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跟风（上）（1/1）

顾枫犯了一个很多人都会犯的错误，就是错把自身的特例当成常态。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顾枫之所以会觉得进入符师这个领域的修士很多，是因为他身处的圈子的修士学符文的占比很高。

实际上，学丹符器阵的修士，无一例外出自中产以上的修仙家族（在解决了基本需求后，仍有余财的），或者是收入很高的散修。就算把除却必要开销，每年能存下一块下品灵石的家庭都归入其中，这个比例也高不到哪儿去。

顾枫活了三世，每一世都能在及冠之前筑基。一位筑基修士和炼气修士能有什么交集？和凡人能有什么交集？能筑基的修士，又有几位是真正出自底层？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底层。

在上一次穿越，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要融进这个世界。

……

凡界的制符师之所以亲自炼墨、制作符纸，不是因为他们蠢，不知道分工。

灵田开垦于灵脉，在顾锋那一世，灵田需要产灵米和进贡给妖族的贡品，只有很少一部分的灵田能腾出来种植一些用来炼制丹药和符篆的灵材。

因为物资极度稀缺，经不起消耗，所以修士学炼丹和制符需要先当长达七八年，甚至是十年之久的学徒，门槛非常高。徒弟们只能在师父炼丹、制符的时候看着，有把握了再动手。

在那之前，炼丹学徒们每天做的就是种植灵植、处理灵材，制符学徒们每天做的就是制作符纸和炼制灵墨。

因为师资太贫乏，所以一级炼丹师、制符师就能收徒了。他们可以一边收徒，一边炼丹制符，赚两份薪水。请工人还需要给薪水，剥削徒弟只需要解决吃住，哪个更划算？用脚尖想都知道。

这种教学模式在凡界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因为供需关系的极度不对等，所以即便有人觉得有问题，也没人敢说“不”。

最重要的是，物资实在是太贫乏了，哪有那么多的资源供新手练习？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后来，修仙界出世了，把抵御妖族的重担接了过去。凡界的人口大量锐减，大量的灵田腾了出来，又不需要继续向妖族纳供，可以大批量的种植炼丹和制符所需的灵材了。

虽然顾枫在顾锋那一世活了几十年，但是他在八岁到萧氏出现之前一直在苦修，没有深入了解过那个时代，对那个时代的认知非常浅薄，浅薄到了无知。

萧氏陨落后，他带着萧月去了边界，准备画符的时候买不到他需要的灵墨和符纸，只能购买符篆成品，他的符文功底瞬间没了用武之地。

在在这个世界再生后，上一世的遗憾成了他再生后的执念。

顾枫选择了学制符，准确的说是学炼制灵墨、制作符纸。上一次穿越的经历令他意识到，不会炼制灵墨、制作符纸的符师怕是走不长远，他不想失去这份优势。

制符最大的难点有两个：一个是符文，一个是控火。

符师是一个很庞大的领域，画符师包含于制符师，制符师包含于符师。

画符师也是被认可的“符师”，可没有修士会觉得只会炼制灵墨、制作符纸不会画符的修士是“符师”。

最常用的符文数量有两位数，次常用符文的数量有三位数，冷门符文的数量高达四位数。符师学徒学符文的难度不比丹师学徒学辨认灵材的难度低，有些符文的相似度很高，一不小心就会记错、画错。

顾枫在第一世就是一位优秀的火系法修，连心炼之术都掌控了。这一世，在别人用凡火炼制灵墨的时候，就已经在用灵火炼制灵墨了。

在最难的难点都被攻克后，剩下的就是背符方、辨认灵材。制符所需的灵材又没有炼丹所需的灵材的品种那么多，那么的难以攻克。

……

顾枫在发现自己画符居然要自己亲自炼制灵墨、制作符纸后，因为他不了解始末，所以只能靠着自己贫乏有限的想象力去脑补始末。

他以为是他的改革对符篆市场造成了动荡，实际上那是制符灵材种植过多导致的必然结果。

顾枫在弊端暴露出来之前他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捞了一笔，然而他设计的高额赔偿金是一把双面刃，他和原料商们谁都不敢单方面终止合同，都希望对方先扛不住毁约。

因为炼丹制符的原料价格比灵米高，所以灵农们大批量种植，产量已经远远大于市场需求。如果没有他，面临货物堆积的就是原料商们。

之所以过了二十多年之后才暴露出来，而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暴露出来，是因为在二十多年前，十三岁以上的男性劳动力大量阵亡，大量的房屋被摧毁。剩下的劳动力只能优先解决第一需求。田地再多，没有足够的劳动力，也只能荒废。

修仙界和妖界开战后，前面那些从修仙界来到凡界的修士都不是失去金丹家主不得不离开修仙界的修仙家族，而是背景很强大的那些势力的精英子弟。

他们从修仙界来到凡界，是为了防止修仙界战败被灭族，给家族留根。大家族的核心精英修士自然是不会屈尊降贵的去种田的。来到凡界之后，他们便发挥所长，去创办学院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虽然知道炼丹、制符能富裕，但是有个很现实的问题让他们望而止步——交不起束脩。

天权学院创立后，顾枫是第一批学员。

因为帝国取消了对筑基以下的无爵位修士的月供，双灵根修士除了极少数特例，都在门派修炼，所以战后的帝国中下层的修士的筑基年龄普遍是在28-30岁，无法筑基的三灵根修士高达九成。

因为修士筑基之后就能获得帝国的月供，所以中下层的修士都是在筑基之后才开始学炼丹、制符的。

然而，他们的第一选择都是炼丹，而不是制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