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同龄的两个人差了两岁（1/1）

见泷原的天空裂开了。

裂口外黑压压的云层与结界内人为构造出来的画布相去甚远。

扶在窗柩上的指尖泛白，沙耶香喃喃出声：“为什么......结界被打开了？”

被外力强行破开？

不，留守在结界中的使魔并没有被触动，蓝发少女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这是晓美焰亲自打开的？”

如同即将上演的舞台剧，遮住演员原本面容的帷幕升起，虚假的天空从中间分成两半，真实的世界在其中诞生。

在末日来临的世界震动中，越过见泷原内低矮的建筑，五条悟看见了暗色的拱桥在远方升起。

“那是，我们乘坐观光巴士经过的桥？”

众人顺着他远眺的方向看去，黑色的桥面顶端出现几辆造式相同的红色巴士。

看不清车里有什么，五条悟抓了抓头发，干脆把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总归现在结界被打开，见泷原与外界算是处于半融合的状态，就算使用六眼也不会那么难受。

湛蓝双眼镌刻了云层之上的蓝天，三百六十度长距离的观测视线，足以让他看清进入的巴士里坐着什么。

密密麻麻的信息混杂，不辨真假的一股脑被塞进少年的脑子里。

反转术式下意识发动，六眼配合高度运转的脑细胞甄别出真实有用的讯息，而反转术式则下意识发动，修复实际的大脑损伤和紧随而来的疲倦。

沙耶香紧张地问：“巴士里是什么？”

五条悟语气下沉：“是人，普通人。”

没有一个咒术师和诅咒师，那些巴士里坐的都是没有咒力与术式的普通人。

......普通人？

空气倏然紧绷。

此时，见泷原的结界彻底褪去，天空中翻滚的云层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与广阔的大地融为一体，带着千斤的重量压在远方的天际线。

布耶尔摩挲指腹，微微的热意从指尖传出，那点热意流进心间，如同滴在沸腾油锅里的水。

她观望着那些载着普通人的巴士驶入见泷原的中心，最后停在他们下车的站点，然后那些普通人就和见泷原的原住民们混杂在一起。

天上的帐还在，透明的，不知道从何处传导的攻击激起帐的波动。

“沙耶香知道晓美焰现在在哪儿吗？”布耶尔忽然出声。

握住西洋剑的手指猛然收紧，沙耶香咬着牙说：“我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蓝发少女有些挫败：“晓美焰已经从见泷原里失踪好久了，我每次清醒过来，结界里都没有她的影子。”

沙耶香：“不过能确定的是她还活着，不然结界早就自我解除了。”

布耶尔：“这样的话，晓美焰现在应该在帐外了。”

她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晓美焰力量衰弱，为了保护鹿目圆的人格，她选择强化结界，至少表面上她这样做了，甚至连她都被一时迷惑。

但是实际上，晓美焰是要将这个世界收入自己的手里。

将见泷原深深嵌入世界，以此为中心，把银之庭转换为类似世界本身的屏障，而作为结界主人的晓美焰，一旦转换成功，她就是这方世界的至高神。

现在的后辈......

真是疯啊。

布耶尔扶额，对于晓美焰的做法感到五味杂陈。

不愧是能手撕神明的魔，就是不知道那个和对方合作的诅咒师有没有反应过来。

掩去眼底涌现的复杂心绪，少女拍拍手，将其余死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

“晓美焰的想法我大致已经知晓了。”

闻言，沙耶香猛地抬头，白发少女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中，温和的双眸传递出不要追问的意思。

“总之，沙耶香只要知道，晓美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鹿目圆就好了。”

“可是！”她牵连了普通人。

张着嘴，蓝发少女始终没有将最后的话语从舌尖吐出。

所有停留在圆环中的少女们都知道的，晓美焰对鹿目圆这个存在的偏执，并且追根溯源，她们能得到救赎，很大部分归功在晓美焰死咬着的时间轮回所带来的庞大因果。

沙耶香咬着嘴唇，说不清心里现在是难过还是其他，无论如何，她不想对晓美焰动手。

但牵扯到普通人，也是她无法接受和相信。

少女动摇的想，晓美焰，你真的变了吗？在这一千年里。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依次从她身边走过，唯有五条悟在她身前停留了一会儿。

