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替你酬谢(1/1)
萧索不在,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己怎么待得住。
月归荧自踏出门,一声惊嚷过耳,徐穿横廊,见了这院外的热闹场景。
众人忙碌,各司其职,这铸剑城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彼时听闻的还是没落之家,言道这少公子承袭城主之日,便是将这祖产吃空之时。
不过两三年,竟经营到如此地步,不难注意到的一个问题是、以往是剑派第一揽下朝廷大半的铁器交易,还有一年试剑大会重开,这铸剑城会否有意去分一杯羹呢?
她如今的身份……唉!那个萧索、萧大公子也不领人去拜见长辈,人儿也不识一个,怎么问路去寻吃食,还一去不回。
此处设在后院之外,中有竹林相隔,对铸剑城而言定是个隐秘之处,也问不得。
她只得回到前院,去花园漫步,兴许能找着吃的。
只觉身侧人影遍布,让人不自在,因为萧索的住处除了自己,不曾见过其他的什么人影儿。
闷了几日出门,还真不适应,所以腹中再空,也不想拉人来问,找个人少的地方逛逛,实在找不出,就回去瞧瞧萧索回来没有。
有了回去的念头,月归荧也走不下去,旋步回走,一个转身,碰见一个人。
还是熟人。
段长韶正好自假山走出,也瞧见月归荧,上前见礼,“少夫人。”
月归荧打量着他,并未回话。
眼神奇异,段长韶只觉不自在,又是一礼,“少夫人还有闲情逸致,来花园赏花。”
段长韶故意呛她,看她做何反应?
段长韶借了月归荧的眼神,说完话也眼不离人。
“闲情逸致?依你之言,是我无所事事了!”胆儿挺大,对她这个少夫人一点儿也不惧。
段长韶不料她会反驳,“少夫人言重,在下并无此意。”
“那阁下是何意?”认错不迟,她不计较就是。
“在下见少夫人在此处转得久,只是想是否有幸做少夫人的引路人。”
“那……便有劳了。”歪打正着才是,段长韶明明就是方才出现的,哪里有时间多看自己。
不过是自己有事要问,顺带应承的。
“少夫人请。”
两人本着边走边聊的想法,月归荧却是不想多待,走了没两步,拦下他问,“那日迎亲的人可是阁下?”
“少夫人蕙质兰心。”段长韶不隐瞒,这样问,就是萧索放任这位大小姐来问,两个人也定是交待了一通,这再不承认,可就是自己不懂下台阶了。
段长韶道:“您、怪他吗?”
“他?”月归荧大概明白,“萧索?为何怪他,没有亲自迎亲,还是阁下与他在山庄欺瞒我之事,您指的哪一件?”
段长韶倏然一笑,“少夫人真是言笑了,在下不过是帮衬一番,何来诓人这一说?”
令月归荧要与他谈下去的,自然不是此事,“好,此事少公子已解释清楚,我也不做追究。”
她偏头,仰起脖子看他,“你不是普通家奴这么简单吧,不然、也不会佯装他人前去月语山庄做说客。”
段长韶心里一惊,手上拉发带的手指微僵,不知月归荧何处得知,他冒木渊之名去月语山庄一事。
脑中忆起城主嘱咐,果然不错,这月小姐不好对付,“少夫人……”
“罢了,阁下不必远送,我这就回了。”走了两步,还是厚着脸皮回头来问了句,“那个、贵府的膳房在何处?”
段长韶有些糊涂,“膳房、少夫人这是?”
“日已中天,还未入食……”
段长韶明白过来,拉过肩后发带,笑着回她,“是我们怠慢了,少夫人请回,在下这就差人送去。”
“多谢。”月归荧说完漫步离开,行至拐角处,如见鬼般,一溜烟儿没了人影。
耗费自己的力气回了房中,还是没见萧索的人影,不过方才那座假山后还有一个人,是段长韶出现后就一直在的。
月归荧走后,果然在假山后还藏了一个人。
段长韶对着红衣华裳的身影,曲躬见礼,“城主。”
“他人呢?”
段长韶道,“去寒冰崖了。”
红衣城主点头,“交待你的事呢?”
