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败了(1/1)
梁安未曾理会袁北庭的纠缠,一个转身借着浮木蜻蜓点水般向剩下的楼船飞去,因船裂破碎而掉落水中的众多楼船甲士皆是慌了神,在水中不断地扑腾喊救,他们虽是贺州水师,可这临江湖中水深复杂,一个不注意便会沉水,纵使你是水性大才,也需得小心应对。
“救人!”梁安趁着回船的功夫大声喝道。
作为常年在临江湖巡视的他,又怎会不懂得这水深险恶的道理,今日这一战,当真是丢尽了脸面!
剩下的董游一众公子小姐此时正感受着此前老剑仙一脚踏白牙激起的汹涌湖水,连累这艘白牙楼船都开始剧烈摇晃不止。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位穿着小袄如乞丐一般的不起眼老头怎得就一脚将那可在临江湖横行的白牙楼船踹了个翻,若是一艘也就罢了,可对面那小和尚和小道士也是如此,手段更是霸道,三艘造价不菲的楼船巨舰就这样折损在了本应是他们地盘的临江湖。
此刻的他们只希望那老头千万别来到自己这楼船之上,不然凭借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只怕落水那刻就是见阎王的时候。
这艘楼船上的将军赶忙让麾下水师甲士去救人,连他在内都被那老神仙的一脚踩得肝胆欲裂,那一脚如何,他可是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一脚踹翻就踹翻。
此刻他只求这神仙爷爷别跟他们这帮小蝼蚁斤斤计较,小的们知道你老人家神通广大,好好歇着就行,切莫为了他们累坏了身子,来这第二脚啊!
落水之中最先救上来得便是水师统领董昌,再就是何舟和那射箭纨绔,随后才是众多水师甲士,由此也是看出,这贺州一党中阶级分明,重利之人向来如此,走得每一步棋都是奔着有利可图而去,此刻身为宵小,那攀高便就成了他们登上高峰的唯一途径。
回到楼船上的董昌此时是郁闷至极,自己身为这水师统领,这一战,自己放权,却没想到落得个这么个结果,这传出去,莫不说其他州水师将军听见定是一番耻笑,只怕贺州百姓听见也会对此不齿。
三艘白牙楼船啊!这可是他们贺州水师的中流砥柱,到时候王爷知道了,世子殿下顶多不过是被责骂几句,可自己这头上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吗?尚未可知,这么一想,董昌坐在甲板之上直摇头,他娘的,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何舟此时背靠在楼船墙板上,已是面如死灰,这位从未在临江湖上失手的恶蛟怎么都想不明白,除开那几位武道高手,一百北境甲士怎就压得九百贺州水师大气不敢喘,更想不通怎就会有人能以脚力胜黄龙,堂堂贺州水师的主力战舰是那浮水扁舟不成?
梁安此时的神情极其不自然,同样是藩王府邸里的走狗鹰犬,自问别说一脚翻白牙,便是加上几人给他个十脚百脚的,都踏不翻一艘可以载物千钧以上的楼船。
这北境王府,非但是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袁冲恐怖如斯,城府极深,就连府内养得那些扈从都是万里挑一的绝顶高手,要知道,这隶属北境的上阳城可是有刀仙韩北观坐镇,这大概是北境明面上最为顶尖的江湖战力了。
可根据消息,此时韩北观已是跟着大将军进京面圣,那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就变得扑朔迷离,不是刀仙,可是却有着不输刀仙的实力,两位逍遥境强者,都属北境王府,这若是说出去,那各州的王爷真能坐得住?
剩下两艘楼船上的众多水师甲士接到世子命令已是开始救助落水之人,而那些世子府中剩下的高手扈从刚出舱便又折回,别说那些世家小姐了,就是他们这些见过战场冲杀和大世面的武修者对那一脚至今都是心有余悸。
原本随着世子殿下说杀,他们还想着大展拳脚,好好教训教训那些北境蛮子,顺便也能在世子殿下面前一展威风,回去说不定殿下一高兴,还能得个什么赏赐。
那小和尚和小道士,看着武学境界虽高,可他们还觉着能碰上一碰,说不定寻个可乘之机便能将其斩杀,可哪知,这二人远不是之前所展现的手段那般简单,几名一品大宗师在他们二人手中撑不过一招,更别说如今突然蹿出来的那小袄老头了。
一脚踏翻白牙,这只怕是逍遥境的强者了吧!
