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勒索(1/1)
清晨,阳光洒满房间,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两个正酣睡的男人,床边的衣架和椅子上,散乱的搭着他们昨天换下的衣服。
一缕俏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带着温暖的气息亲吻在男人俊雅脸上。
床上的顾清缓缓睁开双眼,他抬起手挡住眼睛,微眯着眼睛向四周张望,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谢东泽的房间里,思路渐渐回笼:昨天因为对方喝醉,又抵制司机的接触,他只好自己来,谢东泽身材高大,体态挺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对方带回家,还好他喝醉后比较老实,不吵不闹就是太过黏人,不能离开视线里哪怕一秒,因为打架弄的一身黏腻腻的酒水,不得已帮他冲了个澡。
就这样,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他送到了床上,本来想回房休息,但腰上缠着的双手怎么也摆脱不掉,累了半宿的顾清也不想折腾了,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睡了。
顾清小心翼翼的抽出被抱住的胳膊,将枕头塞进对方怀里,站起来把窗帘拉严,穿好衣服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整个过程,谢东泽一直没有动静,睡的很沉。
联系了司机后早上出去后,顾清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换了套衣服后,慢悠悠的下了楼。
抬手看眼时间七点20分,与李文丽约定的时间还有段距离,便不慌不忙的开始洗漱。
谢东泽睡过头了,一般他会亲自做饭,所以王妈早上几乎不会过来。
回来的时候要带点早餐,顾清一边想着一边刷牙。
整理完毕后,他坐上车,司机带着他一路奔向目的地。
张文丽约的地方是在公园里。
早晨的公园人群涌动,是喜爱锻炼的人的聚集地,年幼的孩子们在追逐打闹。
开满鲜花的小路上三五成群的人们在散步。
绿荫下,精神抖擞的大爷坐着小马扎全神贯注的下着象棋。
还有头发斑白的老年人在健身器材前做着高难度动作。
只见张文丽身穿运动服坐在一处空着的长椅上,手里捧着杯热饮,心不在焉的喝着。
顾清从她面前走过,坐在她背后的椅子上,她停止了喝水的动作,没有回头。
“你想怎样?”
"你说呢?"顾清回答道,这种事情也不好直说啊,她要是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张文丽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半响,她抬起头说道:"我没想和你为敌。"
顾清有点想笑,都放火杀人了还说没敌意,他是一万个不信。
但也只能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接着说道:"既然你一直这种态度,那还谈什么呢?"
不能这样了,要掌握主动权,顾清以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杀了自己的丈夫,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猜猜,结婚后,你们的关系慢慢变得相敬如宾,不再有恋爱时的热激情澎湃,有秘密的人永远无法敞开心怀,你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于是故意让他发现了自己的资产,想着两人会重归于好,你也不用再费心隐瞒,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仿佛感同身受的叹息道:“金钱和爱情孰轻孰重?”
“你觉察到丈夫不仅没有如你所愿,反而养起了情人。这个情人有着你所羡慕的爱情,却迫于现实的残酷,被迫当了自己丈夫的情人,并与自己的丈夫一起策划了针对你的谋杀。好在,情人不爱丈夫,所以并不想杀人,只想要钱”
张文丽皱了皱眉:“照你这么说,她明知道我知道她要杀我,又如何会与我合作?”
“一个为了钱连妻子都要杀害的男人,你相信他会遵守诺言?”顾清笑了笑,把小孩踢过来的足球扔了回去,并对小男孩挥了挥手,笑容洋溢语气平静:“你或许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陷入爱情旋涡的人只是感性又不是愚蠢,在杀妻的丈夫和无辜的妻子中,在都承诺事后会给钱的情况下,你选择谁?”
“女人是种神奇的生物,或许互相攀比,恶意中伤彼此,但又容易共情对方,关键时刻伸出信任的手。”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张文丽垂下眼眸。
(真是个危险的男人)
猜对了吗?他不太确定的想。
“希望李蓉蓉也一直这样认为。”顾清笑到:“如果说这勉强还算是一场情杀,那之后的纵火事件,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恶意谋杀。”
“你真的以为现场烧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线索?”
(有遗漏?指纹应该不可能,我全程戴着手套,风筝线?石头?安眠药?目击者?还是……开锁的钥匙?那个配钥匙的人!他没离开蔡都?该死。)逐渐懊恼的语气。
什么意思?这么多线索吗?不不,不可能!如果现场还留有这么多东西,警察不可能抓不到人。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顾清面带浅笑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中,实际上脑子早就一团乱麻。
风筝线一般是什么材质?尼龙线!而尼龙线的特点是什么?强度高,结实耐磨,纤细又透明,肉眼不易发现。如果真的留在现场早就被焚烧,无法作为证据。
石头,什么样的石头,必须是有作用的,只是利用石头的坚固和重量?还是需要它有特殊的能力?能留在现场不被注意到的,一定是最常见的。结合这三种特性,再联系到屋内煤气泄露,需要遇明火才能着起来,那就显而易见了,燧石或者鹅卵石,从高空落下时与厨房里的大理石台面相撞,会产生火花,现场见到时才不会怀疑这种随处可见的石头。
安眠药?这个可以从尸体上能查出来,警察那边应该有结论。
目击者暂时还没有。
钥匙?她在门被撬之前进来过房间?哪种方式可以在不卸下锁的情况下重新配制钥匙?顾清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曾经在监狱里听到过的一种技法。
想到这里,顾清打算再试探一下,验证自己的猜测。
“有的时候做的越多,漏洞也就越多”顾清向后靠去,双腿交叠着翘起二郎腿,淡定自若的伸展开手臂,一只手勾起对方的长发把玩:“如果我没猜错,你进入房间后一共就做了三件事。”
他强撑起自信,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饮水机里放安眠药。”
(他回了案发现场?)