“已经办妥。”
月归荧回到房中一晃一个时辰过去,哪里有个什么人影,茶水都喝得差不多,怎么还不见人。
月归荧突然胸口一沉,手中杯子落地,她缓过神拾起,瓷渣进了指甲缝,整个人疼得快要断气。
“怎么这样冒失。”萧索刚回来,就见她蹲在地上痛苦不已的神情,一把将她提起来放在凳子上,找了药替她处理伤口。
月归荧看着他略微抖动的双手,有些不忍,“无事小伤罢了,少公子不必费心。”
萧索闷着头包扎好,才说了句,“你、还是多爱惜自己,做事小心,莫再莽撞。”
这语气有些怒意,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
月归荧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刚想感谢一番,一只肥胖的手举在面前,“你这也太不……,肥肥粗粗的,你喜欢包粽子?”
萧索也不恼,收拾了桌子,吐了句,“底姿非有,何能好看?”
月归荧不是出言相驳,而是哈哈大笑而起。
萧索不明所以,也未理会,等人笑好了,才好问话。
这时屋外有脚步声靠近,是送午膳的人到了,“少公子,少夫人。”
月归荧忙接过,将饭菜放下,抬眼一瞧就认出这个人,“你是……前日给我送药的那位姑娘,还未曾谢过。”
“少夫人不必挂心,是奴份内之事。”
“唉……”
月归荧还想坚持,萧索打断她,开口轰人,“这位姑娘,我会替夫人酬谢,此刻您该退下。”
那姑娘受惊,“少、少公子,奴……”
月归荧见她有些为难,转头望着萧索,看着这人也并非是个难相与的,怎的今日这般不客气。
“等上一等,我也大半天没吃……”
萧索忍不住打断,“不必了,撤回去。”
月归荧问:“为何?”
萧索没回答,继续对小丫鬟道,“拿走。”
“不拿。”月归荧看不下去。
“拿走!”萧索语气已经强硬起来。
小丫鬟应了声是,随后端着饭菜乖乖退了出去。
月归荧看他一眼,两人对视,竟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月归荧肚子不争气,发出响声,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少公子,你得赔我早膳。”
萧索站起来,拉着她出了房门,月归荧吃痛,他移步到她身侧,换了一只手。
萧索对今日的情况,虽早有料想,还是有些后怕,他想放弃那个不公正的契约,即使救不了母亲,他也输不起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因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些人已经开始对月归荧动手了,敢明目张胆地到他的面前试探,就很令人失望。
即使在他的地界,也丝毫不顾虑,还好、月归荧看懂了他的意思,配合得还算默契。
月归荧自然发现他的异常,不过这人也未正常过,也不多问方才让她发脾气之事。
跟着他到了后院的小厨房,食材齐全,还有烟火气,这里没有其他人,看来是准备亲自下厨赔罪。
不过他不让自己吃送来的,而是来这里,心里有期望,嘴上还是说不出萧索会为自己下厨之言,“少公子带我来,不会是让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吧?”
萧索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你只需坐着就行。”
把月归荧安放在凳子上,“交给我。”
月归荧一脸惊愕,“你一个大男人……做饭给我,不会是想趁机毒害……”
她立马否定,“不过这样对你也没好处。”
月归荧心里只觉怪异,对着这个人她似乎已经可以口无遮拦了。
她的话没讲完,萧索转身进了灶房,月归荧透过门缝去,想偷瞧一眼。
这一见可是更为惊叹。
只见萧索动作麻利轻快,菜品摆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月归荧见他要出来,连忙退回去。
不出片刻,一桌色香俱全的菜肴呈现眼前,看着还是不错的。
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萧索把筷子递过去,月归荧把菜送进嘴里,嚼了两口,面部表情极为丰富。
萧索一副掌控者的模样,问她,“如何?”
月归荧道:“不错……”
这色香却是有的,也真的开胃,可这味……
若论厨房毒手,她以为除了自己,该是无人可比。
谁知……她朝萧索苦涩一笑,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萧索勾唇一笑,“第一次做,夫人给些建议?”
“咳咳咳。”第一次,她以为是修炼多年,成精了呢?
萧索递给她一杯水,月归荧才慢慢缓过来,“我以为你是良心发现,给我做饭,没承想……”如今是吃也不是,不吃……但是饿。
月归荧十分委屈。
萧索今日心情大好,朝着月归荧又眉峰舒展,以至于月归荧如何想沉默,也问出口了,“少公子何事如此悦心,不如与我说道说道。”
“夫人方才在卧房,又是因何发笑?”
