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魂（1/1）

东历74年7月5日凌晨，本就没睡踏实的苗灵被一声“救命啊！”从迷糊中唤醒，习惯性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4：28分。

见老婆孩子并没有被惊醒，苗灵轻声起床，趴在窗户上往外望去，虽是深夜，亮起灯的窗户却是不少，也不知是不是被刚那一声吵醒的。

又一声更凄厉的求救声响起，让苗灵锁定了方位。在斜对面楼栋约摸12、3层的一个窗户里，一个长发女子在对着窗外呼救，女子身后一个短发的人，正抱着女子的腰。

苗灵心想着可能是家暴？正考虑要不要报警时，越来越多的呼救声、吵闹声、孩啼声轰得一下响了起来。

苗灵妈也被小孩子的哭声惊醒，在卧室门口问，是不是苗浩在哭。

苗灵安抚好父母，见妻子付晴轻拍着孩子，迷糊地望着他，他示意妻子别担心后，一边往窗边走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紧急热线。

刚到窗口，苗灵注意到了正对面楼里，一户亮灯的房子中，两人正扭在一起撕扯，其中一人正发出哀嚎和咒骂声，另一人低着头好一会，再一抬头，露出一张花红的脸，那分明是血！

空调的风在苗灵身上吹起一片鸡皮疙瘩，扶在窗户上的手顿时麻木了起来，足有十几秒，他的脑子都是灰白状态，直到手机里传出好几声问询声。

“......喂！能听到吗？”

苗灵艰难地咽下顶在嗓子里的分泌物回到“哎哎，我我这边在在这个这个新城江景小区这里，这边好像有人在攻击人！好像，嗯，应该不只一起！”

“好的，先生，我们已经收到这个情况了，请先尽快确定你自己的处境安全，我们会尽快去往您所在的小区处理！请务必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通话结束的声音把苗灵唤回了魂，他急忙深呼吸了几口，回头问起老婆：“宝贝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

付晴也略显慌张应到：“我没啥不舒服的，娃，娃子还没醒！”

苗灵打开手机的照亮功能朝床上照去，只见小浩子撅着小肚子，睡得安稳。苗灵长长得出了口气交代到：“我去看看其他人，你招呼好娃，让他睡，别让他被吵醒了。”见付晴指指窗外，苗灵拉好窗帘又补充到：“你先休息，别理外面的事情，也别开灯，我过会儿和你说。”之后，就匆匆开门出去了，见父母没什么异常，又去敲了齐穹的房间门。

齐穹手里倒拎着一个奇怪的棍子，打开房门，镇定对苗灵说道：“哥，我没事儿！”

苗灵又想起林树来，正想打电话，林树那边已经把电话打过来报了平安。三人相约在苗灵家书房再一起合计，为了保险，苗齐二人计划去趟楼上接林树下来。齐穹又从包裹堆里翻出一根铁棍，递给苗灵让他防身。

铁棍拿在手里很有分量，这根用长度1米多些的18#螺纹钢为主体加工而成的武器，前端经过削切打磨形成一个长约15厘米的四棱锥体，光亮的锥面上星点分布着黄色锈斑，中段包裹着灰色油漆，大概是为了防锈，后端焊接着钢制垫片充当剑檀，约有20厘米的握手处，紧紧缠绕着防滑胶带，末端为防脱手还拧着个螺母。从拿出铁棍的声响中，可以判断出，这种东西怕是还有不少。

也没心情细问，两人在一家老小担忧的目送中，轻轻打开房门，屋外昏黄的灯光，让楼道一览无遗。给家里人交代一声后，两人又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电梯旁边，却又都没去摁按钮。两人又挪回消防楼梯门口，苗灵探头往里瞄了一眼，黑漆漆的楼梯道仿佛是期待吞咽猎物的深渊巨口。正踟蹰间，苗灵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轻推了一把齐穹轻身低语到：“你干啥缩我后面呀？你不是穿越回来的吗？你怂就说不过去了吧?!”

