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车祸（1/1）

随着冬天的来临，温度急转直下，早上的天气有着渗透肌肤的寒意。杨倩穿的比别人要多一些，贴身穿了秋衣秋裤，本该是秋天穿的衣服，放在了初冬。

也许是几十年的气候变化，让秋天不像秋天，冬天不像冬天。秋天走到尽头，杨倩都没有意识到秋衣秋裤的必要，直到初冬才想起。

吃过早饭，在外面做有氧运动，多年的晨练习惯，似乎没有了早起的冲动，贪恋床的温暖。

吃过早饭才出门，漫步在街上，心无旁骛，走了不足两公里，远不是以前的要求。她可是五公里的慢跑健将，多年的风雨无阻。

从小巷中穿过，路过的商店有的已经开门，有的还被卷帘门所关闭。街上的人都走在上班的路上，急促的脚步，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并快速向前，将她远远甩在身后。杨倩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太阳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升起，无力地照在她的身上。杨倩感觉不到太阳的温暖，周身被冷意所包裹。

一条弯曲的道路从西到东，贯通到怀阳路上，最大的农贸市场就在怀阳路的尽头。

杨倩今天想走远一些，借着晨练的目的，去农贸市场购置一些生活物资。家里的小米见底了，还有一些调料需要补充。或许她还会买些别的，但现在还没有想好。天知道她会看到什么，反正是力所能及的多买一些。

农贸市场的商品，其价格远低于别的地方，许多商家都是在这里进货。杨倩也是在上个星期偶然听到有这么一个地方，试着去过几次，很愉快的购物体验，省了不少钱。

小三轮载着乘客穿行在这条弯曲的路上，只需五元的酬劳，就可以把你送到尽头的公交站。这是这里的一大亮点，三轮车也可以成为一种谋生手段，也算是新城市的一大亮点。

杨倩心情愉快，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努力让自己快乐，胎儿的健康成长离不开母体的心情。她一直知道，就像自己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似的，尽管有不如意的时候，杨倩尽了最大的努力。

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许多事情都要你一个人面对，因此揪心的事情有好多。外在的，内在的，看见的，感受到的，都会对她造成影响，或喜或悲，普通的女孩早已不堪重负。好在杨倩有所不同，她生长在复杂的环境里，过惯了并不遂意的生活，一些艰难的日子已经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本身就有了免疫的能力。

一个孕妇的独身生活在别人眼里会觉得悲惨，但在她看来，世事的险恶远胜于一个孕妇的可悲。

杨倩习惯了一个人，范亚冬不在，只不过在走一条从前的路，驾轻就熟。

城西算是老城区，背靠西山，最早的工厂都集聚在这里，所以城西的现有规模离不开老一代工人的辛勤努力。他们是城西的开拓者，建设者，也享受着城西的繁华带来的福利。购物，饮食，娱乐等等。还有灰色地带，小偷的天堂，地下赌场。

高明奇以小偷为生，每天都在偷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进过几次派出所之后，他明白了自己从业的范畴，不是数额巨大的偷窃，根本不会让他遭受牢狱之灾。罚点钱，拘留几天，仅此而已。

杨倩的家一直是高明奇的禁地，杨倩不希望他来访。也不是刻意为之，对他心存偏见，杨倩根本不在乎。原因是肚子里的孩子，它不能处在满是小偷的氛围中。杨倩有过偷窃的前科，除她之外就不必再有别的小偷了。这是她对孩子的保护，没有道理可讲。

她对小偷并没有偏见，自己以此生活了好多年，知道底层人的无奈，也不觉得这是种不光彩的行业。

诚然，有些老鼠屎确实存在。

大多数都是生活所迫，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有别的选择，谁会生活在担惊害怕里，天天与风险并存。

杨倩走过公交站，站前站满了急需上班的人。有人在看时间，急得跳脚，显然是要迟到了。有人埋头吃手里的鸡蛋灌饼，一夜的贪睡，起的晚了，只能在外面勉强应付早饭。有的站着假寐，宁神闭眼，站如钟，一动不动，除非是公交车的驶近，谁都不能让他们睁开紧闭的眼睛。

他们与杨倩的年纪相仿，不相上下，他们为着生活而奔波。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任劳任怨，一如既往。

没有孩子之前，杨倩也属于他们中的一份子，有着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她想念她在麦当劳的同事，想念和她们相处的时光。她们都是远道而来，他乡的客人，背井离乡，靠着双手养育自己，改变家里的窘境。生活中常有抱怨，但却不是她们放弃的理由。

杨倩自认为自己要好一些，没有牵挂的亲人，一个人，范亚冬是她的唯一。

显然，范亚冬有稳定的工作，也有为数可观的收入，她工作不为任何人，为自己也有些勉强，如果要有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打发无聊的时间，打发范亚冬不在的那段时间，让时间过的快一些。当他们的关系确定之后，杨倩就是这么想的。

农贸市场出现在视野里，人头攒动，人满为患，熟悉的场景，再正常不过了。

杨倩深感疲累，两公里的有氧运动，再加上她一路走来，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她后悔应该坐三轮车的，至少会少走一些路，把精力留到现在多好。

杨倩从包里找出坐垫，坐垫是沙发的一部分，有好几个，因为旧了，在问过房东老太太后，她买了新的坐垫。旧的扔了一些，把其中完整的一个留了下来。天气冷了，她不得不为自己考虑，累的时候坐下来休息一会。

找了一处台阶，身后是一家烟酒商行，避开门口的位置，直面太阳，进行光合作用。

书上说这可以补钙，杨倩知识浅薄，始终不明白，晒太阳怎么能跟补钙扯上关系。她有自知之明，在权威面前，她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还有许多。

她有时候会觉得愧对孩子，一个文盲，能有什么好的基因留给孩子。好在它的爸爸是大学生，至少流有范亚冬一半的血液，一半的基因。或许应该更多些，杨倩不希望孩子像自己。

杨倩引以为傲的东西似乎只剩自己的外表了，不算难看，但至少比范亚冬有可取之处。女孩应该像她，男孩嘛？杨倩自私的想，也应该有她的迹象，把内在的东西留给范亚冬来补充。

歇了有十几分钟，杨倩起身，收好坐垫，继续前行。

走到农贸市场门口，一辆货车疾驶而来。货车似乎失去了控制，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大喊：“让开，让开，车失控了。”

杨倩正好处在门口的正中，身边的人闪身躲开，逃到路的两侧。杨倩情急之下拔腿欲跑，下腹传来一阵疼痛，扭头看向货车，一阵绝望传来，惊呼一声，她被货车撞离了地面，飞身在离地一米的高度。

杨倩双手死命护住肚子，飞出去好远，重重砸在地面上。天旋地转，嘴角流出了血，一股血腥味，下腹的疼痛感更盛。

她在视线模糊之前，掏出手机，拨通了高明奇的电话，并暗自祈祷，高明奇会在第一时间接起。

一阵“嘟”声过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高明奇的声音。

“喂，你好。”

“明奇，是我，杨倩，快来，我在农贸市场门口，快来，我不行了，我被货车······”

话还没说完，手机掉落在地，杨倩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