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残魂梦语27(1/1)
她将被单垫在窗台上,又将蓝色薄被垫在被单上面。做完这些,她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婉转。她转身拿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薄书搁在蓝色薄被上,而后利索的爬上窗台,倚靠着窗台,从身下摸出那本薄书。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那一刻,我发现我对她的爱慕又增添了几分。
“什么书?”我询问她。
她向我扬了扬手中的薄书,我看到上面写着《八月未央》,署名安妮宝贝。我知道这个女作家,名气很大,不过关于她的争议也很大。我没看过她的书。曾经有个同学跟我说,少看她的书为妙,看她的书有时候会让人觉得颓废、虚无、阴冷决绝,越活越活不明白。
网上有很多人称她的书为毒药。我倒是不在乎,看书之后得到什么,在乎个人的感受,不能因为作品的好坏而去攻击作品的作者。我问她:“好看?”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唇角绽笑,缓缓眯上眼睛,阳光在她白嫩的脸上缓缓流淌,光影浮动,暗香迷离。我也不说话,捕捉着阳光在她脸上流动的轨迹,觉得她实在是美,但美得有些说不出的孤独和寂寞,美得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美得有些虚幻和不真实。
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也无法一时半会的深入了解,只希望这光明温暖的阳光能够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身心灵魂,能够带给她心灵深处需索的温暖和归宿。
她就那样的倚靠着窗台嘴角带笑,双眼微闭,面容宁静,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恬静优雅,一如沉缅在温暖的时光记忆中的美人。
我静静地痴痴地凝望着她那张洁净如雪莲花一样的脸,身心异常的宁静平和,仿佛时光在那一刻凝结成了永恒。而我,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她的步伐,走进了一场雾轻云薄如梦似幻之中。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倦怠,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失落,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怨憎,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都仿佛渐渐远去,渐渐消散,身体灵魂,一切都被清空,只留下飘渺舒适的空白。并不空洞和麻木,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然后,我合上了双眼,彻底随着她,自我放逐。这种放逐,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和喜乐。
没有梦,神思清明,仿佛与天地融合,得大自在大解脱。
两扇窗,一双人,静卧窗台,天地同眠,柔情流转。
醒来时,夕阳西下,只余一抹凄美的残霞,无力的挂在远处的大楼一角,固执的向大地挥洒着最后的光辉和温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耳边传来莫小雨轻柔哀婉的轻叹。
我用迷蒙的双眼看着她,她依然倚靠在窗台,那双被残霞烧红的双眸,有悲伤和寂寞汩汩流淌,却悄然无声。
那一刻,我有种幻觉,也许某天,她也会像这凄艳的残阳,悄然消散,再也不会回来。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强颜笑道:“明天太阳还会出来的。”
“日升月沉,草木枯荣,生生死死,轮轮回回。”她低声呢喃着。
我不甚明了,只能体会自她灵魂深处一点一点溢出的深邃的孤单和寂寞。我说:“那是定律,是宿命,我们谁也无法更改。”
“呵呵,你相信宿命?”她面带微笑的问我。
“呵呵,其实我不知道什么是宿命。”我很认真的回答。
“我不喜欢所谓的宿命。”她轻声细语,一如梦呓。
我深呼吸,盯着她被残阳浸染的双眼,鼓起勇气询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那样孤单,那样心事重重,那样遥远,那样飘虚,甚至是那样的痛苦和绝望?”
“你问的可不只一个问题。”她的嘴角轻轻绽放一朵绝美却寂落的笑容。
“其实,就是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样的不开心?”
她摇了摇头,轻声回应道:“我不知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你想的太多了,烦恼便会太多。该学学我,轻松度日,岂不更好?”
“你是你,我是我,你不是我,我不是你。自然不同,自然无法相同。不过,如你一般生活,的确很好,真的很好。就这样躺在窗台上,晒着阳光,手持墨香,享着佳果,确是人生最美的享受。”她吐气如兰,温婉恬静,却自有一番让人无法抵挡和解释的魅力。
“其实,你说了这么多,什么也没说,等于白说。”我换个姿势倚靠,右边胳膊有些酸楚。
“不是我没说,而是你不懂。”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是我不懂,是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去懂?”
她盯着我的眼,许久,轻声说道:“有时候,我觉得我不像人。”
她的话,让我忍不住皱眉。
我不懂,我说:“什么意思,你如果不是人,那我又是什么?”
“我也不懂。”她的声音很落寞,很凄凉。
“如果真说你不像人,唯有一点,那就是你太美,美的不像人。”我笑着说。但我并不是开玩笑。越看她,会发现她越美,美的不像人,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有点妖孽的感觉。我笑着说:“而太美,亦不是你所能掌控的。”
她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一点一点平静,沉静,而后归附冷寂,仿佛铺上了一层冰霜。
看着她一点一点冷漠下来的脸容,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诡异和难过。认识她也有几天了,她总是温柔而恬淡的笑着,虽然有拒人千里的飘渺感,但好歹好看迷人。
第一次见她冷若冰霜,不是我不能接受,而是发现她身上原本温婉诱人的气息越来越冷,渐渐散发出冻人的寒气。不知不觉中。在她的周身凝聚成了一个茧,一个冰茧,一个冰封她自己,坚拒他人的阴寒冰茧。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那个冰茧那一刻像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大,越聚越明显,越聚越坚硬,越聚越冰冷。
那一刻,我猛然坐起,朝她大喝一声莫:“莫小雨,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