出了一丝恼火。就因为这点小事，那玉珏就没了?且不说那玉珏到底有用没用，那可是阿玉亲手送给皇兄的，皇兄转身就送出了，还是给了这么个败家的倒霉玩意。

但是，赵祺虽有怒火，也知道此时发怒毫无用处，深呼吸几口，平复一下心情，这才看向皇后，再次开口问道：“算时间，李家小姐早就到了吧，怎么还没见人?是不是没有请来?”

皇后也不知为何，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到，只好遣侍卫去查看一下。

结果就知道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李家小姐的马车，根本没入宫，刚出府门就被一队禁军强行接走了。

而赵佶更是离谱，居然直接被带去去了太后的坤宁宫……

赵祺看向皇后，语气不善，道：“前去给阿玉带路的宫女是皇后的人吧?能否请皇后解释一下，为何直接将人带去坤宁宫?好有，李家小姐那边，皇后是否知情?能否也一并解释一二?”

然而，回答她的不是皇后，而是原本守在殿外的禁军侍卫。

侍卫们此时好似丝毫不在意这是皇帝寝宫一般，纷纷涌入。

然后就发生了赵祺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只见侍卫们一个个手起刀落，就在这皇帝的寝宫里，当着当朝皇后和长公主的面，仿佛没有看见那位躺在榻上的皇帝陛下一样，除了分出两人看住赵祺，其他还活着的太医，宫女，太监，全都在片刻间，被禁军们杀得干干净净。

此时整个寝宫，空气里都飘着浓浓的血腥味，禁军们一个个表情淡漠，好像丝毫不在乎他们刚才所做的一切一般。

最终，在禁军的武力胁迫下，赵祺被带出了寝宫。

此时，皇后在前方缓步走着，禁军都跟在她身后，赵祺被禁军围在中间，也不知道是保护还是看管。而那位可怜的刘贵妃，早就在刚才的动乱中殒命了。

这场宫变来的快去的更快，毫无波澜就草草结束。

赵祺被刚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她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直到现在心里都是一直恐惧着，胃里也翻江倒海，只感觉一阵阵恶心，随时都要吐出来的样子。

她害怕的牙关打颤：“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

皇后扭头，看了赵祺一眼，微微一笑：“谈不上造反，只是官家不太适合当皇帝，他本人也不想当，我们就帮了他一把而已”

此时的皇后再也不是此前那个娴静文雅，唯唯诺诺的小妇人了，而是好像换了一副面庞。仿佛对于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那悲惨一幕毫不在意一般。

赵祺咬着牙，强行给自己提了一口气，恨恨的盯着皇后：“你们这样做跟乱臣贼子有何区别?皇帝驾崩，未有子嗣，储君未立，你们这是要搅乱天下，让天下大乱，你到底是谁?你们又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却依旧保持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赵祺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幼儿跟当朝宰相谈论朝政一般，她玩味一笑，说道：“长公主殿下想多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天下还是你赵家的天下，只不过换个人来做而已，有何区别?我们保证，今日过后，长公主还是长公主，依然是整个大宋最尊贵的几位女子之一。”

赵祺难以置信：“皇兄无后，你们还能拥立谁?还说天下不会乱”

皇后闻言，摇摇头：“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她不等赵祺疑惑，就自顾自接着说道：“除了子嗣，皇位还可传位于兄弟”

赵祺瞬间惊醒：“你，你是说，你的意思是……阿玉?”

皇后开心一笑，笑的那般好看：“长公主殿下果然冰雪聪明”

赵祺却摇摇头：“你们打错主意了，阿玉根本不想当皇帝，皇兄屡次想要传位于他都被他拒绝了，你们根本不懂他，他不可能听命于你们的！”

皇后却道：“我们怎么会让皇帝陛下听命于我们呢？我们只是要把端王爷推上皇位而已”

赵祺依旧摇摇头：“你们打错算盘了，阿玉有能力治好皇兄的身体，而他自己也不会任人摆布。到时候阿玉回来，皇兄还在……还在……”

说到这，赵祺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恐，不可置信的望向皇后

皇后看着赵祺的表情，明白她已经想通了一些关节，随即点点头：“就说长公主殿下聪明嘛，这不是一会儿功夫就想通了各种关节嘛”

赵祺无语，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眼神里满是悲伤。

是啊，阿玉能治好皇兄的身体。但是在阿玉来之前，皇兄要是就已经驾崩了怎么办？阿玉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行?

是啊，阿玉的确不会任人摆布，更不会想要坐上皇位。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皇兄如果驾崩，阿玉就是最好的人选，除非他眼睁睁看着大宋江山天下大乱，最后落得个分崩离析的下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事，如果不出意外，此时那位李家小姐已经在皇后他们手上了。

阿玉对于李家小姐的偏爱，世人皆知，拿捏了李家小姐，害怕阿玉不乖乖听话?

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啊。

“就算你们最后将阿玉推上皇位，难道就不怕他做大之后秋后算账?我不信你们不知道阿玉的本事！”

皇后点点头：“说实话，据我所知，原本的皇位就应该是玉哥儿的，只是当时他年纪太小，才便宜了如今的官家而已”

赵祺一愣：“玉哥儿?”

皇后点点头，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道：“嗯嗯，听说李家小姐就是从小都这样子叫的，本宫得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提前适应适应，毕竟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赵祺不解。

皇后看向她，笑着解释：“等玉哥儿登上皇位，本宫依然还会是皇后，至于李家小姐，就赏她一个贵妃的封号，在这深宫里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好”

赵祺愣了：“你早有这个打算?还是其他人的安排?”

皇后看着赵祺，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莞尔一笑，这才开口：“该怎么都有?原本我就是注定要当皇后的，当初原本是要嫁给玉哥儿的，只是出了岔子才嫁给了如今的官家而已。”

赵祺不信：“但你是皇兄的正妻，哪怕你们将阿玉推上了皇位，你也不可能再嫁给小叔继续做你的皇后吧。而且阿玉也不可能接受你，你本身就是他的嫂嫂，早已经做了人妇，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得”

皇后依旧保持着她的笑容：“谁说我是皇后了？谁说我已做人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