挺直了腰板,伸出第二根手指:“破坏煤气罐软管,造成轻微气体泄露。”
(……这个不可能留下证据)
扬起矜持的笑意,伸出第三根手指:“在厨房上方的隐蔽处,用尼龙绳挂上小块燧石或鹅卵石,透明的绳子顺着窗户缝,延伸到上楼或楼下”
最后还即兴原了一下案发场景“男人进入房间,喝水后昏迷,长时间的煤气泄漏造成一氧化碳中毒从而加剧昏迷。你只需要等待,并在第二天确定没人出门后,去楼下剪断绳子,石头从天花板坠落在大理石上激起火花,一氧化碳遇明火,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女人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
顾清听到对方给予的心声给鼓励到,目光微微斜视,看到她脖子上瞬间激起的鸡皮疙瘩,继续道:“这些证据都消失在大火中,唯一剩下的只有这块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
“然后呢,你想说凭这块石头证明我是杀人凶手?”李文丽强迫自己镇定,嗤笑道。
“呵呵,自然不是”他收回手,停顿片刻:“知道暗配钥匙吗?”随后顾清开始慢悠悠的娓娓道来,仿若科普:“暗配钥匙,也叫印痕法配钥匙。是一种很讲究的技术,要有许多年的开修锁和配钥匙经验的锁匠才能进行暗配钥匙。”
李文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咔呲一声,手中的塑料杯被捏变形,声音干涩:“你觉得我像经验丰富的锁匠?”
(他在诈我?)她不安的心声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当然”顾清顿了顿,仿佛猫捉老鼠似的戏弄道:“不像”
“一盒牙托粉或者剪个塑料片,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简单又便捷,不是吗?”
“……”
“不管是用牙托粉还是塑料片,你都需要找一位配钥匙的锁匠”
“在蔡都,经验丰富会暗配钥匙的锁匠,屈指可数。”
“……为什么不告诉警察?”老底都被揭完了,张文丽放弃挣扎,承认道。
我也想呢,这不还没来得及吗姐姐,顾清内心紧张又郁闷,嘴里却不敢这样说,他挑眉,歪着头看向对方,努力装出诧异的样子:“为什么要告诉警察?”
殊不知这矫揉造作的演技挂在脸上有多奇怪,扬起的眼角仿佛在嘲讽什么,面颊泛着病态的红晕(热的),仿佛一个极端又扭曲的变态在极力的忍耐。
“……你想要什么?”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钱啊,先让我把欠债还上就行,顾清目光诚恳的回视。
“我……知道了”张文丽声音轻抖,几不可闻,站起来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顾清也不介意多点善意,在对方从他身边走过时,说道:“对了,被烧死的男人,是个杀手,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她顿了一下,没有出声,迅速的离开。
(x……xxxx……xx)
对方走的匆忙,顾清没有听清。
想必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感谢话,他想。
无事一身轻,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还清债款,顾清步伐轻快的走向远处等候的司机,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是让对方赶快认罪,通过正常的方式拿到赔偿金。
顾清在司机的带领下,在一家高档餐厅,刷卡打包了三份早餐带回家。
“这么早喊你出来,还没吃早餐吧?”顾清下车后,对司机说道:“这份你带回去慢慢吃,休息休息,我暂时应该不用车了”
“谢谢顾先生”
顾清挥挥手,提着早餐盒转身开门进屋,突然想起手机忘车上了刚想回去。
只见谢东泽穿着睡衣步伐急切的迎了上来,拉住他的衣角:“顾清,对不起,你别走。”
“对不起什么?”顾清看着谢东泽,这回真的诧异了。
“我昨天不该喝醉”
“还有吗?”顾清心情愉悦,兴趣盎然的问道。
“不该耍酒疯”
“……”
“不该抱着不松手”
“……”
“不该不听话?”
“然后呢?”
(还有什么?)
“应该自己洗澡?”谢东泽语气不是太确定,声音越来越小,一副窘态的样子。
“咳”顾清摸摸鼻子,莫名的气氛开始尴尬:“知道就好,下次别喝酒了”
“嗯”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半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顾先生,您手机忘车上了”司机递过来遗落的手机。
“谢谢,”顾清回道,踩着鞋后跟把运动鞋踢掉,穿上舒适的拖鞋:“谢东泽,帮我拿着”
“嗯”
司机抬头看看顾清,又看看谢东泽,感觉氛围有些古怪,不自觉的问了句:“谢总,需要用车吗?”
“不用”谢东泽不情不愿的收回手走过去,青着脸,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声音低哑道:“出——去”
“好嘞”司机把手机塞到谢东泽手里,转身出去。
(老板脾气好大,吓死我嘞)
咔嚓,门被关上。
顾清转头看向房门,人走了?这两天能力有点不太好用啊,总是听的莫名其妙。
“先吃饭?”他对着谢东泽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示意刚才是去买早餐,没打算离开。
“嗯”谢东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像一条乖巧又凶猛的看家犬,而顾清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