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意(1/1)
“逃得了吗?就我那功夫……”月归荧羞愧得话都快讲不出,“没踏出门就被抓回来。”月归荧冥思一番,还是实话实说。
萧索无言,看着月归荧,两人对视之隙,萧索却对她的态度有疑问之处,是真豁达还是自我安慰。
月归荧问,“你会让我死吗?”
“此事,我无能为力。”萧索不再说话,就轻轻地抱了一下她。
似乎带着安慰,再一次,那些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想要杀人。
表面是不能发作,暗下他总得做些什么。
月归荧又回想那句‘后果自负’,若今日种种便是后果,她接受。
至少,眼前这个人,还能听她一言。
段长韶带着一个人来到红衣城主的住处,“城主,人已带到。”
那人抖着双手,吓得说话都不利索,“城主…小、小人一向严守规矩,没没没、胆子犯事儿……”
她缓缓开口,“今日,在少夫人房中你诊断的结果呢?”
那郎中似乎明白,“少夫人的脉相确实、确实是喜脉。”
他当然知道铸剑城的规矩。
在一个月后,新娘回门才会有喜,所以刚才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她一听,冷笑一声,“让他下去给些赏银,放他回去吧。”
那郎中本来心中窃喜,还未踏出房门,脖子一歪,倒地断了气,段长韶叫来了人把尸体送回去。
心中却有一点愧疚油然而生,他不明白这缘由,也许是今夜又死了人。
也许下一个会是她。
月归荧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还是哭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半梦半醒中,一阵敲门声把他震醒,“谁?哪位?”
“公子,月语山庄已经有回信了。”
月归荧见萧索不在,穿好衣服去开门,门口的小厮见是月归荧,“少夫人,少公子,在吗?”
“不在,你有信就交给我吧。”
反正是月仞山庄的,她看看应该没关系。
小厮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她,“少夫人,这封信要由少公子……”亲自打开。
他还未说完,月归荧就拆开了。
她没想到那么多,既然是说月山庄的信,那又有何看不得?可信里的内容,却让她的脸变得铁青。
见她有些酸软无力,那小厮担忧,“少夫人,您没事吧?”
她心神不定,朝着门外走去,萧索回来就只见房门大开,门口就是焦急等待他的小厮,“少公子。”
萧索直接问他,“人呢?”
“去、去后山了。”细若蚊声。
萧索把手里的饭菜丢给小厮,疾步追了出去。
近日秋雨连绵。
月归荧往后山走去,路途还未到一半,也接受了秋雨的洗礼。
萧索追上去,拉住快要倒下的她,“跟我回去。”
月归荧小声的抽泣,脸上挂满了水珠,不知是天上落的雨,还是眼里流出的泪。
她现在话也不想说,萧索就这样拉着她,但实在不想回去。
月归荧没动,僵持在这里也没意义,开口问:“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如今你定是不肯的,所以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回去,能走上那条道,就算做我自己的命数,好不好……。”
萧索并非不情愿,只是,“没你想得这样简单,要出铸剑城,你一个人办不到。”
“我要回……月语山庄!”月归荧鼻子呼着气,身子轻微的颤抖起来。
“先随我回去。”萧索不会安慰,尤其是月归荧这般情形的。
“不管是何结果,我只是想回去再看一眼,待我回来,随你铸剑城如何处置,这样也不行?”话是这样说,她只要能出去,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是吗?”
月归荧奋力甩开他的手,力道过大,手臂一股酥麻,轻轻摇了摇,大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替我选择,你还没资格?”
月归荧看着他,脑子不知怎么了,想把郁闷都吐出来,说给这个人听,“我说过,我不想留在,我不想留在这、我说过,我要回去,可是你们铸剑城,对我有过一丝……”
月归荧转头,“一点意思也没有。”
萧索尽力安抚她的情绪,“我也曾失去过至亲,怎会不懂你的心。”
月归荧沉静下来,他继续道,“你此刻的心思……你说要回去,我已应承你,只是、不幸之事,谁也不愿发生,既然已经发生……”
原来萧索他失去至亲的事,也是另有隐情,看着他眼里的落寞,慢慢镇静下来,眼中对他的敌意,也降下不少,心里还是奇怪萧索为什么会把这样的家族秘事告知自己。
萧索抓住机会,拉着她进到山洞避雨,二人围在火堆边,一个随性讲述,一个听得认真。
月归荧听完了萧索的事,才明白他为什么带她来这个僻远的山洞,而不选择回去,因为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被信任。
这可能也是他能够与自己诉尽衷肠的原因,“如今,你有何打算?”
