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条家主五条苓（1/1）
高专，夕阳的金橙色裹挟着寒冬的冷风从窗口倾斜。
偌大的教室里只摆放了三张桌椅，看上去空空荡荡的。
门外传来喧嚣的吵闹声打碎了满室的寂静。
“今年可以去我家玩！苓给我买了最新款的游戏。”
随着教室门被推开，身高腿长的白发少年做出一个雀跃欢呼的动作，鼻梁上的小圆墨镜滑落，露出银河一捧般的蓝色。
黑头发的男生迈步正准备进去，就被因为寒冷而手脚僵硬的棕发女生挤到一边。
“五条，快开空调。”
咬着一根棒棒糖，家入硝子双手环抱摩挲着手臂，精神萎靡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今年的冬天感觉比往年冷多了。”
“听说是气候的问题。”夏油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外套递给家入硝子。
空调的声音呼呼响起，暖风驱散了室内的寒冷。
站在窗户边的五条悟盯着窗外飘起的雪花，窗面倒映出趴在桌子上的家入硝子和活动身体的夏油杰。
“怎么样？刚才的提议。”
夏油杰一愣，“去你家过年吗？”
五条悟背靠上窗户，打了个响指。
“对啊，你们在家也会很无聊吧，还不如一起到我家去。”
“可是悟，你的家人会介意吧。”夏油杰有些迟疑。
五条悟的家庭他是知道的，咒术界御三家之首，这种传统位高的家族，过年应该会有很多人拜访，到时候作为家族大少爷的五条悟，总不能时时都缺席吧。
“不会的。”回答他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家入硝子。
这位高专一年级唯一的女生，在夏油杰看过来时像是想到了什么，挑唇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没想到在外面无法无天的五条，在家里居然那么听姐姐的话，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家入硝子口中的“姐姐”就是现任五条家的家主——五条苓，一个温柔又强势的女性，这样女性居然是五条悟这个人渣的姐姐——虽然不是亲的。
当初她第一次听说就被狠狠惊住了。
御三家历来看不起女性，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在他们眼中和杂草没有差别，所以能在这样对女性不友好的环境中成长，最后成功坐上家主之位，在咒术界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真的很了不起。
说到这位不亚于五条悟的传奇人物，家入硝子来了点精神，绘声绘色地向夏油杰描述了她因为救治伤员而留宿在五条家那几晚的所见所闻。
“五条在五条家主面前乖得不像他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例如会乖顺的趴在姐姐怀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会坐在回廊上等待外出的姐姐回家。
会缠着神色温和的姐姐一起打游戏，往往这种时候，白发的家主都会无奈地轻斥，但当发现五条悟没有半点改进，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后就会头疼的陪着玩几场。
越听眼睛睁得越大的夏油杰一整个都处在如遭雷劈的恍惚里。
他指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像是在背后翘了条尾巴的五条悟，艰难地问：“硝子你在开玩笑吗？”
那是五条悟？
这瞬间，他和家入硝子达成了共识：
那个五条悟果然是被掉包了吧！
那么乖怎么可能是五条悟！？
夏油杰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透着一股惊悚和震撼！
偏偏五条悟看不出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昂着下巴，说话非常嚣张：“怎么样？去不去？”
他继续撺掇：“苓虽然不是咒术协会的高层，但她是五条家家主，在咒术高层那边也有很大话语权。”
少年表情贱兮兮的，透出一股蠢蠢欲动的坏心。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有些困惑五条悟说这话的意思。
五条悟盯视他们一眼，然后唇角扬起一个肆意的弧度：“前段时间窗给我们派的那个任务你们还记得吗？”
家入硝子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当然记得，我可是差点死掉了。”
现在想起来她都会下意识的皱眉，毕竟濒死的感觉实在是阴影，要不是她的反转术式一直运转到撑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到，她可就真得享年十六岁了。
夏油杰觉出味了，他看向五条悟，一紫一蓝两双眼睛撞在一起。
“悟。”他斟酌着语气，压下心里的不爽快和戾气，“这个任务被人动了手脚。”
家入硝子睁眼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又安稳地合拢眼皮。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溢出坚冰般的冷凝。
“这也是苓的意思。”话语一转，五条悟又露出一口白牙，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刚好她也想见见你们，毕竟是老子的同期，肯定会关注到的，刚好——”
五条悟拉长语调，有些恶劣的说：“去给苓告状，让她把那些要入土的烂橘子收拾收拾！”
家入硝子无语：“五条，你现在像个被人欺负，找妈妈的小鬼。”
五条悟几步过去，搂着女生肩膀，白色睫毛扇动，蓝眼睛眨了眨：“硝子难道不爽吗？”
家入硝子眉目轻扬：“别，其实挺爽的。”