逍遥境强者,这可是江湖中最为顶天的存在了,一般人哪能见着,自他们入了这贺州王府做扈从,见识过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已是入微境的世子殿下,可如今这般情形,莫不说世子殿下怎么对敌那老头,就是北境那小世子,二人之间都是不相上下。
梁安想回船,袁北庭自是不肯,趁着他转身的时机,凭借踏雪寻梅的身法急速贴近,手中的桃花柳径直向着这位贺州世子刺去,梁安无法,只能回身提剑抵挡。
“世子殿下还未打完就想走,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袁北庭冷哼一声,说道。
梁安此时已是脸色十分阴沉,这一战不仅没能将那北境纨绔射杀,反而自己这边倒是被杀了几十名水师甲士,现在更是折损三艘白牙楼船,这等赔本买卖倒是让他做实了,如今想撤走,身后袁北庭又穷追不舍,让他十分恼怒。
“既然世子殿下觉得不尽兴,那我便陪你个够!”梁安狠狠地说道,眼神中已是藏不住地杀意。
伴随着话音,这位贺州顶尖世家子也不再隐藏,一声暴喝,气势疯狂攀升,就连手中的古金长剑也闪烁出一道妖艳的精光,袁北庭瞧着,神色也不如之前那般轻松,他知道,此刻的梁安只怕要出杀招了。
楼船之上的齐羡安看着落水的一众楼船甲士,便想趁着他们救人之时给予致命一击,作为北境得先锋将军,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得事他可没少做。
“齐将军,不可!”一百北字营在统领方战的指挥下已是将手中弓弩拉了个满,只等着齐将军一声令下,那水中的宵小楼船甲士便已是待死的局面,却不想,此时张怀钰竟开了口。
“小姐,这......”齐羡安不解的问道,久经沙场的他经验何其丰富,这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他可懂,当下看来,可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齐将军,这两军对射我们今日已是占得优势,可这对面不是寻常甲士,而是贺州水师,此前对战已是违了大梁律法,可终究几十人还不算大,可这如今我们若是趁机将这九百贺州水师尽数斩杀,此事可就不算小了。”
“而且这临江湖一战,已是明面上的事,传出去,对于两州来说都不是什么博名声的好事,两州世子开战,本就是在朝廷律法边缘行走,朝廷虽是乐意瞧见藩王间的制衡缠斗,可这都是暗地里的,这般光明正大,则会扰得整个大梁动荡不安,届时无论是王爷还是世子殿下于上都不好交代。”
齐羡安虽是作战的一把好手,可于今朝朝廷局势多少有些把握不住,不过这也是前朝今朝武将的众多写照,毕竟世间如袁冲那般沙场庙堂皆握于手的震世人物实在是少之又少。
张怀钰这一路虽在武学上无甚大作为,可当齐羡安听闻这位气质出尘的世子妃是青山居大当家时便不再将其视为普通柔弱女子。
身为“人狼”齐衡的儿子,又在北境军中任职多年,哪能没听过青山居的名字,虽然他对此了解甚少,可这北境城内极其特殊的存在又怎能逃过“人狼”的眼睛。
再加上此前与月兰的闲聊中,说起他不在身边时月家发生的种种,世子妃一剑挑死那月家长老,果决狠辣,月兰说的神气,齐羡安更是听的倾佩,所以,当张怀钰出手阻止时,他虽是不解,可也是立马示意方战停下手中动作。
此时袁北庭瞧着梁安不断攀升的气势,心里却也不算出乎意料,行走江湖,谁人哪能没有搏命的杀招,那月字剑虽然珍贵,却是远没到能让这贺州世子拼命的程度,可现今却是大有不同,二者相斗已经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已是没了退路。
梁安面露狠色,凌空一跃,“一剑下天山!”伴随着口中暴喝,梁安于空中作势,双手持剑,一剑向下刺入,只不过这一剑却不是刺向袁北庭。
虚空一剑?这小子在做什么?袁北庭瞧着此刻梁安的动作有些不解,可下一刻,他便觉察到了不对劲,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长剑的虚影浮于头顶之上,巨大的威压将他笼罩其内。
“世子殿下,不如试试这一剑?”此剑一出,梁安已是面色平淡,仿佛袁北庭已经丧生于此剑之下,这位贺州顶尖世家子也不待结果如何,转身便回了楼船上去。
不远处的张怀钰瞧见,面露担忧之色,不禁开口问道:“师父,这一剑……”纵使是武学修为尚浅的她,也是瞧出了梁安这一剑下天山其中蕴含的霸道剑威,对于袁北庭能否破了这一剑,她实在估摸不准。
回到船上继续喝酒抠鼻孔的老剑仙面对梁安这信心满满的惊天一剑,只是轻瞟一眼,淡然说道:“这一剑不错,可若是那小子连这一剑都接不下来,老夫以后也不用教他了。”
有了老仙剑的话作底气,张怀钰焦急的心也是再次平静下来,只是看着浮木之上始终不挪步的袁北庭有些不解。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白牙楼船上的一众贺州水师甲师瞧见世子殿下这霸天一剑,都是满眼期待,那北境蛮子让他们吃尽苦头,这一剑定要让他人头落地!
