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么墓？（1/1）
因为他想起更多细节，例如吕晨曦经常以睡懒觉为由，不接他的电话，偶尔接一次，还会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他记得自己问过她在干嘛，当时她的回答是做健美操……现在想想，什么狗屁的健美操，明明是“贱妹（挨）操”！
并且他不止一次回到家，闻到屋子里有奇怪又熟悉的味道，吕晨曦说那是她买的石楠花味的空气清新剂，于是他就没多想，因为那味道跟石楠花的确很像……
现在想想，从自己开始追她开始，或许就已经落入了那些男人的眼里，他们如同看一个小丑一样，任由自己上蹿下跳的表演，自己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不过是他们泄欲的母狗罢了……
毕业聚会上那次表白，本来应该成为马戏团开演的锣声，将自己的小丑身份彻底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可那些人为了更好的凌辱和调教吕晨曦，居然命令她答应了！可想而知，每个自己不在的白天，吕晨曦都会变成一个流着奶油的烂泡芙……不对，泡芙没有那么多洞，她比泡芙还要烂！
可是愤怒又能怎样呢？别说他打不过他们，就算打得过也不能动手，因为谁先动手就是谁的错，起码也得判个互殴，他不能失去工作，就算为了父母，也只能忍下去。
陈落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来到街上，他注意到街边停着一排豪车，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有一次工地下雨，自己提前散工，回来时也见过这些车子，因为其中有一辆绿色的保时捷911 gt3 rs，在他们这座小城里相当罕见，他还小心翼翼地欣赏了好久。
当时陈落就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有钱人跑到贫民窟来……现在想想，不正是那帮男人的座驾么？至于为什么那一次没有撞破他们的龌龊事，好像是忘记带钥匙，敲门的时候被吕晨曦安排去丢垃圾了，回来时跟几个人擦肩而过，当时他们看他的眼神就很玩味……
陈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砖头，他看着面前的一排豪车，尤其是那辆保时捷，感觉绿色的车漆是如此刺眼，就连那蛤蟆造型都像是在咧着大嘴嘲弄自己。
砖头被高高举起，有泥土从上面掉落，迷了他的眼睛。
眼泪，终于有理由落下。陈落泪如雨下，无声地哭着，手里的砖头却迟迟没有砸下去。
因为……他不敢。
他赔不起！
他知道砸车一时爽，可赔进去的将是老母亲的救命钱，他不能用母亲的命去换取自己的痛快！
毕竟穷人的一条命，可能还比不上有钱人的一个汽车轮毂。
这就是现实。
最终，陈落丢掉砖头，走进一家小商店，买了一瓶白酒麻醉自己……可笑的是，即使经历了如此剧变，他依旧舍不得为自己多花一分钱，就连酒，都是买的最劣质的那种。
他就这么坐在马路边，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迷迷糊糊间，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吕晨曦。
这女人想干嘛？道歉吗？忏悔吗？
难道她以为自己还会信？
可笑！
陈落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几秒钟后再次响起，随后又被他挂断，就这样循环了好几次，吕晨曦终于消停，就在陈落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她微信发来一条消息：求求你快接电话，你不接，他们就不动了……
痛！
太痛了！
尽管嘴上说着不会再被她所伤，可看到她如此下贱，陈落还是感到痛彻心扉，不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死去的爱情。
拉黑删除一条龙，耳边彻底清静了。陈落一口故事一口酒，慢慢把自己灌醉，就这样倚着路灯杆睡了过去。
“喂，小伙子，醒醒！别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落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一个环卫老头正皱巴着一张脸，面带担忧地望着自己。
“大叔……呃，咳咳咳咳！”
陈落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竟如此沙哑，喉咙里像是吞了刀片，又干又疼。
环卫工瞥见地上的酒瓶，呵呵一笑，转身从三轮车里摸出个水壶：“渴了吧？不嫌弃的话就喝点水吧，早晨才灌的，我还一口都没碰过。”
醉酒的人最容易渴，陈落说不出话，只能感激地点点头，然后接过水壶，举得高高的，在不接触壶嘴的情况下往嘴巴里倒去——他并不是嫌弃老人脏，而是不想把人家的水壶弄脏了。
清水入喉，干渴终于得到缓解，陈落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整个人都焕发出了生机。
他将水壶拧紧递还给老人，感激道：“谢谢大叔，这水好喝，甜的很。”
“哈哈哈哈！”老人畅快大笑，嗓音无比洪亮：“小伙子有眼光，我这水可是真正的山泉水，就是一个字，甜！我跟你说啊，这水的甜跟糖的甜还不一样，糖吃多了齁的慌，水就不一样了，越喝越甜，每喝一口心里就想着，更甜的还在后头呐！”
“是这么个道理。”陈落附和着连连点头，他觉得老人好像话里有话，听着有点别扭，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反正甜就完事了。
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会儿，老人精神头不错，嗓门大，很有感染力，陈落在他的带动下心情也好了许多，昨晚的不堪经历仿佛一场梦，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而悄然消散。
“小伙子，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前提是你得有个好身体，不然身体垮了，别说一道坎儿，就是平地都走不稳当啊。”临别时，老人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段话，见陈落陷入沉思，他又哈哈笑道：“你昨晚喝了酒，不怕冷，不过早晨露水重，再睡下去就要生病了……可别怪我搅了你的好梦啊！”
陈落闻言一怔，伸手去摸一旁的路灯杆，上面果然已经积累了一层露水，他抬头想再道声谢，老人却已经骑着三轮车走远了。
家是不可能再回了，反正房子是租的，自己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也没啥东西留下，唯一让他感到不舍的反倒是房东养的那条狗。
路边已经有早点摊子支了起来，陈落坐下要了三股油条和一碗豆脑，习惯性要加白糖，这时他动作一滞，突然想起加糖是吕晨曦喜欢的吃法，自己原本是爱吃咸豆脑的。
丢开糖匙，依次往豆脑中加入卤水、咸菜和一小摄辣椒面，用筷子随意搅和两下，端起碗猛喝一大口，咸、鲜、香、辣，过瘾！