只见齐穹咧着大嘴，也不见尴尬，上前把消防门推得大开，左拿着手机照明，右手拎着铁棍，噔噔地往楼上走去，苗灵也顿感有了底气，跟了上去。

两层楼梯很快走完，林树家里除了孩子仍然断断发烧嗜睡之外，并无其它异常。有了齐穹开路，三人又很快回到16楼坐回书房里。

“嘿，我说什么来着！早晚的事儿吧？”齐穹整个人仿佛一扫阴霾，在窗外不同方位救援车辆聒噪长鸣的衬托下，略显亢奋，“拜托你们俩收起看神经病的眼神吧！哼哼！”喝下一口茶水他继续道：“往后，你俩得听我指挥，过不子多久，我保你们吃香喝辣，要啥有啥，再娶几个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哎呀！”

“你小子又要疯？”齐穹身后，苗灵妈拿着半根断了的黄瓜，恨恨地瞪着他。

齐穹赔笑着捡起弹飞在茶桌上的另半根黄瓜，递回给惹不起的干妈。

苗灵妈接过黄瓜顺势又对着齐穹的鼻头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转身进厨房继续拾掇早饭去了。听说林树一家是半夜到的城区，她料定没带多少菜，便张罗着让林树一家一起吃早饭。

三人又坐回茶桌，在苗灵的提议下，齐穹把他那依旧匪夷所思的穿越经历又简述了一遍。

齐穹眉飞色舞，在记忆中夹带着遐想，反复出现我那时就应该...早知道我就...这类言语，可能还有前后颠倒地，总之是把另外两人给说得发晕。

20分钟过去了，不得已之下，苗灵还是以提问的方式得到了几条，依旧存疑的信息。

1.穿越前，在生了疫变后，齐穹生存了近10年，最后是饿死的。没错，这哥们儿最后是饿死的，而且从他的描述中，饥荒的感受很真实！

2.他躲在家里近2个月，一路躲藏来到苗灵家时，家里已经没人了，不过留的有部分物资，又在苗灵家跺了半个月，遇到了一个骚乱扫楼求生的小团队，之后一起求生。

3.吃人怪物是人型，力量很强，不过人类的体质也有加强，大致实力还算对等，且据齐穹说，他的杀伤力很强。

4.齐穹没出过小城，对外界了解并不多，直到被大量丧尸围困在城中某个楼内被饿死。

再问到关键的信息时，比如灾难爆发的原因，他不知道，受灾范围也不得而知，有没有什么药剂什么的也不得而知......

好些个答不上来的问题，逐渐压灭了齐穹的嚣张气焰，他自诩的强者人设也不攻自破。

掰扯到快八点，三人又去接了林树家一起吃起了简单的早餐，一屋子人忧心忡忡，也没多少言语。

早饭还没吃完，窗外竟又响起新的呼救声，一屋子人放下碗集中到窗边，一同往外张望。天已大亮，传来声响的房子里也看不真切，不知具体情况，不过此起彼伏地呼救声依旧让众人面色发白。

苗灵忽然回头问齐穹道：“小齐！你想想，你有没有漏什么重要信息？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信息可以对我们这一屋子人有帮助的！”其它人闻言也向齐穹投来希冀的目光，齐穹倍感压力山大。

正在齐穹抓耳挠腮掏着回忆之际，翁鸣声响起一片，众人的手机几乎同时收到同样内容的一条信息。“[紧急通告]经证实，全球范围内均出现未知病毒爆发。病毒感染者初期表现为持续发热，发病后表现为狂躁并极具攻击性，潜伏期初步估计为10－15小时，病毒接触剂量与染病几率呈正相关，人群基础免疫力与染病几率呈负相关；传播途径为气溶胶传播及接触传播，特效药品正在紧急研发中。请全体公民提高警惕，在优先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积极开展自救互救。紧急救助中心将持续把最新消息通报全体即时通讯用户，请及时并相互转告。”

众人被信息里的“全球范围”一词打击得惶恐起来，纷纷开始给亲友打电话询问情况，结果是联系不上的情况最多。这期间，苗灵拉着齐穹问个不停，试图从这个穿越者的脑子里挖出实在的好东西。

林树夫妻俩没有往外打电话，短暂的失神后原本极重仪态胡菲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彻底失了魂，眼泪沿着耳角打湿了长发，在地板上很快积为一片；林树接过妻子怀里还迷糊着的狗蛋紧紧箍在臂膀之中，眼睛逐渐发红，目光逐渐呆滞起来。没办法，狗蛋发热持续的时间到这会儿差不多12个小时了，而信息里的潜伏期是10－15个小时...

