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浮屠起源（1/1）
玄兕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满脸苍白，头发也因为化疗而掉光了，每天陪伴他最多的，就是头顶光秃秃的天花板和窗外看起来熙熙攘攘的工业园区。
又到了换点滴的时间，负责照顾他的护士换了又换，玄兕已经记不大清了，自己在这家医院，已经待了五年。
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白血病，贫血和出血已经折磨了他快要五个年头，他的其他脏器也因为细胞的变异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从第四年开始，因为疾病的影响，不仅是食欲，甚至胃部也受到损伤，不管吃什么都会出现积食的现象，所以护士会每天来给他打葡萄糖点滴。
但这样是不行的，已经过去了一年，玄兕的身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消瘦的身体如果离开衣服，就是一副标准的人体骨架。
甚至连玄兕自己，都在惊讶于自己的生命力。
深凹的眼睛无神的挂在空荡荡的脸庞上，因为常年充血，眼睛已经变成了消散不去的红色，不管医生怎么安慰，玄兕都知道。
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异样的感觉涌入心头。
自己还能活多久，一周？还是一天？
“死…”
玄兕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小的也许只有他才能听到。
他的父母死于公司事故，公司全额报销了玄兕的治疗，不然他或许早就横死街头。
玄兕把头艰难地扭了过去，全身上下动弹不得，但他仍然想看看，工业园区的风景。
他的父母就曾经在里面工作，他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却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在研究什么。
只是每天下午，太阳刚刚落山的那一会，会有数次漂亮的光束直打天空。
那是什么实验吗？还是某种仪式呢？
他不知道。
玄兕等待着，但他的身体实在是过于孱弱，没过多久，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意识逐渐消沉，他还是失去了感知。
………
玄兕睁开眼，玻璃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混黑，看来他错过了这一次。
重新闭上眼睛，他心里并不为此感到惋惜。
即使是这样，他也已经看得够多了。
………
待会应该会有光柱吧。
又是一天的下午，玄兕感觉好了一些，他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园区。
等待良久，玄兕也没有看到光柱，这两天似乎消失了，他有些黯然地重新闭上眼，打算结束今天的思考。
“轰！”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响动，重新撬开了玄兕的眼皮，他的眼睛仍然因为充血而发红。
园区？没了？
玄兕愣了一下。
昔日的园区已经整个消失，光秃秃的地表只剩凹凸不平的泥土，甚至连瓦砾残渣都不曾剩下。
大团的黑雾如同凝胶般从半空中落下，如同沉香一般，以园区的土地为中心，慢慢地向外扩散。
玄兕的眼睛情况很不好，平时看什么都看不清，但就今天，他的视线仿佛能够看透一切一样。
他看清了，是一个奇点。
奇点漂浮半空，仿佛拥有有着吸引人心的巨大诱惑力，淡黑色的轮廓层层扩散，黑雾的释放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
玄兕叹了口气，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透过玻璃，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他的耳朵。
他的身体早已报废，无法挪动分毫，对于眼下的情况，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闭上眼睛，睁得有些久了，异样的胀痛传入大脑，多久过去了，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疼痛。
玄兕又昏了过去，和他醒着时一样，从来不发出任何声响。
…………………
玄兕睁开眼，眼睛已经感受不到任何酸胀，身体似乎也充满了活力，他的思维从未如此清晰。
“是梦吗？”
玄兕张开嘴，居然发出了声音。
他的身体牵动，居然从床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点开灯，但视线还是模糊不清，好像整个人都置身火场的浓烟一般。
“是那黑雾！”
玄兕反应了过来，他握了握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动全身。
“啪！”
他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跪倒在地，常年的卧床甚至让他的身体忘了本能的防御，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这…这不是梦…”