“我何时……”哦,是那个小丫鬟走的时候,她想起一件事,方才抑制住了笑意,如今又被萧索勾起,“我想到了熊。”
萧索还不明白,“夫人请直言。”
“大熊、萧大熊,哈哈哈。”月归荧笑得无法自拔,看到萧索刀割似的眼神,立刻压制下来,“对、对不住,我一时失态。”
萧索不怒反笑,“无事,夫人乐意,随时都可以这么叫,不过……”他话锋一转,“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萧索附身在她耳畔轻语,月归荧只觉耳边有些酥麻,耳根一下水煮似的,白里透红。
这人声音是听着入了心里,可这话里的事情,却让她一下跳起来。
“什么!让我学厨。”她苦笑,“换一个,换一个好不好?”
萧索拒绝,“我会替你寻一个先生,你不准踏出这个院门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不准、否则!这么强硬。
月归荧心里不舒服,也不出言反对,反正随时可以溜出去,“那我也要一个条件。”
见他没有反对,“我要回月语山庄。”
萧索一甩小白围裙,冷笑道:“回去?哪里是你该待的地方,你最清楚!”
萧索说完走出门外,月归荧叫住他,“那我凭什么要应承你的条件?”
萧索回头一看,丢下一句,“一月之后,带你回门。”
接着交待,“剩下的,劳烦夫人收拾干净。”
人走了好一会儿,月归荧软坐下来,闷声怨叹,“这萧容与真是冷漠无情,傲世不可,做饭比我还做得难吃,竟然把摊子留给我,哼~”
话虽如此,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收拾,毕竟今日心神不宁,总是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其他人见不了,也不能信任,自己想回去,和他的关系还是不能太僵。
萧索办事回来,就一直守在窗外,月归荧的话,他也听见了,但愿月归荧够老实,听他一言,不出门。
方才给月归荧请的先生已经到了,他让人安置在客房,随后增加了暗卫守着,此时正对的院门外还守着一位小丫鬟。
手里拿着食盒,见月归荧收拾好,又观察了天色,夜幕将下,时辰差不多了,示意那人进了院子。
月归荧出门见着院里立着一个人,听是给自己送吃食的,还是萧索的交待,也就接下了。
有了今日的事,她得警惕每一件事,反复测了好几遍才开动。
萧索看着她吃完,跟着人回了卧房才离开。
夷阳剑山
无宿赶回夷阳剑山是两日之后的事。
他向木渊道叙了月刃山庄的情况,木渊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可打探到人去了何处?”
木渊思虑一番,知道其中意味,“月钩剑庄,月仞的后盾,真正的剑派武林第一。”
“公子,接下来该如何做?”
“其他门派还未有动作,多半是选择隔岸观火,想暗中找令牌,我们按兵不动,看看谁先露出马脚。”
他想到一件事,对无宿道:“还有,铸剑城少公子的事,还得留意,我想知道他背后的势力除了铸剑城,还有谁!”
无宿领命退下,沿着密道支道,出了门就正好是堕龙渊,夷阳山巅。
他看着堕龙渊的雾气升腾,握紧手里的玉佩,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到玉佩的主人,这个想法越发强烈。
秦老夫人恐生变故,皆骑快马日夜兼程地赶回去,在半月后的午前,小菱一行人到了月钩剑庄。
这里与月刃山庄的平底起栏的建筑不同,月钩剑庄的梯道几乎全是依山蜿蜒,顺壁而上。
其色深灰为主,更显深远、静谧,有据山为城的险峻,居林为障的隐逸,纵观其像,难测其位。
就是那一直淡定不惊的白衣书生,也是一副赞叹之像。
秦老夫人对众人道:“诸位长途劳累,稍作休息,之后会有人安排各位所属之位。”
一旁迎接众人的两位青衫弟子,领着众人退下,白衣书生却未曾跟随。
秦老夫人留意到此,并未询问,而是拉过小菱,笑着问她,“小菱丫头,以后留在我身边做伴可好?”
小菱面露喜色,闷声不言,秦老夫人也不追问,等小菱缓过来,听她喜悦不已地说,“老夫人、小菱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担心……”
秦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依旧和蔼可亲,未曾稍降怒色,“老身也放不下心,可此时该静心沉气,方能寻得解除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