“死期将近,还有心顾及他人。”
萧索听月归荧关心他的语气,就浑身不舒服,月归荧没想到,萧索会不领情,得,这一点的好感又被打回了,“真是典型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关心你,你说多管闲事,我不关心你,你又说我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不知道这人心什么形状的。”
萧索认真的回答,“你该多替自己着想。”
月归荧无奈的笑,“这有何用,反正不久之后,我也会追随而去,正如你所说,不是吗?”
见萧索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对了,你怎会有山庄的信?”
萧索道出原委,“前日我派人去山庄,准备你回门之事,回来之后才知道出事。”
“为何不与我说?”
“你接受的了吗?”
月归荧沉默,她确实承受不住,擦了擦眼泪,“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萧索拿出那半块黑玉,“这是山庄的后山山洞中发现的。”
月归荧接过,看了半天,有了一个判断,“这不像是小世家所为?”
萧索皱眉,“大火之后,去过那里的人有很多,有去调查,亦有去追缴的。”
“追缴?”后山那个地方定是小菱带着人去避难的,庄主已经罹难,为何要赶尽杀绝?
“不错,在后山山洞中发现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月归荧问:“可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萧索看着眼前的火堆,“你听说过有一个门派既不依附朝廷,也参与武林之争,非正派也非邪派。”
月归荧虽不曾见过他口中提的人,还是听过些名头,“他们是、叶面的人。”
月归荧道:“这样一来,就很难查出幕后之人了。”
萧索见她哭丧着脸,好心提醒,“可这半块玉佩却不是出自叶面。”
月归荧问:“你的意思是,找到这个玉佩的主人就有眉目?”
“怕是没那么容易,月语山庄是四大门派之首,被灭门、其他门派却隔岸观火。”
月归荧又想到什么,“少公子对叶面了解多少,为何能肯定这枚玉佩、不是叶面的?”
萧索回她,“我自是有我的办法,我派人调查过,叶面的人只是混进一两人,并非有意参与。”
萧索这样讲了,月归荧自然减少对叶面的怀疑,“可还有其他线索?”
至于萧索为何排除叶面,她也不想再问。
她如今,也没什么可以倚仗去调查的,“此事,你能、应我一个请求吗?”
月归荧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萧索听语气就知道她的意思,看着她把玉佩递给自己,在半路推了回去,“心愿可以许,但、此事如何了结,需要你亲自……”
“唉……”月归荧好像看不明白了,“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机会。”
她会死在这这里,死在铸剑城!
“你真的真的相信死亡吗?月归荧。”你相信死亡是不可逆转的吗?
“什么?”月归荧不太懂他的意思。
萧索也没有再回答,帮她穿好烘干的衣服,“我们回去吧。”
月归荧跟着他出去,此时已是艳阳顶天,除去地上的泥浆,完全看不出刚才是惊雷暴雨的天气,月归荧不解,“你怎会知道雨停了。”
“巧合。”
萧索拉着她回去,刚到房门,那小厮在哪踌躇,表情愈加凝重,瞧见二人归来,方上前见礼,“少公子,少夫人。”
萧索问他,“何事?”
“少公子,墨羽来了。”
小厮怯怯道:“城主,让您去看一看。”
他看了一眼月归荧,顿住脚步,左右不定,“你……”
月归荧道:“去吧,我没事。”
萧索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不要胡思乱想。”
她无力的点头,回过神,就只有萧索的背影。
她当然知道墨羽是谁,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知为何,对这人的离去有些担心,但同时也相信他不会输。
转过身来才发现这小子很不对劲,难道一会儿的时间就变味儿了?
她问他:“你笑什么?”
月归荧问得直接,小厮笑得更得意,“少夫人果然是蕙质兰心,城主大人、有请!”