干燥温和的手掌心贴着她的头顶，还拍了拍，少年清冽的嗓音懒洋洋的，听起来还有些不正经，但是却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些话里的宽慰和开解。

“不要感到负担哦，有些时候，就算强大也无法拯救所有人，更甚者，为了最后的结果，牺牲是必要也无法驳回的。而且，沙耶香认为晓美焰会伤害普通人吗？”

放低的话语浅浅回荡在空气里。

夏油杰的脚步一顿。

“所以要好好打起精神来啊！”五条悟脸上扬起灿烂的笑，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巴掌拍得沙耶香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少女稳住双腿，回头不爽的瞪了他一眼：“我活了一千多岁了，还需要你来这个dk来开导吗！？”

晓美焰虽然执拗，但并不会伤害普通人。这是既定事实。

虽然语气凶巴巴的，但眼底的阴翳着实消失了，连心底的郁气也仿佛随着五条悟的话而消散。

沙耶香脸色微缓。

少女扬起披风，高傲的走着，西洋剑划破空气，折射出一道亮眼的银光。

“晓美焰的使魔要来了。”眼底倒映着细长银剑，沙耶香坚定的说道：“她不会伤害普通人，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迎战那几个‘伪街的孩子’！”

驻守在结界内的使魔似乎感受到召唤，摇头晃脑的出现在大街上，一路火花点闪电，将沙耶香的使魔悉数击溃。

百米高楼上空，敏捷的身影极速奔驰，无落脚地时便高高跃起，跨越长达数米的高楼间的间隙。

作为五人中唯一的体术废，家入硝子安心被夏油杰抱在怀里。

高空的冷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脸颊肉也被刮得生疼，头发也在乱飘。

固定住凌乱的头发，硝子转头往底下看，百米高空让人产生了微微恶心的眩晕感。

夏油杰沉声道：“硝子还是不要看好，很容易晕飞的。”

少女是后勤人员，除了和两个强大的同期出任务，其余时间都待在高专，按照这个轨迹，她一生都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周空无一物的享受高空俯视带来的澎湃。

硝子不在意地摆手，“我替你们观察下使魔的行踪。”

嘴巴里有点痒，少女指尖抽动，条件反射地把手伸进衣兜里掏烟，冰凉坚硬的块状物唤回她的心神。

手臂被手肘撞到，夏油杰抽空低头，看见同期伸进衣兜却什么都没拿到的手，笑了下，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细长的狐狸眼里透出些微的惆怅。

“抽烟对身体不好，硝子还是把烟戒了吧。”

硝子想都没想就摇头：“才不要。”

将蹭到口袋上面一点的灵魂宝石按下去，对上夏油杰清俊的眉眼，浅棕色的眼珠转向一边，视野里有着浓厚的云层和辽远的城市建筑。

舒出一口气，少女淡然道：“高专太无聊了，而且几乎每天都要学那些枯燥的医学知识，还要抽空治疗受伤的咒术师，得有娱乐才行。”

夏油杰喉头一哽，他怀抱歉意的说：“抱歉。”

家入硝子奇怪的看他一眼，随机噗嗤笑出声，肩膀不停抖动，连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哈哈、哈哈哈哈，夏油，你什么时候变得自找黑锅背了？是觉醒了新的xp吗？”

夏油杰无语，但他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还是戒烟好一点，晚上有时间也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打游戏，还有，少喝点酒......”

听着耳边长辈式絮叨，家入硝子沉默了，望着夏油杰的眼神诡异又惊奇。

她打断夏油杰的话，语气复杂：“你和五条这家伙该不会身体里已经换了个灵魂了吧。”

五条悟对美树沙耶香的话就不像是能从他那张嘴里蹦出来的，这人要是能这么照顾到别人的心思，也不至于在两所高专都猫憎狗嫌。

至于夏油杰，这家伙一直都那么男妈妈，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对五条悟：）

但是像现在这么男妈妈，她是没见过的。

夏油杰虎躯一震，差点把怀里的人给扔出去。

硝子顿了顿，冷淡的声音响起：“夏油，你的手在抖哦。”

少女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神秘莫测的笑。

夏油杰：“......”