比起他们一帮学生单打独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高层算计那么一两次，背后有个大佬撑腰的感觉可不要太舒服。
深棕色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墙角的空调和储物柜上。
教室里的所有现代设施都是五条悟学期放假回家回来后翻新的，全部由五条家出钱。
不仅教室，连宿舍都被重新装修了一遍，训练场上还多了装有各式各样零食的贩卖机，比起以前破破烂烂的高专，现在的学习简直是天堂。
家入硝子还记得当时高层的人来问责，说高专是属于咒术界的财产，未经允许不得改变。
那个老头子一脸趾高气扬，明明弱得不行，看他们的眼神却高高在上，完全不知道面前站着一个五条家的大少爷。
本来她和夏油杰都要碍于高层退步了，没想到五条悟一脚踹翻那个老头，打了一通电话后这事情就核平解决了。
“所以上学期学校改头换面也是那位大人做的。”
顺带的，还把高专原本的校长给换成了夜娥。
五条悟比了个耶。
“杰，你——呢？”
“可以，但是我要问下老师过年来不来我家。”夏油杰迟疑地说道。
孩童时期的夏油杰因为看得见咒灵而被人们惧怕嫌恶，但幸亏遇见了老师，将他从那个深渊里解救出来。
不仅教他咒术，还会在逢年过节来他家里探望，虽然每次都不会待太久，甚至他性格还屑到一言难尽，但夏油杰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关爱孤寡青年。
回家与其说是和父母团聚，倒不如说是为了见一次老师更加贴切。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是知道这个从未在他们面前露面的老师，所以对于夏油杰的推拒也表示理解。
五条悟当即摆摆手，表明自己无所谓，转眼就又催促他，“现在正好有时间，杰快发简讯！”
三分钟后，夏油杰举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老师他说过年要去赌马，所以我去悟的家里。“
另外两人露出豆豆眼。
夏油杰：“......”
夏油杰:“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五条悟顿悟，唰地举起一只手，然后好哥俩的锤了一下夏油杰的肩膀，挤眉弄眼说：“杰你的老师好有趣，下次我们一起去找他！”
杰的老师！就是那个教他体术的家伙！肯定很强！
被挚友体术撂倒过多次的五条悟觉得应该去偷师一下。
实在不行，可以有其他办法。
经过一学期相处，已经对五条悟性格有了深刻认识的夏油杰顿了顿，脸一黑，额头上崩起一根青筋。
“老师有妻子孩子，不要去打扰人家。”
夏油杰盯着五条悟的眼睛，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出了让五条悟更加兴奋的话。
“也不要想着把人家老婆孩子绑走，如果只是为了约架的话，悟会被暴怒中的老师锤爆的。”
就像他现在即使加上全部咒灵也依旧会被老师掀翻在地一样。
而家入硝子的关注点在夏油杰看来较为离谱。
少女鄙夷的看了一眼手机，啧了一声，说：“学生在家等着，老师居然去赌博吗？夏油，你没被教成一个更加人渣的人渣，真是谢天谢地。”
夏油杰嘴角一抽：“我们三个里，最会赌博的就是你了吧硝子，一个抽烟喝酒还赌钱的人没资格说别人啊！”
三天后。
三人组乘坐专车到了五条家的本宅。
夏油杰踩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周围尽是高大幽深的密林，天上飘着雪花，一点一点堆积在树枝上。
引路人脚步悄无声息，要不是和服下残留的脚印，夏油杰会以为对方是飘在半空的。
远处隐约传来人群聚拢在一起时才会发出的喧嚣声，隔着树林听得不大真切。
有着这条小路截然不同的热闹。
五条悟插嘴：“我不想去前厅面对那群老橘子，所以就和苓说走后门。”
他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抨击那些高层像是半腐烂的垃圾，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散发出一股捏着鼻子也会熏得眼睛流泪的臭味。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深表赞同。
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他们从一片假山里走出来。
领路人侧过身，低低的嗓音从斗篷底下传出来，向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解释：“今日拜访的人多，家主大人在前厅接待客人，恐怕过来要耗费点时间。”
五条悟迈着长腿走出去，无所谓的摆摆手：“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等着苓，你先做自己的事去吧。”
那人躬了躬身，又如幽魂一般离去。
这座庭院被单独隔开，建筑和外面普通传统和式建筑没什么太大区别，跟他们进来时看到的古朴华丽的五条宅相比显得普通得不行。
按开房间里的电灯，橙黄色的暖光瞬间填满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房间里没有室内拖鞋，夏油杰只好穿自己的鞋进去。
正对门的另一侧是露台，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在灯笼光下烨烨生辉的水池。
偌大的房间里唯有中间的地毯上摆放了沙发茶几和投影仪，其余尽是直抵天花板的书柜，柜子里整体排列着数不清的文件。
他恍然意识到这里或许是五条苓处理家族事务以及其他一些隐秘的场所。
“悟。”
他的语气有些微妙，进入他人的私人场所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冒犯了，况且对方还是咒术界的大人物。
