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以死相博（1/1）

“你们究竟是谁拿了我的东西，求求你们还给我吧……”

阿挽绝望的看着周围一双双陌生的眼睛，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扑通一声，给周围人跪了下来：“我求求你们了！这是我们十几个人的口粮！要是没了，我们都活不下去的！你们是谁拿了，求你还给我，我们族长是个好人，你若真饿的紧，我们自可以分一些出来的……”

她一面说，一面哭了起来，见没有人出声，只能给周围的人磕起头来，一声声的撕心裂肺的请求，听的人心里难受：“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咱们到这里来，是吃不上饭了，求朝廷赈济！不是强盗！”

周围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帮忙说了一句：“更何况人家刚死了家里人，做这种事情，就不怕遭报应吗？”

“是啊，人家一行十几口走到这里不容易，怎么还能对人家做这样的事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起来，但是并没有人将阿挽的包裹送还，末了，大家说的也累了，便谁都不在出声，只能听到阿挽还在不住的哀求。

“阿挽。”梁氏红着眼睛，走过去将阿挽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算了，要不回来的……”

“不行啊嫂子……”阿挽红肿着眼睛，焦急的拉这梁氏：“族长年纪大了，王大婶儿身子也弱，还有拾月，拾月的病刚好……我们几日不吃都没事儿，可他们怎么能行呢？”

她说着，心里越发焦急，推开梁氏，走到周围休息的难民跟前，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问不出来，就跪下磕头，惹得周围人纷纷散了开。

“阿挽！”族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叫住了她，让她到跟前来：“我们已经到江阳县的门前了，即便有那些吃的，也不过就只能支应几日罢了，也是我不好，你弟弟没了，还让你看着那些东西……”

族长说着，默默的叹了口气。

阿挽捂着脸痛哭，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一同走来的乡亲们，却又不知当如何是好，也就只剩下哭了。

大家唉声叹气，这一宿注定是睡不着了，楚瑶仰起头，看着远处的星星，脑海里总是能回想起沈怀璟的样子，他就那么站在城头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总有人能摸出你的底细。”

楚瑶想起了在山上时他说的这话，如今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楚瑶依旧参悟不透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摸透自己的底细？

楚瑶一直是一个简单粗暴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愿多想，唯独这件事，一直在自己的心中，挥之不去。

天色微微发白，林子里传出些鸟叫来，这些吃了上顿没下蹲的人们，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阿娘。”躺在草地上的拾月，拉了拉楚瑶的袖子：“阿娘，我饿了。”

楚瑶回过神来，仔细想想，拾月的确好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了，先前一直病着，大约也察觉不出来饿，如今病好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好在空间里还有许多营养液，非常适合给拾月补身子，可周围都是人，楚瑶只能将拾月拉到林子的角落里，给她喝了一瓶，并且叮嘱她，不许告诉任何人。

这一宿大家都在休息，只有阿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大家休息的地方游荡，她想要找到自己那个装着饼子的包袱，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找到。

粮食这种东西，无论是谁拿走了，都不会留下，要么当下就吃了，要么就是看进江阳县无望，早早溜走了，怎么会给阿挽找到他的机会呢？

“别想了。”楚瑶怕阿挽出事，也怕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会惹怒了其他的难民，招来麻烦，便一直跟在她身后：“回去歇一歇吧。”

“不行。”阿挽呆滞的摇摇头，脚下一刻也不敢停：“不能因为我，让大家都饿死了，那样的话，我就是天大的罪人，我得找到我的包袱。”

她说着，回头看向楚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而且，那里还有一件衣服，一件新衣服！河生还有两个月就二十岁了，那是我特意给他做的，还没来得及给他穿呢。”

“如今他没了，这衣服我要烧给他的，不能让他在下面，也穿的破破烂烂的呀！”此刻的阿挽，提起河生的死，情绪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波动，她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只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下落，一颗接着一颗。

楚瑶素来不会劝人，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劝，也就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阿挽，有些人被阿挽问烦了，想要争执几句，但都被楚瑶的眼神逼退了。

楚瑶是迎着弓箭拖尸体的人，谁也不敢惹。

好在阿挽走了一圈，就回去了，她可能也是太累了，靠在旁边昏昏欲睡，大家饿了一宿，早间也没有东西吃，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倒在哪里，早已没有了昨日往前冲的气势。

江阳县的城门依旧是紧紧的关着，日上三竿也没有打开的迹象，这也不稀奇，昨天闹成那个样子，这江阳县的县令哪里有胆量在来一次？

楚瑶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心里有些担忧，这些尸体应该尽早掩埋了才行，如今天气炎热，一旦腐烂，恐怕会引起大疫，到时候就真有死路一条了。

她悄悄的找楚季商量这件事，可楚季看着坐在河生身边发呆的阿挽，压了压手掌，表示这件事先不要着急。

等阿挽的情绪稳定一些。

楚瑶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就没有说什么，掉头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有些难民站了起来，向不远处的官道上眺望，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冯将军的马车！！！”远处有人先喊了起来，接着，大家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向官道上遥遥而来的马车。

而这位冯将军，像是早就知道了江阳县发生的一切，随行的武陵军大约有一百多人，每一个人都手持长枪，将难民抵挡在外，不许他们接近马车。

大家七嘴八舌的叫喊，没能让冯将军的马车停下半分，楚瑶被挤在人群里，觉得根本就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的身上。

要想求生，还是要求己才行。

楚瑶拉住梁氏，示意她退回来，趁着混乱的时候，离开这个地方，另谋生路，可梁氏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阿挽在远处哭喊了一声。

“求求大人救命吧！”

接着，她丝毫没有躲避那些官兵的长枪，直直冲了过去，一头撞在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