老板手艺不错，油条也炸的金黄酥脆，此刻刚出锅不久，还带有温热，最是好吃不过。陈落咬一口油条，炸酥的外壳微微有些扎嘴，里面却是松软的内瓤，一软一硬搭配得恰到好处，再补上一口豆脑，那味道那口感，绝了！
吃过早饭，街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考虑到自己昨天的活儿没干完，工友们可能没办法开工，他只好忍着心痛，再次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工地。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昨天发现的那座古墓，不知道老板他们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虽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可能上报的吧？工地那么多位负责人，总不能一个在意的都没有吧……
按照陈落的想法，最好的结果是直接上报，等考古队进行抢救性发掘，差一点的结果是私下将文物挖出，宣称是无意中挖到的，然后等有关部门前来接收，这也是大多数工地的做法，为的是尽量不耽误工程进度。至于说私藏文物什么的，他相信没人有那个胆子，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
到了工地，陈落兴冲冲就往挖掘机那里跑，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工友，发现他们脸上都带有疲色，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不过他没当回事，只以为他们又熬夜打牌了。
等到了地方，远远就看到自己的挖掘机还停在那里，这是老板分配给他的，钥匙他自己拿着，除了他谁都开不走。
只是走着走着，陈落的脚步越来越慢，脸色也一点点由期待变为错愕，随后是呆滞。
自己的挖掘机还保持着原样，动臂向内弯曲，甚至挖斗里的半方土都没来得及倒掉，可昨天挖到青石板的地方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灌满水泥的大窟窿，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工地遇到地下空洞时的作业方法！
“哟，小陈来了啊？”这时一个工友从旁边走来，拍了他肩膀一下，感慨道：“你小子就是命好，昨天早早下工回家了，我们这帮人可是大半夜被老板叫起来打灰灌浆，忙活了半宿啊！”
陈落闻言，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缓缓转头，望着这名工友：“你们……知不知道这底下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个地窟窿嘛，常有的事，灌注水泥填上就是了，本来这一片规划的就是广场，又不需要打地基，到时候平整一下直接搞硬化，方便得很。”工友说完，活动着膀子远去了，只留下陈落愣在原地，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他感受到了愤怒与欺骗，毫无疑问这件事出自老板的授意，他一直以为老板是值得尊敬的人，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做出这种事……
陈落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喂？”
“……老板。”陈落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在努力压抑着怒火：“那座古墓呢？你明明答应我的……为什么被填上了！”
“墓？什么墓？”老板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与不耐烦：“你小子没睡醒吧，咱们工地哪有墓？”
“就、就是我昨天挖到的那个，给你拍过视频的，一块青石板，上面有个凹槽，还篆刻着古文……对了，我手机还有照片呢！”
一听陈落拍了照片，工地老板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沉默片刻，突然道：“噢，你说那块石板啊，那不是墓，我挖开看了，里面就是个土坑，啥也没有，我怕有人掉进去，所以就叫人给埋了。”
！！！
陈落双眼一下子瞪大，再也压制不住火气，怒道：“你胡说！那明明就是古墓，我都看见夯土层了！你……你哪怕私挖了再上交也行啊，为什么要填埋！！”
电话那头，老板也是一脸烦躁，不是他不想挖，而是挖掘难度太大，必定会耽误工期，他为了这个工程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不能出半点差错。
“小陈！”他的声音陡然变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对我大呼小叫！我说不是墓就不是墓，不信你就挖开看看，挖不开就给我闭嘴！告诉你，这些年我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再敢纠缠不休，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工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陈乐想再打过去，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为什么会这样……保护文物，不是应该的吗……难道，错的人是我？”
接二连三的打击，令陈落感到心灰意冷，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最终，他苦笑一声，还是朝挖掘机走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工地老板挂了电话，望着天花板怔怔发呆。他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昨天在打发陈落离开之后，他并没有开会商议，而是一直等到天黑散工，才悄悄跑过去查看……意识到不好挖之后，为了不耽误工程进度，他便亲自开着另一台挖掘机，打碎了石板也就是墓门，又对甬道做了伪装，假装地下有窟窿， 然后趁着天黑看不清，召集工人们打灰、灌浆，一连灌了好几车水泥，才彻底把古墓给填死。
幸亏他以前是包工头，对于挖机操作很熟悉，否则这些事还真没法一个人干。
只是，毁坏文物是重罪，哪怕明知道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他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陈落啊陈落，希望你小子能够识相点吧……否则，工地上说不得就要出点事故，死个人了。”
陈落进入挖机，继续之前的工作——平整土地。他操纵动臂，打算先把昨天留在挖斗里的土倒掉……随着土石哗啦啦落地，突然，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小块青石板，长方形，巴掌大小，边缘打磨得很平整，上面隐隐还有字迹。
联想到墓门上的凹槽，陈落心中一动，连忙跳出挖机，将石板给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