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不去(1/1)
“祖父,你怎么哭了?”欢儿用小胖手擦拭着祖父脸上划过的泪水。
一直没做声的云儿突然说道:“祖父是不是因为功劳给了别人才哭的?”
南屏看着在此兴风作浪的儿女,心里咯噔一声,将目光投向桑夫人。
桑夫人柔声道:“祖父不是为了功劳给别人才哭的,祖父、爹爹、姑姑在征战沙场,都不是为了争功劳,是为了保护咱们这些不能上战场的人。”
“我可以上战场的!”云儿说道。
“那祖父到底为什么哭?”欢儿刨根问底。
“祖父哭是因为方才贪吃,肚子痛呢!”
欢儿听了,马上捂住肚子,皱眉道:“欢儿方才也贪吃了,也会疼么?”
韩长亭的心绪这才稳定下来,爱抚地摸着欢儿的头,说道:“欢儿不会疼的,祖父替你疼过了。”
送走了南屏母子三人,韩长亭便躺下休息,桑夫人见他仍是心事重重,便主动往他怀里凑,直凑得韩长亭再也躺不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能平静下来。
“楚隐,你说这两个孩子怎么长的?我真是打心眼里喜欢。之前这南屏又离家又回来的,我这心里也有点过不去的坎儿,总想着这就是在边陲,若是还在京都,老二这点事必然要传个满城风雨。可方才又一想,连欢儿都会背‘功归天下人’,咱们这些家务事又有谁会在乎呢?”
“老爷想通就好。”
“只是看着云儿、欢儿,便想到若是那个孩儿能顺利生下来,也应该这么大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桑夫人听了这话,叹了口气。
韩长亭续道:“楚隐,你知你嘴上不说,心里仍是在怪我。”
“老爷,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桑夫人翻了个身,却仍是闭不上眼睛,她嘴上虽一直宽慰着韩长亭,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滋味不亲身经历又如何真正体会?而且,中秋那日,南屏也着了道。这么可爱的孙子、孙女正是各处疯跑的时候,哪里看得到危险?韩长亭不愿意撕掉这个家最后一块遮羞布,究竟是他所说的害怕,还是自私?毕竟那些作恶的人也是他的家人。她想着,还是再催促下儒文、南屏早早搬出去为妙。
月明阁内。
去了林溪阁一趟,欢儿小肚子不再那么鼓鼓的了,南屏这才放了心。
她沐浴之后便对着镜子,见自己的脸庞倒不像才回来的时候那样圆润了。这也难怪,每晚入睡前都如打了场仗一般。
她看看空空的被褥,想着韩望书白日里一言不发地走进军中的样子,还当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呢。
她并不意外,这是她记忆之中的韩望书的样子。
至于夜间床铺之上的那个厚脸皮,那又是谁?
在南屏半梦半醒间之时,厚脸皮如约而至。动作却比昨夜狂野了几分。
南屏不悦,用力挣脱那火炭一样的身子。
他也气,冰块脸骤现出委屈巴巴的神色,就像方才欢儿背会诗之后无人喝彩现出的神情。
“你,你明日便走了……”他磕磕巴巴。
“我?”南屏这才明白,他白日的不言语回转身、他深夜的再度回来,便是以为她也要随着薛氏去京都么?
她心说,你既不想我去,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韩望书看见她愣在那里,不再用力挣脱,便大着胆子,将她禁锢在怀里。原本他也不想回来,可当在军帐中躺下身,想的全都是不知还要同南屏分开多少天。
这些天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去了京都,保不齐会见到曾青墨,若是南屏仍觉得自己并非良人,那么他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慌忙起身,骑上被黄南浦刷洗干净的大黄马,再度披星戴月。
“你……”韩望书艰难地说着,喘着粗气。“不要走”这几个字就是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哑掉了。他说不出来,唯有用更直白的方式来挽留。
南屏深受其害,她被禁锢得快要窒息了,实在是没有余力听他费力地说出下文。
“我不走!”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如释重负。心想,自己实在是没事找事才引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