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鱼尾(1/1)
话说钟毅坠入了焚妖炉,顿时叫苦连天,有种说不出的苦,但他很快没了悲伤春秋的心,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未婚妻在前面。
未婚妻妖娆地扭动身体,身体逐渐透明,最后竟变成了蓝黑色的火焰,是幻象!
这个恶魔,害自己一次又一次,实在是可恶!
他咬牙切齿地瞪向炉口,却见恶魔直直地飘了进来,他连忙抓住恶魔肉实的头角,手脚齐上,拳打脚踢……
咦,小恶魔也变成了火焰,也是幻觉。
然后火焰幻化出那几个恶魔,到后面幻化出他的父母亲友。
不好,有鬼!
他拼命往前走,最后触到了炉壁,他用力踢打炉壁,右脚踢累了就换左脚踢。
一阵钻心的痛意直透心扉,他的右脚踢破了皮,滴血了,他连忙换左脚踢,很快左脚也破皮出血了。
脚上传来的痛意直透心扉,他一软,坐在地上,绻成一团,抱住了脚,闭上眼睛,痛啊!
他口中发出“丝丝”的透气声,一动不动,实在太痛了,根本没法动弹。
奇怪,这火怎么没烫,好像自己不在火里的感觉,难道焚妖火就是这样的感觉?
又痛又饿,又疲惫,各种感觉齐齐袭来,他终于一斜,倒在炉底。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倒下后不久,一缕蓝黑色火焰舔食了他脚上的鲜血,然后突然发生裂变,火焰突旺,窜出了炉外,窜起了几丈高的高度!
万物静寂,寂寞无声。
他已不知自己醒了第几次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动也动不了,呼吸也不畅,全身僵硬。
无法透气,一点气都透不过来,好像时时刻刻都会闭死;
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嗡嗡的耳鸣声;
眼皮一点都动不了;伸手指也伸不了,动手臂也动不了,全身上下好像没哪里动得了。
难道就这个样子了?不,自己什么时候是随意认命的人了?
他不服气地想着,然后努力发力,努力,努力……
嘣咚——
他有一种从高床上摔下来的感觉,脑袋被震痛了,身上也痛。
紧贴自己脸的东西裂开了,掉落了,恰好露出他的半张脸。
他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面前是许许多多闪闪发光的珍珠,除了珍珠就是珍珠。珍珠虽然好看,但是你一直盯着它看,到最后除了刺眼也就没有了别的感觉!
他闭上眼,继续慢慢积蓄力量。
许久,他再度发力一挣,撞到了石床边缘,这一次,他右手上的灰烬碎了一些,这只手可以动了。
接下来,他用右手砸石床,把右手上的灰烬震碎;
用一块灰烬砸自己脸上脖子上的灰烬,解脱脸和脖子;
用灰烬砸左手,解脱左手;
到后来他砸碎了上半身上的所有灰烬。
舒服了,好透气了,他斜靠在灰烬上喘气,休息。
周围到处都是珠子,层层叠叠珠光宝气,看起来很是高大上。
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这里还是自己原先住过的屋子。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屋中珠子的总量,如果是实心存放的话,中间没空的话,应该有上万颗都不止。
一万颗珍珠,按照每只蚌出二十颗珍珠的平均值计算,大概要消耗五百只蚌才能得到一万颗珍珠;
按照每十只蚌里才有一只带珍珠的蚌来计算,这么多珍珠至少要剖五千只蚌才能获取。
造孽啊,暴殄天物啊!
他不禁摇头,为海蚌们叹息。
良久,他忽然想到,自己不也是捞珠人吗?自己也剖过不少珠子,虽然比他们少了个天远地远,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哎,装什么圣人好人,还不是差不多的东西!他自嘲了几句。
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死?难道那个焚妖炉是假的?不对,应该是对人没用吧!
许久,他感到力气恢复了些,便开始砸下半身的灰烬。
砸着砸着,他停下了手,因为他看见了鱼鳞!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身上有鱼鳞?他摸了摸鱼鳞,一抠,痛彻心扉,那是真的,真的鱼鳞!
恍惚许久,他继续砸灰烬,不管是什么自己都要了解清楚!
灰烬全部碎开,一条白色的鱼尾巴露了出来,他早已眼泪模糊。
片片鱼鳞发出闪闪的银光,晃得他眼花缭乱。
他呆呆地看着鱼尾巴,呆呆地看着……
静滵的夜晚无声无息,除了静寂还是静寂——
一股混浊之气升了上来,堵在了他的喉咙管上。
他揪了揪喉管外的肉,捶了捶心口。
许久,他长吐出一口气,咒骂了一句什么。
根本就是他们设的局,为了把自己变成妖,再也上不岸!
说什么焚妖炉什么都烧得了,根本是为了把自己骗下去,把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上不了岸,回不了家!
他的牙齿磨得咯咯响,眼睛腥红腥红。
门外传来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些母鱼们在游动和说话吧!
天亮快亮了,那个小妖怪也大概快来了!
小怪睡醒了,他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美人屋里跑,今天同样。
美人还活着,他太高兴了。
他推开石门跑进屋里,石床上不再是黑乎乎的灰烬了,他哑然笑起来,摸了摸嘴巴,摸到一手的口水。
他小心翼翼走近石床,首先映入眼的便是那条鳞光闪闪白得眩目的鱼尾巴。
他心中猛的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从他心口碎裂。
难道是别的鱼混进来了?难道这不是那个美人!
他连忙看向鱼的头部,却看到美人那张平静的正在睡熟的脸,他的心中啊,如同万花怒放……
钟毅从一听到门响就闭上了眼睛,一直静静地等小怪靠近。
然而,除了刚开始时听到小怪窸窸嗦嗦的游水声外,就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等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来越没耐心,因为他体内那股怨恶之气不停地往上冒,根本压不下去了。
他把眼睛打开了一点小缝,从缝中,他看见那个恶魔正满脸口水,痴痴地站在不远处,恍若丢了魂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