硝子猜出来了。

夏油杰喉结在喉管处上下滚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家入硝子拆穿会怎么心慌，但是在心头乍然破土而出的淡淡喜悦又让他惊愕万分。

狐狸眼少年心神大乱，毫无防备，只是感到这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呓语传进耳朵，就下意识回答了同期提出的疑问。

“你几岁？”

“27。”

等脱口而出自己灵魂的实际年龄，夏油杰才僵硬了脖子，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强行安耐下狂跳的心脏，对家入硝子的注视回以沉默。

硝子瞟了一眼前方已经只剩下三道小小身影中白色短发的五条悟。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和夏油杰已经落后了许多。

缩了缩下巴，将凉嗖嗖的脖子埋进衣领，两只手掌合拢，相互摩擦起热，冻到僵硬的指尖略微回暖。

“五条多少岁？”

少女的声音顺着风飘向身后。

夏油杰抿了抿干涩的唇瓣，“29。”

“你们怎么差”一口气深深咽下去，硝子狐疑地抬头，看见对方一截光洁的下巴。

差两岁。

五条和夏油是同龄人吧。

两个同龄咒术师会在什么情况下差两岁？

家入硝子现在就想在食指和中指中间夹一排烟吞云吐雾。

不过这个愿望段时间内是没法实现的，因为一只细长的黑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横插进她和夏油杰之间。

流动的时间在这一刻别强行凝滞，家入硝子感到自己背后传来的狂风，视野中飞扬的发丝，还有腿弯和肩胛处消失的温暖。

她似乎只在一瞬间就被寒冷包裹，像还活着就被放进冰箱冷藏柜里的银鱼。

黑发同期的表情被暂停在一个正常和扭曲之间的奇怪样子，有点好笑，但她笑不出来。

刺骨寒风在耳边呼呼响着，吹破了凝固的时间。

她的身体被重力牵引着坠向地面。

“硝子！”

夏油杰五指落了个空。

“FortDa！”

从孩童劣质蜡笔画中走出的怪物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表，不知何时出现的家伙尖细的五指握着一柄像是箭的长柄。

那是刚才分开他和硝子的武器。

“虹龙！”

咒灵操术发动，暗红色的龙形咒灵从裂开的空间缝隙里弹射而出，直直冲向下坠的家入硝子。

锁链的撞击声响起，夏油杰平静地面容 下压抑着暴涨的怒火。

他从容地从一只充当储物袋作用的咒灵肚子里掏出一根长棍，按在棍身的手背青筋暴起。

“咒术师们都是我珍视的同胞。”

穿着小黑裙的使魔裂开嘴，对少年这句话发出嘲讽。

“尤其是硝子，她是我珍贵的友人。”

夏油杰的身形在空中消失，瞬息之后猛然出现在使魔的身后。

“而你们这些杂碎，居然敢伤害她。”

轰——轰——

紫色眼底爆发出慑人的狠辣和寒意，无意间被压低的嗓音更是有着无限的杀意。

力道顺着胫骨，连同咒力都被传递到游云的外表上，又从与使魔相接触的那一点，被过度到使魔身体上。

这一击在怒气加成下发挥出了超出十成的威力。

使魔的身体打穿了两栋高楼，建筑物的碎屑和烟尘瞬间变蔓延出来，模糊了方圆几十米的能见度。

远远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抽空从几个使魔夹击中回头的五条悟高呼“不错嘛杰——”随手甩出去一发苍，比另一边更大的声响冲天而起。

在坠地之前被接住的家入硝子盘腿坐在虹龙背上，咒灵带她飞到更高的空中，她撑着头听脚底下一阵接一阵巨响，还有不规则分布的滚滚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