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水（1/1）
“这孩子怎么了？上次做完噩梦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偷偷在宋有贵耳边嘀咕道，他顺势看了过来，果然看见宋玉茵一副 蔫巴巴的样子。
“那你好好开解开解一下孩子，今晚可以炒点竹笋，让孩子吃点好的，说不定心情就能好一些。”
宋有贵低声说道。
他虽然在宋玉茵面前看着严肃，但其实心里还是默默的关心着自己的女儿，不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
“好好好，今晚为了庆祝，我多做点好吃的，好让你们都多吃点，你最近也瘦了不少，应该补一补。”
徐氏心疼的看着宋有贵，他变得干瘦了许多，眉眼看上去有些沧桑，像是老了很多岁的样子。
“无妨，你顾着孩子就好，不用担心我。”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徐氏把自己剩下的两个果子递给了宋有贵。
“你多吃点。”
徐氏嗓音柔和道。
宋有贵说了声好，并没有推来推去，而是直接把果子分成了两半，两人一人一半。
在吃完果子以后，众人这才起身，接着往前赶路。
宋有贵从徐氏怀里接过了宋玉茵，她已经睡着了，而且看起来睡得很香，他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
几人开始往前赶路，里正同样见到了已经熟睡的宋玉茵。
“这孩子看着真乖。”
他欣慰的笑了笑，今日的事能进行得这么顺利，这也多亏了宋玉茵，他把对方的所作所为都记在了心里。
他们在路上耽误了许久，回到村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每人都带着一身疲惫。
只是当他们到了村口以后才发现村口有不少人在，这些人都不是他们村里的人，看上去像是隔壁绿水村的人。
他们面色焦急，神色匆匆，算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里正作为他们村的领头人，率先走过去询问缘由。
“怎么了？你们村的人怎么过来了？”
山里几个村子都或多或少地遭殃了，但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村子里，很少会出去。
绿水村的人找过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丰叔，你可得帮帮我们，如今我们可是大难临头啊！”
绿水村带头说话的人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叫陈大年，是绿水村的农长。
他口中的丰叔正是里正。
大河村里正，姓孟，单名一个丰字。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们这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里正耐心的开口问道，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大年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们村里的水井干了，一滴水都出不来了。”
他废了半天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些天他们一直靠着这口水井里的水来以维持生计。
他们压根没有想过水井里的水竟然会突然干涸。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村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在经过商量以后，他们做出了决定，让陈大年带着几个村里人过来求水。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大河村的情况如何，但是眼看他们村里的人过得这么滋润，陈大年断定他们肯定是有水的。
陈大年一脸殷切的看着里正，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毕竟里正是大河村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他要是同意的话，这事多半就成了。
他要是拒绝的话，这事恐怕就成不了了。
“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我们互换互利怎么样？丰叔，我们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近，总是要互相扶持的，你说是不是？”
陈大年知道想让对方把水交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想在这个时候同对方达成利益交换。
里正没有开口，把目光看向了村里的人，毕竟自己虽然在村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也没法一个人决定所有所有事情。
他还是得听从村里大多数人的意见，不能自己一个人盲目的作出决定。
陈大年一见这副架势，心里一时有些忐忑不安。
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凑了过来，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如今干旱这么严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好意思来找我们要水。”
“脸都不要了，要是把水给他们了，我们喝什么？”
“他们的水井干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唉，我突然有点担心了，万一我们村也没水了，该怎么办，我可不信他们到时候会那么好心借水给我们。”
“反正这事绝对不可能，就算他们是隔壁村的人，也不能那么容易把水给他们，我们自己村的人都不够，怎么能能给外村的人。”
“隔壁村又怎么了？一文钱都不提，腆着脸就来要水了，怎么那么好意思啊！”
村民们叽叽喳喳，最终给出一致决定，那就是不借水给他们。
村里人既然已经得出了一致的决定，里正也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他们的意思。
只不过他找了个稍微体面一点的借口，说他们村水不够，光是维持生计就已经很难了，所以没法借水给他们。
陈大年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他们面子，竟然直接拒绝了他们，而且给出的理由完全无法让他接受。
毕竟大河村的人看上去可不像是缺水的样子，刚才他们还见到有人提着一桶水往家里走。
倘若他们当真缺水的话，那人又怎么可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倒是他们村里的人见到那桶水眼睛都亮了，毕竟那一桶水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诱人。
只是他们还是忍住了，没有做出有失体面的人。
“大年，如今局势是这样，人人自危的前提下，我也得考虑村里人的意见，他们都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而且村里水也实在是不多。”
里正其实心里也有些顾虑，担心泉眼也会像绿水村的水井那样突然干涸，所以村里人不肯把水借出去，他也是能理解的。
