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判（1/1）

期间，何照一直闷声不响。

她不想参与讨论，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拉了个职业射手位的选手进来玩瑶。她突然开始庆幸，还好他们几个此刻正围坐在一起，没开麦。何照一点都不想让方卓尘听到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看着不像白领在写字楼里打游戏，更像菜市口的大爷大妈在讨论菜价涨幅。

倒是见方卓尘玩的辅助，何照松了口气。她晚上还约了他上谈判桌呢，倘若真的让他在游戏上带飞了一把，岂不是自己率先矮了一头？万幸万幸。

开局进游戏，方卓尘一级就要来跟着何照，被何照连按两下“开始撤退”给劝退。

她从没有发育路一级就带辅助的习惯，净化马可一级带瑶，除了高调没有任何意义。直到方卓尘的瑶四级再来，何照才没有按“开始撤退”。

何照原本还挺自豪自己这个全省排名第八十七的金标马可，但一想到自己头上骑了个全国范围能排上号儿的马可波罗，不仅每一步操作都谨小慎微起来。这把对线的是百里守约和孙膑，往左走挨颗雷，往右走吃枪子，一点打不出节奏。方卓尘很快预购了星泉，而何照也不打算与他们对线互相消耗，索性往中转开节奏。

这把属于是大顺风优势局，十分钟平推，结束游戏。

推水晶的时候，方卓尘突然发了一句：晚上我应该能稍微早点到，别忘了。

他全程跟着何照，又发了这么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几个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聚焦在何照的身上。何照瞪大眼睛，表不解，装无辜，实则内心慌的一批。为了以防他们点进方卓尘的主页去看，何照赶紧说：“快点的没剩多少时间了，睡吧，不然下午又要困死。”

见他们安分退出游戏回座位趴下，何照这才松了口气。

下午继续摸鱼，等六点一到，何照的屁股准点离开工位。

她上班通常穿的素，妆容也素。今天是一身清爽的丝质短袖搭配西装短裤，看上去增龄不少，毕竟HR这个岗位需要点阅历才能服人，哪怕看起来有阅历。如此这番打扮，想来就算一句话不说，只拿出她日常面试人的架势也足够镇住方卓尘。

何照到清清茶馆的时候，刚好六点半，念及方卓尘大小是个名人，她选了走廊最深处的包厢，最为僻静。桌上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壶清茶，以及一盘精致的糕点，伴着月色，何照埋头狂敲键盘，奋笔疾书。

她副业是个写的，每天有四千字指标，趁着清闲，得多写点，转眼就要到毕业季，那阵子是个连人事部都会忙到晕头转向的时节。

倒是她过于专注，浑没发觉站在门口的方卓尘。

乍抬头看见他，着实吓了一跳。

“你干嘛不进来？”何照心有余悸，她奔三了，不是经吓的年纪。

方卓尘仍是一身简洁的白T长裤，俨然普普通通的男高中生，脸上仍是一副散漫的神情。确实，这原本也不干他的事，他这属于是临危受命的。

方卓尘很随意地用脚扯开长凳，一屁股坐下：“看你太认真了，大晚上还在工作，是在加班吗？”

按说两个人并不熟，且还算有过节，他这话实在是够不见外的。不过念在他给何照玩了一把瑶的份上，何照也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真的忙到抽不开身，我会电话跟你沟通的，而不是专程把你叫出来。”

酷暑时节，天气热，方卓尘虽是打车出行只走了两步路，仍被热得满头汗。他顺手拿起面前的茶干了，但何照口重，茶泡得很浓，方卓尘只一口下去，顿时整张脸皱成痛苦面具，吐出舌头连连哈气，模样形似一只哈士奇：“怎么这么苦？”

何照看了眼他的杯子：“哦不好意思，我口比较重。”何照这话听来是道歉，脸上丝毫没有愧色，平静地伸手将他杯子里的茶倒进茶台，又重新冲了一壶。

她泡茶的工夫，方卓尘开始扯闲篇：“你这马可打的可以啊，是你打的吗？”

“谢谢你的认可，但我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听表扬的。”何照一本正经地进入正题，“你能为了赵炳天专程跑这一趟，你们应该挺熟的吧？”

方卓尘收起笑脸，说：“嗯，是我兄弟。”

何照跟着问：“那你觉得你兄弟这个人怎么样？”见方卓尘沉默了两秒，何照已经明白，“嗯我大概有数了。”

“你别这就下断论呀。”方卓尘生是被自己的猪队友行为逗笑了，随即正色，“他一直在替补席上，真的很不容易，现在总算熬出头了，我不想看他就这么被毁。他本性不坏的，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给他求情，希望能得到一个改过的机会。”

何照点点头，若有所思：“嗯，我理解，曾经以为不会有出头之日的时候，难免有偏激的想法和行为，至于他本性怎么样，谁也不好打包票，你说呢。”

方卓尘被她这一通看似“理解”实则“完全不理解”的抢白，怼的一时无话。只不过，他内心深处隐隐认同何照的话，也认可她所谓的“理解”。毕竟人在低谷的时候，总要想些办法来取悦自己，哪怕并非纯善，总不能寻死觅活吧。

换言之，他没法给赵炳天打这个包票，毕竟自己兄弟是个什么品种，他心里门清。

何照见他语塞，又说：“但是感情这东西，也说不准，我妹妹可不在乎他本性什么样，就是喜欢。都气到割腕了，醒来之后还是喜欢，比起什么本性什么的，这才真正让人费解的点。既然他们是周瑜黄盖，小熹自己乐在其中，那我作为他们感情世界的外人，确实也不好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

方卓尘听她这话，便知道是有转机，循着问：“所以，你是打算放任他们野蛮生长了？”

何照被他逗笑了，别说这年轻人还挺幽默，但一码归一码：“我算了一笔账，何熹花在赵炳天身上的钱，不管是直播间刷的，红包发的，还是礼物买的，加起来将近四十万。我给它抹个零头，从他们相识开始算至今，三个月，三十万，这笔花销我觉得包养他都够了吧？”见方卓尘闷头不做声，何照又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何熹玩腻了之前，他就安心做好男朋友的工作，哄何熹高兴，只要你能把他说通了，微博我们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