月归荧一听,暗叫不好,这声音都变了,“好,走吧。”
月归荧走在前面,背对着他。
趁机撒了一些白灰,拔腿就跑,那人反应过来,顶着满脸石灰,穷追不舍。
月归荧真是无奈,在自家都能被追杀,这、运气真是够好的,一思虑间,跑进了一处死胡同,那人已经追上来,“少夫人,只是见一下城主,有何可怕?”
这种鬼话让这个人来哄骗她,哼~,“只是去见一下?”
月归荧左右观望,这里未曾来过,真不知该如何摆脱,“你、别以为我会轻易跟你走,刚才我用的是山庄的毒,一个时辰之后没有解药,你会肌肤溃烂而亡。”
那人不太相信,“哈哈哈,少夫人,带走您可不用一个时辰。”
“你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少夫人也要对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
“你想过带走我的后果吗?”月归荧自是知道他指的什么事。
“那是城主的处置,再不济也该少公子定性,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
对她敌意不小,都将萧索搬出来,还不吃这一套,月归荧略微思索,得了其中秘密,气得鼻冒青烟,急冲上去,抡起手朝那张黑脸呼去。
小厮看出她的意图,偏头躲开,月归荧脚下一滑,险些中招,二人打了几个回合,月归荧落了下风。
那个人不知何时绕到背后,举手加重力道敲她的后脑勺,月归荧吃疼,反手给他脸上又是一巴掌,头脑一迷糊,晕了过去。
萧索沿着长道出了长门,门外候着的是身穿黑衣,戴黑色鸟羽面具的男人。
男子站在河边的木桥上,树下是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井然有序的排列。
见到萧索出来,立刻警惕起来,眼底满是惊喜,“少公子大驾亲临。黑羽倍感荣幸。”
萧索虽是冷着脸来,言语中带着客气,“阁下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墨羽浅笑一声,“剑派规矩,前来讨教。”
“请。”萧索说出了这句话,却没有拔剑,墨羽也是纹丝不动,“少公子何必如此当真,墨羽此行是为了送您一个消息。”
“少公子对幻山云洞里的上古折殇剑,可有耳闻?”
墨羽道:“听说生灵十年前也在那里出现过,只是月刃山庄的人捷足先登,而从那以后,便无任何人见过生灵,也遗忘了上古折殇。”
萧索听他废话连篇,“阁下请直言?”
“少公子的赤道练到第几式了?”
萧索等着他的下文,“继续。”
“少公子手中这把玄冰怕是承受不住了吧?”
萧索没有否认,玄冰确实出现裂纹,见萧索一脸沉静的神情,他顺理成章的说出缘由,“上古折殇才能承受赤道十七式,想要拿出来就得有至阴至阳之气,同时相作,方可成功”
萧索了然他话中有话,这些他自己从来不曾探听,“墓惊门的消息从何而来?”
萧索还在等那位回答,一个晃眼,就见墨羽呈猛攻之势攻来,萧索还未拔剑,两人打就已交手好几个回合。
萧索也用了几分力,墨羽上前去接,意料之外竟稳住了对方的攻势,二人有来有回。
墨羽还有余兴向萧索再讨教几招,萧索却加大攻势,扰了他的兴致。
萧索轻声提醒,“阁下若还有事,需快些,在下不便久留。”
墨羽趁着这点儿僵持的时间,盯住他的右肩,提前去攻,萧索脚根一抬,侧身闪躲,剑鞘横过之际,手肘拍住他的后背。
墨羽转身,“前几日在万枯谷有贵城中人。”
墨羽侧身,在他耳畔轻声道来:“只要有机会,就会把人带走。”
萧索一听,眉峰微聚,看来是懂得意思了,墨羽忍不住又多了一嘴,“少公子,如今……机会便在眼前。”
“失陪。”
萧索剑式稍乱,脚跟向后退了一步,拿出剑身挡住墨羽的攻势,萧索绕至墨羽的背后,一个掌心拍下,将他打了下来。
墨羽在众人搀扶下起身,看着萧索匆忙离去的背影,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勾唇一笑,“走。”
墨羽带着众人离去未及一盏茶的时间,铸剑城的大门复开,一骑穿风而出,冲着西边奔腾渐远。
而移步至一座断裂谷的谷口上方,一个黑衣女子迎风而立,背后守着几名黑衣人。
“玉堂主,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