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魔的想法（1/1）

临近傍晚，休息在高专的众人收到一则紧急任务。

五条悟掀开眼罩，在微暗天空下显得黯然的眼睛如同目睹了某种不可能存在的神迹，神色难得染上浓重的困惑和凝重。

天空上出现了裂痕，像是被当做废纸蹂躏的油画，一道道心惊胆战的褶皱被展开，显现出撕裂的趋势。

刺痛好似从大脑最深处升起，闪电般蔓延整个头部。

“杰！”伸出手，猛然抓住带着学生刚赶来的夏油杰。

五条悟捂着头，拧着眉，嘴唇泛白的模样吓了夏油杰一跳。

连忙扶着挚友的身体，夏油杰紧张又担忧的喊：“悟，悟！没事吧。”

然而不论再如何喊叫，五条悟也无法给予他一个回应。

两种完全不同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纠缠、搏斗，一面是圆圆满满，学生老师挚友都还在的美好人生，一边是所有人离去的悲剧。

这个世界美好地像梦一样。

他曾经这样想过。

喉咙里的气息滞涩，五条悟张着嘴，声音像溺在水里一样，无法传出水面，传向岸边。

“到了这种地步，也该察觉到了吧。”

身体因为冲击而僵硬的男人扭动脖子，如转动一台报废机器上一枚生锈的螺丝。

在头完全偏转之前，视野侧面突兀闯入一道纤细的身影。

浅色的制服，柔顺的黑发。

是晓美焰。

算得上是敌人的两人并排而立。

天空无声崩坏，色彩明艳的碎片掉落后，他们看到世界外侧暗紫色半透明的结界。

“那就是你的魔女结界。”白发男人肯定的说道，他低头，对上晓美焰妖精似的粉紫双眼，里面沉淀着荒原与深渊。

又转头，他的身边已经完全大变样了，高专的建筑全部被一片疯长后干死的野草覆盖，刚才还紧握着的夏油杰的手臂也如同幻觉。

五条悟握了握拳，指甲刺得肉微痛的触觉让他略略回神。

“要自己解除吗？”

两种记忆斗争的结果是夜晚海浪翻涌的沙滩，泾渭分明，但潮水上涨时又融为一体。

但就目前来看，不管是湛蓝海水，还是纯洁的沙滩，都不过是假象，所以五条悟问出了这样的话。

“要解除吗？”

魔瞥他一眼，五条悟的微笑僵硬得像是个要即将步入死亡的胆小鬼脸上才会出现的表情，她一针见血道:“解除的话，这一切都将灰飞烟灭哦，你有舍弃的勇气么？”

可爱的制服也抵挡不住从身体中浸透出来的妖异气质，晓美焰眼尾上挑，显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戏谑，像坐在戏台下看戏的观众。

“我看到你的记忆了。”少女自娱自乐般牵起裙摆，把这天崩地裂的灾难权当旋转的交际舞大厅，崩裂的火花算作璀璨的灯光，自顾自迈动步伐，轻巧优雅原地旋转。

对于这个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之处的男人，魔愿意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与其对话。

五条悟的梦境，是在她、鹿目圆还有那个域外之神共同作用下，保持了平衡的结界之中的结界。

即使她也不可避免的沉溺在过去的美好中，但高于世界的权能让她能无视一切看到五条悟的记忆。

虽然不喜在梦中与鹿目圆相处时，总是时不时窜到眼前的五条悟的记忆，但这些记忆让她从救济魔女的结界中清醒过来是事实。

少女这时离五条悟已经有了一个足够远的距离。

“被命运选中的你，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并没有单独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境，而是全部都被你的意识吸纳进了你的梦中。”

晓美焰看到五条悟骤缩的眼瞳，脸上牵起笑容，恶作剧般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以示缄默。

五条悟紧紧盯着她，即使无法确切知晓晓美焰的目的，他也没法不去关注这个崩坏世界中不知去向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

......还有布耶尔。

五条悟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在晓美焰身上，压抑着的强大气势还是铺天盖地地冲向后者。

“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啊......”少女眼中升起朦胧薄雾，语气轻飘飘好似还在梦境中呓语：“......目的啊......”

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她生存。

魔的诞生源泉是爱，也是欲望，但这欲望太过干净纯粹，它并不属于负面或正面情绪中的一种。

它立在中间，不偏不倚。

晓美焰捞起自己披散的黑发，动作既细致又爱护。

她将黑发分成两股，手指在发丝间穿梭，印有图腾印记的指甲在黑色间来回游动。

“我会把结界打开，让圆环之理降临到这个世界，到时候，圆环之理会接走自己的神使。”

一条麻花辫垂落在胸前，晓美焰又编起另一边的散发。

“我的存在远超魔女，圆环之理不会放任我离开，所以我会舍弃自己的神格，将人格留下来。”

五条悟心惊肉跳地打断她的话：“你不会想让我来养你的人格吧。我拒绝哦，绝对会把你的人格扔到孤儿院的。”

晓美焰挑眉：“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失去神格就失去了力量？”

少女又高高在上的笑起来：“即使我没有神格，级别也在你之上哦，五条先生。”

她本就想将这个世界据为己有，千年来从未放弃对这个世界的侵蚀，此时此刻，她的不可缺早就已经深深刻在了世界里。

“这个世界并没有神明，没有神明也就没有抵抗异界恶意的屏障。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就会和你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晓美焰的话显然插了五条悟狠狠一刀，让后者胸闷气短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你想成为我们世界的神？”

少女不置可否。

五条悟：“那鹿目圆呢？她怎么办？”

如果轻而易举就放弃，那晓美焰这样自我折磨就不存在任何意义。

少女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和望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五条悟不得不诞生出一个荒唐但合理，至少对晓美焰来说不要太合理的想法。

保持了十几年世家公子的良好涵养此时全部见了鬼，五条悟扶额爆一声洋气十足的粗口。

“鹿目圆是吧？她也会和你一样，你们两的人格留在这个世界当神，然后你们的神格一起离开？”

五条悟气虚，觉得这两人，不，两神的想法是一种超前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