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๑°⌓°๑)(1/1)
两杯水下肚,普川奈似乎恢复了些神志。
她逐渐可以分辨人了——
“哟,安室先生。”
身子软得如同烂泥一样的女孩抬起脸,偏偏一双眼睛却像是泛着水光似的。
“好巧啊,在这碰到你。”
“好巧,既然碰见了就回答两个问题。”
安室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他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骨节分明的大手被直接无视,对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
“嗨,你也在啊,飞田先生。”
“……我一直都在。”
风见裕也没有他的上级反应迅速,停顿了一会才答话。
“普川同学,你能听清我们说话吗?”
“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
对方摸了摸耳朵,看上去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
安室透收回手,和风见裕也眼神示意了下。
好像正常了?
他朝桌子底下的人招呼,“出来吧,需要帮忙吗?”
“那真是太好了,正好使不上劲。”
普川奈伸出双手,随即皱起眉看着袖子上稀稀拉拉的狗毛,有些嫌弃地拍了拍。
哈罗的白毛黏在毛衣上像是天然的点缀,在左右手交换的拍打下纹丝不动。
“可恶。”
她咕哝了一句,双手抓起毛衣下方的卷褶,作势就要往上掀——
再次出现的手掌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劲道十足地压制着她想要向上的力量。
手掌的主人正严肃地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脱掉啊。”
普川奈抱怨道,胳膊使劲努力想完成接下来的动作,“上面都是些什么……都脏了还怎么穿?”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风见裕也默默推了推镜框,瞥了眼趴门口耷拉着脑袋被当成脏东西的受害狗。
“冷静一下。”
安室透察觉手中的爪子还在用力,语气渐渐变得温和,“等我和飞田出去了,你再换衣服,这样可不可以?”
“你和飞田出去……”
对方愣愣地重复了一句,声音又迷糊了起来。
“等一下,为什么只有你和飞田出去?”
女孩双手忽然停止挣扎,脑袋慢腾腾地向两人之间的空隙看去。
她抬了抬下巴,朝着他们背后努了努嘴,“你们把他们带上呀。”
两人转头。
身后床上空无一人。
“降谷先生。”
回过头来的风见裕也语气肯定,“我想她应该是喝醉了。”
“把应该去掉。”
安室透有些头疼地抓了下头发,忙碌一天的疲惫感隐隐浮在面上。
“神经功能紊乱,出现幻觉和意识变化,甚至可以算是酒精中毒。”
“还是中毒。”
比起自己,风见裕也更相信上司的判断。
他低声询问:“需要送医院吗?”
“我不去医院!”
听到这两个字,桌下的人忽然反应激烈,右腿一个使劲“梆”的一声脑袋撞到桌板。
再次受创的某人眼泪汪汪地捂着两块伤处。
一手摸着脑袋,一手捂着左腿,不时两手交换,恨不得再长两只手出来。
很快似乎发现这样对缓解疼痛没什么用,她默默放下手,小声嘀咕。
“讨厌那地方,不想去……”
在被二次拍掉手,试图把人拉出来的方式失败后。
“那就不去。”
重新挂上真诚微笑的金发公安,像极了游乐场里看到任何人都能夸卡哇伊的服务人员。
“你先出来。”
对方摇头。
“骗小孩呢你……”
普川奈咂了咂嘴,懒洋洋又醉醺醺地靠在墙边。
“这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骗你什么了?”安室透问。
他干脆也坐在地上,忽视一旁镜片反光的下属,看了眼时间。
“今天去做什么了?”对方话题又是一转。
“打工,挣钱,和侦探老师学习破案技巧。”他回的很流畅。
“学的怎么样了?”
“收获不少。”
安室透很有耐心地回话,认真的神情和眼前迷糊的家伙反差强烈。
“你想知道什么?”
“学完不回家,挣钱给谁花。”
男人挑了挑眉,瞥了眼欲言又止的下属。
“你知道我去哪?”
“……去哪了呢?”
女孩伸出一只食指,有些纠结地抠了抠脸,“我想想……”
她忽然眼睛一亮,“可以给我煮碗味增汤吗?”
·
十分钟后。
安室透端着一碗简易版味增汤搁在厨房外的桌上。
他放下围裙,拉开椅子坐下,支着下巴看着对面在夜宵面子上从起居室桌下爬到餐桌旁的家伙。
对方歪着身子,用勺子在汤里拨弄,眉头几乎拧成绳结——
“里面怎么没有山芋萝卜鸡蛋三文鱼……”
“人是昏的,胃口倒不小。”
累了一天还要做夜宵的安室透给气笑了。
“只有海带和豆腐,听飞田说你的那碗鳗鱼饭可是一粒都不剩。”
“还不错。”
普川奈喝了一口,点评中肯,“要是可以再加点番茄就更好了。”
“那就不叫味增汤。”
安室透见她两三下碗见底,再次问道。
“话说回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啊嘞嘞——”
普川奈放下碗,瞪大双眼——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些人去哪了?”
“如果你是指飞田的话,他回去了。”
“好想养狗啊……全黄的那种……”
“参考你和哈罗的相处模式,建议不要养体型太大的。”
“你吃饭了吗?”
“喝茶喝饱了,不饿。”
对答如流。
不过大多问题都奇奇怪怪。
意识到确实没办法顺利沟通下去的安室侦探终于收起笑容。
他微微敛起眼眸,掏出手机看了眼正在回办公室加班路上风见裕也发的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发送还未按下,指尖一顿,对面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让他抬头望去——倒在地上的女孩抽了抽椅子底下的右腿,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么些日子还没痊愈的左腿横在一旁,经这么一摔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直立行走,偏偏当事人像是失去了痛觉,也不调整别扭的姿势,靠着翻倒的椅子自顾瘫坐着。
“茶……茶……”
“什么?”
隔着两步的距离,安室透没听清对方的嘟哝,他凑近了些,顺手将椅子和人先后扶起,整个人拎起来后胳膊顺势被两只手拉住——
“茶……好喝吗?”
这叫什么问题?
“还不错。”
安室透被拽着手臂,手心的热度高过他的皮肤,和泛红的小脸结合在一块,活脱脱的一个醉汉形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清的影响,醉汉的手上的力度在同龄女生中算是大的,扒拉他的同时不忘抬头专心地看着他,两只朦胧的大眼在俯视视角下显得更加空洞。
“还想说什么?”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促使他蹲下身,本想将手抽出来又担心用力后对方将遭受二次跌落。
算了,再听一会。
“安室先生。”
由俯视变成平视后,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安室透想到以前看过的鬼片,里面女鬼的眼睛就像这样失去神光的双瞳。
“怎么?”他问。
“你难过吗?”
难过?
“什么意思?”
安室透眯了眯眼。
“怎么说呢……”
普川奈也眯起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很快就苦恼起来,原本茫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就算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你应该会难过的吧。”
她松开一只抓着胳膊的手,抬手比划了下两人的距离。
在发现男人已经蹲到可以让她随手就可以够着脑袋的程度,她果断伸出手——
“别伤心啊,安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