此时五条悟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扑倒在长沙发上，撑着头拍拍身边的空位，兴致勃勃的打开投影，显然没有注意到夏油杰的话。
家入硝子不是第一次来五条家，但是这种明办公场所她还是第一次来，所以除了对周围抱有明显的好奇心，并没有他的不适应，只不过还顾及自己外人身份，没有到处乱走，只是很自来熟的翻开了一本书。
“杰，硝子，过来看电影！”少年余光瞥见夏油杰皱眉是样子，还以为他是怕人怪罪，叹口气，“苓不会说什么的！杰，你不要乱想，苓非常好相处。”
“苓至少有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不要等她—”话还没说完，白发少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欢快的话语像是水流被截断一样突然消失，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下意识抬头。
还不等他们问出声，就看到五条悟攥紧了遥控器，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一脸不爽。
快一米九的人，站在原地，在灯光照射下，脚下浓浓的阴影点在地板上。光是这种身高就已经足够给人压迫感了，更不用说对方现在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什么啊！？这种事情告诉老子就可以了吧！”
咬牙切齿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生气的同时还带着一丝隐秘的委屈。
像是没有找到罐头，某一天突然在铲屎官的柜子里发现一袋猫条一样。
五条悟丧气的瘫在沙发上，指着投影，告状一样：“杰，你快来看！”
白板上投影了一份最近的咒术师伤亡报告。
前面都很正常，几乎没有死亡认输，只有最后一行——
“幽灵公交，共三十二名咒术师失踪！！！”
夏油杰缓缓念出声，语调在看到失踪三十二名咒术师时一下子变得尖锐。
“怎么可能！？”夏油杰难以置信，“这种大规模的咒术师失踪事件早就应该被窗派给我们了—”
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都不是愚笨的人，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知道这个任务为什么没有被派到他们手中。
在一片恐怖的寂静中，五条悟抿着嘴，长腿搭在茶几上，仰头，无声看了一会儿明亮的天花板。
“这件事是苓在负责啊。”
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句话惊醒他的脑子，让他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沙发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杰！我们去做这个任务吧！”
家入硝子探头，手指上掐着一支没点燃的女式香烟靠在墙上，眼珠往边上转了转，一句话浇灭了五条悟燃起的战意：“五条家主不会同意的。”
在五条悟“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中，家入硝子习惯性的弹手指，发现指尖并没有猩红的烟火，鼻尖也没传来微辣的气味，才长叹一口气，走到两个少年不对面坐下。
“两个混蛋倒是冷静一点啊。”硝子抱怨似的，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明明你们没有接到任务才更合五条家主的意吧。”
这种不管解不解决，高层都会获利的任务，他们是不可能不派给五条和夏油的。
所以中间一定有谁把这个任务拦下了，而这个人是谁，他们现在都心知肚明。
阴沉的乌云海浪般在天空翻滚，随着雪花的不断降落和云层的不断增厚，看起来那些云像是要掉下来。
正门的石板路两侧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远远看去，配上周围灰暗的环境，如同一头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野兽，准备在放松警惕后给人致命一击。
本来想犟嘴说苓不可能这么做的五条悟一顿，浑身活力被抽空，再次倒在沙发上。
小圆墨镜被摘下来放到一边，天空边缘的延展一般的蓝眼睛半眯，灯光穿透细密的睫毛，在瞳孔中央燃起一簇金灿的花光。
没一会儿，白发少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开始大声嚷嚷：“为什么不告诉老子啊？那种咒灵只要杰和老子一出马，马上就搞定了。”
“悟小声一点。”夏油杰被家入硝子的话点拨了一下，脑子一转，想通了什么。
这个任务应该被发现了什么端倪，贸然下派给他们或许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呢，所以五条家主才截下来了吗？
要不是悟误打误撞看到了报告，这件事说不定被他们知晓的时间还要往后延长。
“有时候就算是我也会羡慕你啊，悟。”夏油杰感慨，看了一眼旁边把烟当笔转的家入硝子，补充道：“还有硝子，就算是我们两个也会羡慕你啊。”
身在传承了数千年的大家族里，居然被保护得这么好。
夏油杰真的由衷感到震撼，再次对这位名震整个咒术界的五条家主的手段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不限制他们自由的情况下还能讲风声一点都不透露出来，至少高专恐怕现在都不知道。
家入硝子嫌弃：“别，我不觉得像五条这样有多好。”
平时看上去蛮聪明的，一遇到五条家长就仿佛失了智。
你们两个背着老子再说什么悄悄话啊！？
五条悟从沙发上弹起来。
与此同时，白色的衣角带着边缘秀着五条家纹的金线，水波般荡漾着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