陈大年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在过来之前就知道想要借水恐怕没那么容易，但还是没有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
两个村子毕竟相隔没多远，他们这么做，完全不顾及两个村子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丰叔，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是我们村实在是一口水都喝不起了。”
陈大年当然想要一走了之，但是又想到村里那么多人连口水都喝不上，就觉得心如刀割。
他作为绿水村农长，自然是有责任在的，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村民们受苦受难，所以还是想要死皮赖脸从大河村里正这里要点水回去。
不过里正犹豫许久之后还是选择了拒绝，他不想违背村民们集体的意见，要是他背着村民们答应的话，村民们知道了以后肯定会影响对他的信任。
“大年，我知道你们村很难受，但我们村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人人都是这样的，要不你先带着你们村的人回去想想办法，说不定就有解决办法了。”
里正叹着气说道，其实他同绿水村的人关系还不错。
毕竟他年纪很大了，记得很多从前的事。
几十年前，山里发生过一场洪灾，他们两个村互相帮助，一同度过了难关，他还跟绿水村的里正口头上拜了把子。
不过这几年，他们两人都上了年纪，一般也不怎么来往了，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对方写封信，送坛酒过去。
陈大年是绿水村里正的侄儿，就是靠着绿水村里正的支持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那我先回去了。”
他神情有些落寞，转身带着几个村里人回到了他们的绿水村。
绿水村很多村民都在殷切的等着他们回来，可没想到他们身上连一瓢水都没有。
“怎么回事？他们不肯借水吗？”
绿水村里正走了出来，他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身体非常康健，看上去同中年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以为以自己同大河村里正的交情，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借水的要求才对。
“他们说他们村里也没水，实在是没法借给我们，我怎么说都没用，就差没求他们了。”
陈大年忍不住开口抱怨道，对方的绝情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就连一桶水都不肯借给他们。
“里正，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家姑娘已经一整天都没喝上一口水了，要是再不喝点水，就要被活活渴死了。”
“哎，这可怎么办啊？”
“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算了，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可水井是一点水都出不来啊，这该怎么办啊？”
“难道真要让我们被渴死吗？”
“要是一点水都没有，我们村里这么多人就只能等死了。”
抱怨声不停涌入里正耳朵里，他的神情变得愈发阴沉，显然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前几日村里人还在庆幸，幸好他们水井里还有水，靠着水井里的水他们能够坚持许久。
可这才几天不到，水井里的水就都没了。
而他们最为信赖的大河村也不肯在这个时候对他们伸出援手，当真是对他们见死不救。
“里正，你快帮忙说说啊。”
“你跟大河村里正不是结拜兄弟吗？他肯定会听你的。”
村民们见状，把希望又都放在了里正的身上。
里正有些犹豫，他已经许久都没有同对方来往过了，两人虽然时常会写信，但是见面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他在这个时候去找对方，目的性也太过于明显了，就是为了借水。
可他没办法不答应，毕竟那么多村民都在等着他去求人。
要是他不去求人的话，那村民们就都得被渴死。
“行，明日我便找过去问一问。”
他点了点头，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有里正在，这件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第二日。
大河村。
里正组织他们又去山里找了一圈，这次倒是没找到什么新鲜的蔬菜，还是采了些蘑菇回来。
这些蘑菇被他们装进了筐里，准备到时候直接把蘑菇送去给赵老爷，毕竟他们已经说好了。
在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以后，里正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屋子里暗沉沉的，他推开窗，新鲜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准备开始执笔文书。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里正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老陈。”
他已经好久都没见到对方了。
不过当他问出这句话以后，突然弄清了对方的目的。
“你应该知道我过来是为了什么，老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忍心我们村子里遭此大难，不是吗？要是再没有水的话，村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语气颇为沉重，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其实我也不忍心，只是你也知道，村里那些人都不太想把水借出去，我们也都担心到时候水会突然断了。”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以他个人意愿的话，他自然是愿意的。
毕竟两个村子离得那么近，这么多年来也曾相互扶持过，算得上是兄弟村，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我可以借水给你，但是没办法借太多。”
里正到底还是没法拒绝，毕竟绿水村的人看上去着实可怜，要是真的一点水都不借给他们，恐怕他们根本撑不了几日。
绿水村里正大喜过望，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村里的人，让他们带人过来取水。
这件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大河村。
村民们没想到里正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们唱反调。
毕竟他们前脚才拒绝了绿水村的人借水的要求，可一转过头，里正就背着他们答应了，而且做这个决定之前完全没有同他们进行商量。
他们有些不满，忍不住在背后议论纷纷。
“里正这难道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我们村的泉眼万一到时候也干涸了怎么办？”
“到底是外村重要，还是自己村子里的人重要？”
他们都心存顾虑，担心隔壁村的事情会发生到他们的身上，所以一点水都不想往外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