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方来贺(1/1)
天之涯的初代大司命云衫上前代天之涯给小千岁送礼。
云杉道:“天帝着云杉前来,为小千岁献上醒诞之礼。”
云杉身侧的侍女上前一步,呈出手中的宝物,一枚碧玉手镯。手镯形制普通,是一枚素镯,看上去就像人间地毯上几文钱就可以买到的玩意。但镯子周身向外散发灵光。
云杉道:“此枚手镯可化日月精华为灵力,殿下年纪尚浅,修为辛苦,此物可助殿下提升修为。”
云之巅与天之涯齐名,小千岁也是云帝云后的宝贝女儿,活了千岁,什么宝贝没见过,此枚镯子在旁人眼里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人间随处可以买到的石头圆圈。
天之涯与云之巅同在天界,天帝更是天之涯的主宰,云之巅不可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派个侍从去接贺礼。小千岁走下台阶,来到云杉面前,亲自接下天帝的礼物,道:“多谢天帝记挂,此物仙米定当日夜佩戴。”
小千岁的一切皆符合礼数,云帝、云后看在眼里,心甚欢喜。
接下来是来宾献礼,每一个都不能得罪,小千岁一一感谢,一一接待,一整个下来,小千岁脸都要笑僵了,好不容易等各方献礼结束,小千岁找了借口喘口气悄悄溜出云上弦月。
小千岁平日最讨厌应酬,现在得了机会,可以不用应酬,一溜烟跑回星朗宫。
云帝为了让小千岁清修,把星朗宫建在了云之巅的最高处,也是最北边。小千岁是翌族的三殿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星郎宫是除了云上弦月之外最大的寝殿,坐在观云台上,即可触手揽星云。
星朗宫院里有一棵粗壮的白藤树,白藤树下挂着摇曳的秋千。柔软的草地簇拥着白藤树,满地的蒲公英迎风招展。
好不容易脱离了宴席,小千岁回到星朗宫,瞧见四下无人,便脱掉外衣,踢掉鞋子,仰面躺在草地上,草地犹如柔软的云朵一般,小千岁舒服地止不住叹息,“~~真舒服。”
白藤树上的垂挂的白色枝藤引起了小千岁的注意。枝藤雪白,树干上被这种白色枝藤挂满,顺着枝藤看去,树叶里掩着“红色果实”。
“咦,这是什么?”
活了千年,小千岁还未听说过白藤树可以结果。很是好奇。小千岁顺着粗壮的树干往上爬,离得远时只觉得是红色果实,离得近些,才看清是一个人躺在树干上,白色枝藤是他的头发。
小千岁还未曾见过一个人的头发可以这么长,十万银丝连绵不断挂在树干上,小千岁捋起一缕头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果子味。”
那人枕着双臂躺在树干上,满身红衣,银丝如雪,衬得他格外醒目。
小千岁想看看谁这么大胆,敢来她的宫殿睡懒觉。
小千岁又往前面爬了几米,来到那人的身旁。走近了,小千岁才识得这人是个男人。
小千岁仔细端详男子,心道:“云之巅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此人我怎么没见过。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不像是翌族人,难道是宾客!若是宾客,来这里睡大觉,也不觉得有失体统!”
