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会儿你又觉得我们有用了？（1/1）
“容我回营帐先换身衣服。”
“无名”叉手作揖。
梦蝶这回才将人好好打量了一番，一身鹤羽和牛骨头做成的长袍，皮革马靴，搭配揉杂，奇怪中却反倒有几分神神叨叨的术士气质。
带毛的长袍曳地，脏肯定是免不了的，而且这种材质的衣裳，很吸杂草，牢房中枯草多，一起身，背后连了一大片。
“无名”很是嫌弃如今自己的模样，用两根手指揪起衣袖上的一棵尖端枯黄分叉的杂草，兰花指翘起，厌恶地将东西扔到地上。
狄振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和梦蝶身上的衣服，三天没有梳洗，牢房里又不干净，灰扑扑的，手上有汗，一摸就是一个黑色的手印。
但是出门在外，又是行军打仗的，他无语地给了“无名”一个白眼。
讲究，夜影司的人都一个德行，瞎讲究。
“逐星师请便！ 来人，护送逐星师回营帐。”
“无名”扫了一眼全副武装“押送”他的四人，薄唇微微翘起，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拱手对兵卒道：
“有劳。”
“二位，请吧！”
传话的将军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军中有大人物亡故？”
狄振鹭看向他手臂上的白色麻布，明知故问道。
难道真被那小子说准了？二将军还真是被楚老将军和扶风国的人联手干死了？
“先锋军全部战死绝情谷，二将军身先士卒，已经殉国。”
“这位军爷，你可知道老将军传我们过去是为了何事？”
梦蝶腿短，快走几步才能跟上众人。
“你们见了主帅自会知晓。”
一路向东，经过营房、演武操练场，还有一座瞭望台，这才到了主帅营帐。
营帐旁分列两队，各四人，共守了八个戴着面具的银甲卫兵，见人被带过来，没有阻拦。
带路的将军直接掀开营帐，请二人进去。
营帐中灯火通明，铠甲生光，将军有十。
左手边是前，左，右，后，四军将军，右手边四位中郎将，上首是川荣军主帅楚风，和楚家大郎楚云河。
狄振鹭和梦蝶目不斜视，抱拳冲着楚风行礼。
几日前还神采奕奕的一军统帅，虽威严不改，但刚毅沧桑的面庞中，略带几分憔悴。
眼底微红，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
“等等逐星师吧。”
“将军节哀。”
狄振鹭皱眉，无名”说二将军的死也是楚风的意思，纵然满腹疑惑，看到袖带缠着白麻布料，知命之年丧子，难掩悲痛却还要强打起精神的男人，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楚风点了点头。
营帐的帘子再次被打起，银发少年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薄布袍子施施然走进来，叉手，告了声来迟。
“监天使，今日本帅传你们过来，只问一句，天狗食日之象，你可确定针对的是扶风，不是我大夏？”
“下官以性命担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被虐杀之将士英魂，崭然显灵，携天象前来复仇之。”
少年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深山庙宇庄严肃穆的晚钟。
“咚！”一声闷响，不仅是对信仰的呼唤，更是对生命的反思。
楚风的神色平静，有着经历了沧桑岁月洗礼后超然物外的冷静。
他的情绪没有因为少年的话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将眼神转向一旁的梦蝶。
“巫女何言？”
“回将军，天机已到！”
在场的人，除了站在堂下猜到日食之日便是征战之时而满面震惊的几位将军，其余人，无不知晓，如今，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楚风也不会在乎日食之兆的真正含义，他只想让三个少年人帮他给后日出兵套一个合情合理，不容置疑的理由。
二郎刚死，一千精锐命陨绝情谷，军中正是群情激愤之时，此时天狗食日，为神明降罚，向扶风国索命，再合理不过。
至于那一千先锋的死相为何如此之惨，扶风国国君暴政，膝下六子无不残虐无道，战场之上亦以杀人辱尸为乐，德不宜居位，因而招致灾祸。
这是上天的旨意！
“甚好！传我军令！全军上下，整装待发，天狗吞日之时，便是旷风军殒命之日！”
“是！”
帐中将帅齐声领命。
“两日后，烦请监天使祭坛做法，为我军占卜祈福。”
“下官明白！”
“无名”长袖扶风，在胸前交叉，叉手，低声应道。
“至于两位少侠，楚某有事相托，巫女乃族中巫医，虽占卜居上，亦通医术，还请随军医去粮仓，查验米粮，军中无女眷，结束之后，自会有人送巫女回夜郎镇寻你的族人。”
“狄少侠，令尊所行凶险，楚某心中放心不下，请少侠，即刻领我军中300精锐快马加鞭，追上令尊，一道护之，务必将信件送至北境。”
“可……”
“犬子的人马身手皆是上乘，定会护好撤退的百姓。”
狄振鹭和梦蝶相视一眼，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颔首，接下了任务。
“都退下吧！”
楚风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帐中烛影摇曳，火焰的舞蹈变得微弱而不安定，不再是当初的炽热和生机。
“爹，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扶风国那边也有逐星师这样的人物，不信神明之说，与我们同样的打算，集结所有兵力出击呢？硬碰硬，我们今日刚损兵折将，没有绝对的胜算。”
“他们不会。”
楚风闭上眼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扶风国想出粮草藏毒，勾结境内叛军的把戏，相与我们打的是持久战，如今远赴千里兵临城下是他们，水土不服的也是他们，他们与我们交手，打得都是小规模战役，就连今日……这个档口，不会全军大举出击。他们会等，等到我们蠢到弹尽粮绝，不得已用上截来的粮草，等到我们身中剧毒无力守城，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可。”
“况且，扶风国信神，我不信，哼！这世上若真有神明，你们的娘亲吃斋念佛一辈子，神明为何带走的不是血债累累的你我，而是最慈悲为怀的她？！”
“爹……”
“后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