玄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
“这些，就是我遇到你们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
玄兕抬了抬帽子，露出重新生长出来的头发，发色灰白，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颜色，瞳孔已经恢复成了黑色，精神好了不少。
“嗯，好吧‘天尘’，那我们以后就是一伙的啦！”
“都说了，我不叫什么‘天尘’，我叫玄兕。”
“哎呀，你难道没发现我们的不同吗！？我们异于常人！我们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用以前的名字嘛…”
在寻找水和食物的过程中，他一个活人也没有见到，人类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在这一片铺天盖地的黑雾之中。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居然遇到了活人，对方也是十分惊讶，赶忙邀请玄兕。
即使是后来，玄兕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在孤独感的驱使下，他还是加入了他们，成为了第四个人。
第一人，七戒“大罪”。
第二人，大佛“楼迦”。
第三人，黑雪“霓裳”。
算上玄兕随口说的“天尘”，现在的团体，就有了四个人。
“那可不行，‘天尘’是你的名字，你还得有个代号才行。”
“这么麻烦？嗯……”
玄兕想了想，大哥和二哥取名都太过中二，三姐的又不太好听，思索良久，玄兕最后还是确定了下来。
“那我的代号，就叫…”
“天师吧。”
…………………
浮屠的名号建立是他们决定离开黑雾区，进入无雾地区前想好的。
至此，浮屠九人众确立。
第一，七戒“大罪”。
第二，大佛“楼迦”。
第三，黑雪“霓裳”。
第四，天师“天尘”。
第五，屠夫“白矮星”。
第六，天启“璧”。
第七，人形蜈蚣“龙”。
第八，使徒“犹大”。
第九，药师“天玑”。
…………………
而在他们离开了黑雾区的一瞬间，他们的身体都开始发生或多或少的变化，本来身体的变化并不明显，但本人还是有所感应，所以根据变化的特点取的代号。
除了完全没有变化的玄兕，取了“天师”这么一个代号。
大哥“大罪”背后的七道伤疤变异，脊背跟着完全突变，扩大了不止一倍。
二哥“楼迦”细胞变化，金光涌动，皮肤硬化，行动不便，好像一尊塑像。
三姐“霓裳”血液变黑，极具腐蚀性的同时周身开始大量向外散发寒气。
五弟“白矮星”体重骤增，有着完全不属于那副身体能够支撑的重量。
六弟“壁”头顶的伤疤开裂，脑袋变异，长出了另一颗但没有五官的头颅。
七弟“龙”，脊骨变异增长，上身比下身多了一倍，但柔软性大幅增加。
八弟“犹大”脑后的伤疤脱离，自然形成血环。
九妹“天玑”，部分因为烧伤的褶皱处长出眼睛。
唯有玄兕，身体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的血液产生了大幅度的变异。
就这样，浮屠众开始以黑布遮身，不再露出真容。
至此，创界战争开始。
…………………
直到玄兕他们离开黑雾区，原本不可视的怪物才如同海浪般涌入视野。
就像是身份的突然切换一样，你看不见你的队友，但你能看见你的敌人。
以前不是。
但现在可以确定，黑雾，在把浮屠众当做敌人，或者说，背叛的人。
通过观察，他们逐渐发现，雾区，已经彻底拒绝了他们的进入，普通人在黑雾中会迅速干枯死亡，而他们的情况则更加严重。
这也是当初玄兕醒来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原因。
但浮屠众没事，在商讨之后，他们也逐渐认清了现实，究竟是上帝开的玩笑，还是魔鬼的恶作剧。
他们在旧世界，全部都是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的那一类人。
哪怕是接触黑雾，普通人也会产生极大的不适，而他们接触黑雾，身体会直接燃烧起来。
似乎从他们离开黑雾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的某种资格，就此失去了。
…………………
“喂？”
“唔…”
“喂！该走了，‘天尘’！”
“唔，再让我睡一会…”
“哎呀，还要睡多久啊你…”
“啊！”
玄兕惊醒过来，他想摸摸自己昏昏沉沉的额头，但身体没有反应，他向下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已经消失，连胸部也只剩下一半。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龙’？是你吗？”
梦里的声音是“龙”的，但等到玄兕彻底清醒过来，无形的失望和一股悲伤却涌上心头。
“呼…”
“已经过去百年了啊…”
玄兕眨了眨眼，但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的身体在快速复原。
浑身传来的瘙痒感觉仍然无法冲淡玄兕的回忆，好像卸洪的排水口一样，往日的回忆突然大量涌入。
“那是…什么…”
“光幕……消失了？”
玄兕抬起头，眼睛因为冲击而充血，让他的眼睛重新变成了血色。
如此重伤，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