“这男子肤白胜雪,睫毛长得可以荡秋千,鼻子也是高高的,模样倒生得不错。”
小千岁兀自欣赏,没有注意银丝正慢慢缩短。
男子宽大的袖子里似乎有东西藏在里面,不停挣扎,想要逃出漆黑的洞穴。小千岁的目光随着袖子里的东西移动到了男子胸口。
一只巴掌大的兔子从男子的衣襟探出头,四处张望。
小千岁心道:“原来是一只小兔子。”
自司祭占卜以来,云帝就不许狐族进入云之巅,连同没有修炼成人形的妖族也不许带入云之巅。小千岁以前下界时,看到人间的小兔子,想把它带回云之巅,可哥哥不准,只得放弃。
这只小兔子毛发雪白,男子的头发虽然雪白,但这小兔子的白色却不及男子的银丝鲜亮。
小兔子实在可爱,小千岁忍不住用食指逗兔子。
兔子好像爬不出来,小千岁想帮兔子一把,伸手去抓兔子,迎上一双突然睁开的眼睛。
小千岁的注意全被兔子吸引,竟没有发现男子已经醒了,受到惊吓,脚下一滑,往下跌落。
白藤树高大,离地一丈高,小千岁正要唤白藤树上的水母来接自己,男子陡然向下,伸出长臂揽住小千岁的腰。
男子双眼含情,秋波荡漾,摄人心魂。一时间,小千岁迷了眼,竟忘了使用灵术,也忘了召唤水母。
男子抱着小千岁落于地上,小千岁眨巴眨巴眼睛,猛地起身后退一步,道:“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方才爬树,小千岁的衣衫凌乱不整,衣领处向外敞开。
男子的目光扫过小千岁的胸前雪白的皮肤,耳根赤红,扭头看向天边,“……我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多有打扰,这就离去。”
男子刚转身,还未走几步,就走不动了,回头一看,瞥见小千岁正踩着自己的头发。
男子不敢看小千岁,支支吾吾道:“那个……你踩到我的头发了…”
小千岁低头一看,脚下正踩着一缕银丝,连忙松开脚,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低眸回以微笑。略施灵术,头发变短,缩至膝间。
男子往前走了百步,却还没走到走进星朗宫,明明星朗宫近在咫尺,他往前走,星朗宫也往前走,就像长了脚一样。方才进来时并非这样,莫非……男子回头,小千岁已不见了踪影。星朗宫陡然不见,目及之处,皆被大雪覆盖。
天空陡然下起了雪。
和刚来云之巅的场景一样,天气突然转变。男子不用想也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男子道:“小千岁,在下只是误入此地,马上离去,请殿下不要为难。”
无人回应,大雪更盛,脚下积起一层厚厚的白雪。
男子道:“殿下,在下无意闯入此地,请殿下放在下离去。”
依旧无人回应。
男子未曾料到会是此番场景,礼数在先,道:“殿下,如此,在下只有得罪了。”
来人未见踪迹,男子无意冒犯,掀起大风,风声呼啸,方才的雪只是静静飘落,现在的雪可以说是暴风雪。
前方风雪异动,好像被人拨开一样,却不见来人。男子正要出击,却被来者一掌打倒在地,还未站起,飘扬的雪花凝结成绳子,将他四肢捆住,往后拖拽。
拖拽百米后,男子狠狠地撞在树上,雪花凝结而成的绳子从四肢蔓延至躯干,牢牢地将他捆在树上。
“你是谁?为何来此地?”小千岁的声音响起,却不见来人。
早已听闻翌族擅战,没想到他连对方的踪影都看不到。男子道:“我受邀来此地参加千岁醒诞宴,误入此地,望殿下见谅。”
小千岁出现在男子面前,问:“你为何族?”
男子道:“我一人一族。”
男子故意避之不谈,小千岁可没这么多耐心,“你私闯此地,不论何族,我都可以将你斩杀于此。”
话毕,小千岁凝雪为剑,剑指着男子的心脏,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谁?为何来这里?”
云之巅有规定,狐族不可上云之巅,方才席间,恐被云帝、云后发现,他才率先离席,本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片刻,再去找庭芜,阴差阳错又走到了星朗宫。他是天之涯的圣君,也是狐狸,若是让云之巅发现,恐会对天之涯不利。现在得找个机会赶紧逃离这里。
男子道:“我是庭芜,天帝是我哥哥,我不胜酒力,架不住其他宾客劝酒,来此地躲酒,不知此地是小殿下的府邸,多有得罪,请殿下宽恕。”
天帝的弟弟!之前听哥哥说过,天帝是有一弟弟,但哥哥说此人性格腼腆,不常出天之涯,此前两次醒诞宴他都没有来,这次为何会突然前来!
男子面前的剑又往前了一寸,已见血迹,小千岁道:“你撒谎,庭芜殿下性格腼腆,不喜与人交往,前两次醒诞宴并未出席,你不是他,说,你是谁?”
“庭芜”凝眉道:“我也不想来,我有一好友,很想尝一口云之巅的美人祭,可他是狐狸,云之巅又有规定,狐族不可入云之巅,他不便前来,又贪嘴,央求我来。我就这一个好友,经不起他央求,便硬着头皮来了。”
说起狐狸,不知道跑出去的那只狐狸怎么样了,期望他没有被人发现。
小千岁手一挥,雪凝剑化作雪花落在地上,幻境退去,露出葱郁的草地。捆住“庭芜”的绳索也化作烟雾消散在空气里。
出手伤了他,也非小千岁所料。“庭芜”的胸口正在往外冒血,小千岁道:“庭芜殿下,请随我回宫,我给你上药。”
“庭芜”不敢看小千岁,走到小千岁脱掉的衣服旁,捡起衣服扔给小千岁,“不用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宴席差不多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等等。”小千岁喊住“庭芜”。
“庭芜”转过身来,道:“殿下还有何事?”
