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独行长路（1/1）

天色逐渐由天白色转为深蓝色。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中，一位少年拖拽长长的影子，独步在这无垠之中。

周遭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可这少年却丝毫没有停顿的意图。他的方向很明确，正是东边的森林地带。

一定不能停下，控制好呼吸，控制好节奏。理论上再走50里路是有希望的。

莫北轻装上阵，身上除了一个水壶和一套换身衣物，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而之前他跟着张鹤做过拉伸，也进行了短暂的休息。虽然现在腿部依然有些酸疼，但控制好步频，也是另一种放松的方法。

想起张鹤，莫北心中一痛。

“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以前还经常大义凛然，好像我很重情重义。但先生出事，我却又能这么快做出选择……”

莫北边走边想，他眼部肌肉有些发酸，竟不住的流出了两行泪水。

“我还真是个冷漠的人，先生出事，我却能这么快做出选择。”

莫北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又自嘲苦笑。

“莫北，不要以为流出了泪水就可以自我洗脱。那不过是自我感动！”

“你也只会在事后回忆起，像局外人那样默默自我感动了！”

莫北越说越激动，近乎是大吼，忽然，他看见远处隐约的人影。莫北心中一紧，还要继续发泄的吼声咽回了肚子里，他猛地卧倒在地。

只见远处那人影好像是顿住脚步，又好像是转身回头张望。没一会，又回身继续前行了。

直到远处那人影走的没影了，莫北才爬起身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自嘲一笑：

“莫北，你可真理智！碰到危险连掩饰都不做了。”

莫北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了，此刻他内心悲痛莫名，眼部的肌肉已经在颤抖，眼睛也不时的紧紧眯起，丝丝的泪花从中溢出。

好想哭一场，可这只是宣泄，我甚至觉得这泪水更多的是承受压力而来的崩溃，而非因为先生和同学们离去的悲痛。

眼泪无用，现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我必须自力更生，独自面对一切！

莫北强压住泪水，他开始痛恨这泪水，这惺惺作态的眼泪！

被这莫名的怒火激发着用力猛走了几步想要以加速来宣泄情绪。却很快被压制了下来。

“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我只能做自己能力的事啊。”

莫北逐渐平复了下来，他想起张鹤的教诲。

“是啊，我只是个凡人。”

“哪怕我拼尽全力，也只是送死。”

“送死好吗？也许明知必死，还是要去，只是面对不了内心的愧疚吧。”

“也或者是心中有自己的道。”

“为了心中的道去赴死，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我可不可以也有那种能够支撑我自己人生信念的道吗？”

莫北不知道，他现在计划着，先提升自己，去东源国拜入道门，成为修道者，过上好日子，然后寻找自己的父亲。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的道，但从此他不再迷茫。

……

莫北经过之前看见有人还在前行时便开始警惕起来。荒原地貌视野开阔，很容易能够发现远处的来人。

他还记得张鹤提到过，是有小概率会出现匪徒的。虽然现在振武、落玄两大国家发生战事，也有军队清剿过周边几十里地的匪徒。但保不准有远方的匪徒为了发战争财而奔波碰运气。

尤其是落玄国即将大败，山河破裂。难民肯定四散而逃。那些匪徒不会放弃。

不过此事是最近一两天才有的捷报。远处的土匪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而莫北他们所在的临风城在落玄国的边境，先天就有先机。

想清楚短时间匪徒不会来到。莫北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停下，要一路直达东边森林进行补给。因为匪徒毕竟只是短时间来不到罢了，保不准有没有近的匪徒先行赶到。

夜幕慢慢笼罩荒原大地。天穹已有繁星流出，给这昏暗的大地一点微弱的光源。

莫北此刻已经看不见自己的影子，但依稀的光源加上自己随天色的昏暗，逐渐适应下来的眼睛。足以看清前进的方向。

莫北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多想些什么。他只是朝着他坚定的目标行去。

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已经接近午夜。莫北依旧行进着，他面色依旧坚定不移。周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还在赶路的难民了，估计已经扎营休息了。

过了两个时辰，莫北眼睛有些昏花，走起路来极其僵硬。细看双腿如踩高跷的高跷一般，有些直来直去，没有多少关节的灵活。

莫北此时双腿已经酸疼的失去了直觉，他现在只凭着意志力，调动着胯关节移动这僵硬的双腿进行移动。

他现在更加不能停下了。一但停下，莫北知道，他恐怕无法行动，连站起来都将很困难。

第三个时辰，终于。

远处那隐隐约约的森林的沙沙声传入莫北那已经僵硬的内心中。他艰涩的抬眼望去，前方随风摇曳的树木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近到都能清楚的看出轮廓和听到声音。

莫北才意识到自己行进到此的精神有多疲惫。直到离近了，听到风吹树枝声才知道自己已经抵达第一站了。

莫北艰涩地笑着，不由得有些自豪。

他继续往前行进着，脚步也似乎更快了些，心情也是一片豁然开朗。

他来到树林，找到几个能够食用的果子，而后寻找到一处巨大的横木并倚在旁边，补充着能量。

莫北此刻心情有些苦尽甘来的感觉，似乎这野果那酸涩的口感也变得美妙起来。

这就是苦中作乐吗？

莫北吃完强撑着如果不抑制就会在下一秒合眼到头就睡的困意，挺着巨酸站了起来。

一瘸一拐的拿起一些散落的大片树叶，而后又寻找到一些茅草后，才铺到那横木旁边隐蔽的地方。

将另一部分的茅草和树叶堆放到卧躺地方的旁边，自己则一步步卧倒，控制好身体，避免直接摔趴下。

调整好卧躺下姿势后，将旁边的茅草和树叶堆积一些简单覆盖到自己身上作为掩护后，终于放下心来，直接呼呼睡去。

莫北睡的很死，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