身在梁安剑威之下的袁北庭此时面色有些凝重,自那悬浮于空的巨剑出现,他下意识的便想凭借踏雪寻梅的身法去躲,可无论他身法如何飘逸,却始终难逃出那恐怖剑威。
罢了,躲不了,老子就破了你这一剑,看看到底谁的剑更霸道!
梁安转身回楼船,这浮空一剑便自空而落,径直朝着袁北庭而去。
“小心!”张怀钰瞧见,不禁喊出了声。
袁北庭抬头望去,面带笑意,当年你老子弄不过我老子,如今,你也妄想能让本世子臣服!
一道恐怖剑意从袁北庭处瞬间四散开来,“梅山十字诀,破!”伴随着话音,桃花柳爆发出一道刺耳剑鸣,楼船之上的梁安被此吸引,转身看来。
只见袁北庭借脚下浮木,一步登天,手持长剑便朝那巨剑而去,闲散不在意的老剑仙瞧着袁北庭这一剑,眼中闪过一道无人察觉的欣喜之色,喃喃道:“这臭小子,学得倒是挺快!”
这剑中门道,别人瞧不清楚,可这老剑仙却是摸得门儿清,梅山十字诀属剑招,袁北庭以剑招破剑无可厚非,可这小子鸡贼,剑招之中藏有剑罡之气,那桃花柳剑尖之处闪过的一道微红,便是那剑罡精髓所在
梅山十字诀中的现字诀本就是以剑罡代剑招,加之之前师娘叶清棠教于他剑意外放之理,这些天老仙剑又狠抓他剑招中最为简单的刺剑,致使他灵光一闪,便想出了这等剑招藏剑罡的办法。
蕴含着无穷剑意的桃花柳与那凌空巨剑相碰,爆发出的剑威震得这硕大的临江湖激起数道直冲云霄的水柱,一些点点湖水经不住强压下的冲击,涣散成水雾,这原本朗日晴空的临江湖瞬间烟雾弥漫。
炸裂的余威,四条商船有谢玄同这等顶级武道高手抵挡,尚且无事,但那白牙楼船上的贺州水师却是倒了大霉。
一些刚被救上楼船的水师甲士还立足未稳,经这一震不慎又是掉入水中,而另一些因落水而受重伤的更是被当场震死,那右臂被袁北庭一箭贯穿的何舟若不是靠着世子府中的一众高手扈从,只怕也要去见了阎王!
水柱擎天,震得楼船也是剧烈动荡,那些躲在船舱之内不知外面情形的世家公子千金以为又是那一脚踏翻楼船的老者前来,惊恐之下,船舱之内瞬间尖叫声四起。
越是富贵之人越怕死,此话在这贺州一党中当真不是虚言。
梁安皱着眉头看向那水雾弥漫的湖面,多年经验告诉他,此事决没那么简单,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入微境!看看其中到底是何玄机。
可还未待他瞧得清楚,水雾中闪出一道身影,不等梁安反应,一道长剑已是架在了他脖颈处。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淡淡道:“你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