犹豫片刻,小千岁才开口,“……那个,今日是我醒诞日,每位宾客都带了礼物,你还没有给我你的贺礼。”
方才在席间,小千岁听得仔细,没有收到庭芜的贺礼。虽然问人开口要礼物很尴尬,但小千岁实在是想要那只小兔子。
“庭芜”嘴巴紧闭,面露尴尬,“我…走时匆忙,把礼物落下了,改日,我派遣仙君将贺礼奉上。”
小千岁太想要小兔子,也不怕“庭芜”为难,开口道:“这样啊……不如你把你身上的那只小兔子送给我当贺礼。”
逗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她是想要兔子。“庭芜”嘴角噙着笑,在两个袖袋里摸摸找找,找出巴掌兔,走到小千岁面前,把兔子放在小千岁手心。
小千岁小心翼翼地捧着兔子,眼里闪着光芒,道:“谢谢。”
“庭芜”的心湖不停的往外冒泡泡,就像水开了一样。忽然觉得一只兔子当作礼物略显寒酸,“庭芜”又把自己收起来的葡萄拿出来给小千岁,“给你。”
葡萄的鲜甜窜入鼻腔,小千岁一下记起“庭芜”的头发上也有这种香气,“这是什么?”
“这是我种的葡萄。”“庭芜”摘下一颗,剥完皮送到小千岁嘴边,“香甜可口。”
小千岁手里捧着兔子,腾不出手去接葡萄,只得低头吃葡萄,双唇不小心碰到“庭芜”的指尖,方才的心湖只是刚刚煮开,现在确是不停沸腾,心跳也不停加速。
“真好吃。”小千岁笑得很真诚。
小千岁道:“……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嗯。你若喜欢,下次葡萄成熟,我给你送来。”说完这句话“庭芜”惊觉不对,何时,他变得与其他男子一样,为了追求女子献媚讨好。
小千岁蹙眉道:“下次葡萄成熟是什么时候?”
“庭芜”道:“百日之后。”
百日!!百日之后她就要沉睡。小千岁道:“不用了,天之涯离云之巅相隔甚远,你来回多有不便,不用了。”
“我修为高强,只需一个时辰。”说完这句话,“庭芜”就有些后悔,方才被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连她的踪影都看不到,这句话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庭芜”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小千岁瞧见他的窘态,噗呲一声笑出来,瞥见“庭芜”的伤口,“你的伤口又流血了,我带你去上药。”
“庭芜”道:“这点伤不碍事。”
“庭芜”囧态外露,道:“百日后我再来给你送葡萄。”
语毕,他就要走,小千岁再次喊住他,“等等。”
“庭芜”背对着小千岁,问:“殿下有何事?”
小千岁小步跑到“庭芜”面前,“你有没有看见一只白狐?毛发雪白,它的毛发就和你的头发一样好看。”说完惊觉自己的比喻不对,小千岁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它的毛发很漂亮,你的毛发也很漂亮……”
越解释越糊涂,小千岁索性不解释了,直接问:“你看见它了吗?”
“庭芜”将小千岁的表情收在眼里,嘴角噙着笑,“我并未看见它,也许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云之巅不许狐族进入,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可怎么办?”小千岁小声嘀咕,言辞里尽显担忧之色。
“庭芜”道:“他不会有事。我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小千岁点点头,“嗯。”
“庭芜”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小千岁抱着小兔子站在白藤树下,问白藤树上的水母,“你们看见那只狐狸了吗?”
白藤树左右摇摆,就像人摇头一样。
没看见,应该是离开了吧。没有听见父帝大发雷霆的声音,狐狸应该没有被发现,他是安全的。
一番思虑后,小千岁捧着小兔子靠着白藤树坐下,“小兔子,你真可爱,你有名字吗?”
此时的兔族连半妖都算不上,根本听不懂小千岁在说什么,小千岁一个人自言自语,“你不回答我,那就是说你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名字。”
思来想去,小千岁道:“我喜欢紫色,人间有诗‘广幕耀周缇,袨服矜齐紫”,不如你就叫齐紫吧。”
小千岁用手指挑逗兔子的鼻子,连声喊道:“齐紫,齐紫……”
身后的白藤树突然摇曳,小千岁发现白藤树的异动,仰头问:“怎么了?”
树上的水母脱离树干贴着草地飞行。小千岁顺着水母飞行的方向看去,葱郁的草地里躺着一只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