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会（1/1）
在楚韶禾就要忍不住动手的那一刻，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极低的轻笑声——她不用转头也知道对方是谁。
“哥——就你俩联手戏弄我是吧？”
“冤枉——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她哥——楚司归穿着还没来得及换掉的西装，一脸无辜的举起双手，慢悠悠的走来。
‘当然，也什么都没有提醒而已。’楚司归微勾嘴角，平时以冷若冰霜出名，吓退一大堆人的大少爷总算缓和了面色，竟露出些生动的意味了。
“不过说起来……”
走近了，楚司归揉了揉楚韶禾的头发，顺便帮她把粘在头上的彩色亮片拍掉。
“你怎么染了一头的白毛？”
楚韶禾现在简直一身的刺，堪比“带刺的玫瑰”。
“你管我？”
“嗐”楚司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大小姐脾气又大了。”
楚韶禾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王妈，帮我准备衣服，我要洗澡！”
“哎……好！我这就准备！”王妈应道。
一旁的楚既成看见他“亲亲闺女”没有理他，也不觉尴尬，反而殷勤地帮楚韶禾准备好一切，对着王妈吩咐道:
“正好待会有宴会，就把准备好了的礼服给禾禾送去！”
“是，老爷。”
————
楚韶禾洗漱完后简直神清气爽了，她穿了件简约典雅的白色长裙，赤着脚在房间内走动，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圣洁的白发和白裙衬得她似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雪山精灵——高贵、神秘、遥不可攀。
洗完后的她是慵懒懈怠的，就连湿漉漉的发丝都不愿仔细的多擦几遍，任由水滴顺着白发尖尖流下，在她走过的路上流下点点水渍。
她以严苛的眼神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设施，一发现有不满意的东西就抛出房门外，也不管到底值不值钱、值多少大洋。
她只需要清理她所不满意的玩意，然后放任它们滚下楼梯，再被佣人收拾好……至于那些东西是被佣人归还给了她爸，还是自己私藏起来了，她是从来不用考虑的。
毕竟是军阀大小姐，她又是个极端的享乐主义，主打的就是奢侈享受——既然能过得舒舒服服，何必委屈自己？
反正‘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里面的乐趣她是半点也体会不到，也完全不想体会。
“终于顺眼了。”
直到这个房间又恢复了她离开前的样子，她才满意的拍了拍手掌中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把目光移至梨花木制桌上的衣服。
“嗯？”她疑惑地发出一声鼻音。
“怎么有两套衣服？”
楚韶禾扫了一眼即使是折起来也能很明显看出的旗袍，双眼微眯。
她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夹着旗袍拎了起来，仅仅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于是便又丢回原处，冷淡的说了一句:
“我讨厌旗袍。”
然后，又满怀厌恶的加了一句:
“那老太婆一向与我不对付，定是她命人送过来的。”
说完，她就看向剩下的唯一一套衣服——那是一套晚宴礼服。
“勉勉强强。”
挑眉点评后，楚韶禾还是换上了这套衣服，毕竟……
她看向那件旗袍。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来到等身镜前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特意收拢的腰间褶皱和豁然放宽的裙摆相得益彰，这些经过无数次细节处理的贴身长裙足够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酒红色的主色，将楚韶禾与身俱来的盛气凌人和不屑一顾的高傲毫不掩饰的展示了出去。
而黑色的毛绒披肩和蕾丝长手套又给她的嚣张跋扈带上了诡秘，冷艳的滋味。
觉得还算合适后，她才戴着手套，穿上黑色高跟鞋，单手抬起装着旗袍的框板走下楼去。
“王妈。”她轻飘飘的喊了一句。
“哎！大小姐我来了！”
听到声响的王妈赶紧放下手中活，急冲冲的赶来，看见楚韶禾的一瞬间，王妈一下呆住了，所有想说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
一切华丽的词藻都被眼前的现象给冲刷不见——只剩下激动的、不断重复的:
“美！真美！！”
然后，她深深感叹一声:
“……真好看啊。”
“……王妈。”
“哎！”
看见王妈这下总算是回神了，楚韶禾端起那旗袍往王妈眼前一放。
“这是哪来的？”她问。
“啊……这是老太太命人送来的。”王妈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回道。
楚韶禾冷哼一声，心道果然。
“送回去”她说。
“啊……”王妈有些迟疑。
“啧”楚韶禾不耐烦了。
“往年她送来那么多件旗袍我不都还给她了，怎么？就这件不可以了？”
“当然不是！只是……”王妈慢吞吞地说。
“这毕竟是老太太的一番好心……”
不知王妈这句话让楚韶禾想到了什么，她声音突然拔高了起来:
“好心？！”
“她几时有过好心？冥顽不灵、愚昧无知的老东西，要不是她——！！”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失去所有兴趣般，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是脱力的摆了摆手，示意王妈带着这旗袍赶紧离开她的视线。
虽然楚韶禾没有说完，可作为楚家的“老人”，王妈之前还是隐隐约约听过些传闻的，于是她便也闭上了嘴，带着这碍眼的旗袍离开了。
————
夜晚如约而至，晚宴即将开始。
被催了无数遍的楚韶禾准时出场，毕竟这场晚宴是专门为了迎接她的回国而举办的，作为宴会的主角，她当然不能像平时一样“迟到早退”。
她迈着步伐，不紧不慢地顺着红毯走入宴会，她走到大厅正中心的桌子面前，将由一个个红酒杯堆建成的一个“杯塔”的顶端取下了一杯红酒，向众人示意后仰头饮尽。
在一阵阵激烈的掌声中，晚宴开始了。
“好美！”
“楚家千金长得竟如此美艳？！”
“这、这真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进入宴会大厅的楚韶禾毫不意外，甚至习以为常的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发自肺腑的赞叹。
议论声此起彼伏，赞叹声永不停息，但从小在鲜花和掌声里长大的楚韶禾早已对此免疫。
无论这赞叹是对她容貌才华的真心之感，还是对她权势地位的敬畏而发出的阿谀奉承，她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她依旧是高高的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周围每一个人。
不屑一顾的高傲和目空一切的自大，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这就是楚家千金，楚韶禾。
楚韶禾其实不太喜欢宴会这种虚伪的东西，但她扫了眼参加宴会人们的衣着，才稍感平静，勉为其难留了下来。
作为军阀千金，周围自然有无数人赶着上去巴结她，而那些早有准备的人必然知道楚韶禾极其讨厌旗袍这一类与旧思想有关的东西。
因此，参加宴会的每一个人都换上了新式的洋群和西装，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大小姐不满意了。
楚韶禾摇晃着高脚杯，散发着浓香味的红酒在她手中微微摇晃着，正与她的红裙相称。
她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一个又一个邀请她共舞的“绅士”，甚至不愿意听对方说一个字就敷衍地点了点头离开了，然后默默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听说我未来的“嫂嫂”也要来这？”她漫不经心地想。
“哈——那我可要仔细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被那个老太婆一眼相中。”
“甚至不顾楚司归那家伙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坚持要她嫁进楚家。”
“想必……”
发现“猎物”的楚韶禾将口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递给仆从，漫不经心地说:
“——定是同样的恶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