待众人都反应过来时，却又都不晓得该怎么劝慰这家可怜人，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小苗浩看着原本吵嚷的屋子忽然安静显得不知所措，“爸啊－爸爸爸啊”地喊了起来。

苗灵被儿子的喊声拉出了悲伤的情绪，对呀！小苗浩也属于易感人群呀！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扭身搬着齐穹的肩膀殷切的说：“你再想想，对！你对比一下，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差别！对！总是会不一样的，你经历的和这次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你这次没有一个人躲着！你说的事情比现在发生的，提早了五年呢，你，你再想想！”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转向齐穹。

在众人目光的加持下，齐穹双手抱着额头，苦苦思索起来。又开始安静的环境再一次激发了小苗浩发声的欲望，“妈啊妈妈”，这一声稚嫩的妈妈吸引齐穹的目光转向小苗浩。

齐穹看看苗浩再看看苗灵，又看看付晴，看看干爹干妈，再看到林树一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情况比较违和。

忽然，苗妈好像想起来什么，说道：“吃退烧药会不会有用？我家浩浩这些天感冒刚刚好利索，前天还在吃药，其中就有退烧的药！”

林树闻言也思考了两秒，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因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退烧药都有吃，但是狗蛋的温度一直高于正常水平。

“有些不对劲儿！”齐穹终于发声了，“看着这一屋子人总觉得不对劲儿，我记忆中好像没见过这么整整齐齐的两家人！可能是我见人的时候是病毒暴发好几个月的事儿了，但是，从后来接触到的人里边，没见过这么整齐的家庭！”

听齐穹这么说，大家纷纷开始相互观察。忽然，苗灵一个机灵脱口而出：“是染病几率！几率！我们这一屋子人的染病几率不正常！”众人顿时把目光聚焦在苗灵身上。

苗灵虽不是做医药相关工作的，但是做为一名管理类培训的从业者，他需要对各行各业的基础知识有基本积累，他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官方发布的信息应该是当前最接近事实的，那么在大爆发前，大多数受到的传染应该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病毒接触剂量每个人差不多；再说人群免疫力的差异，老人小孩子、包括身体虚弱的人都属于更易感人群，但是我们这一屋子人，只有狗蛋有感染症状。这是我们内部的差异！小浩、四位老人，再加上我这个胖子，我们没有相关症状，这就是差异！”

众人一边听一边思索，没人插嘴，苗灵仔细回忆着公司某位讲师的金牌课程里的相关内容，停顿了十几秒后再度说道：“我们都看到的实际情况是，外面好多人都在发病，我看第一波病发的人里，有老人，也有年轻一的些人，说明，这个病毒极大概率不是只针对小孩子。再加上外面这么大动静，官方都让所有人自救了，说明发病几率绝不只是我们这一屋子人的1/11这么低。这说明，我们这一屋子人，和外面的其它人发病的几率有差异，有很大差异！这两个差异里绝对有能救命的东西！”

听到这里，林树一家顿时恢复了生气，苗灵继续说：“我们这一屋子人应该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得了对病毒的抵抗力！而这个方式和我们共同经历的什么事情有紧密的相关性！大家都想想，我们共同经历的有什么？”

苗爸思索到：“是一起吃的这顿早饭？”林爸说道：“会不会是这栋楼有什么特殊之处？”齐穹说道：“会不会是林树家的什么行李能杀灭病毒？”

大家又说了很多，可是总觉得不对，怎么都照顾不到小狗蛋的特殊性，直到胡菲突然叫出声来：“是鱼！”鱼？众人一时没有明白。

胡菲抹了一把眼泪望着林树继续说道：“昨晚狗蛋儿发烧，晚上没敢让他吃鱼！就是你带回家的鱼！”

找到了！就是这个！昨晚那顿饭，这一屋子人只有狗蛋儿没吃上暴躁的翘嘴。

众人也不啰嗦，从冰箱里翻出来清洗过的鱼，直接用清水煮了一锅汤，也不待鱼肉煮烂，撕下一块鱼肉就着鱼汤用粉碎机打成稀糊，给狗蛋灌了下去。

一众人焦急地等在一旁边，即时温度计一直夹在孩子腋下，测温枪被人轮番地在孩子身上扫着。终于，在半小时后狗蛋的体温开始下降，50分钟后体温达到了正常水平，而胡菲在这一刻也忽然号啕大哭起来。

林树也没忍住，在那儿呜呜的哭着，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对苗灵说道：“胖子！谢谢你！真的！”

“嗨！谢个啥呀！鱼还是你钓的呢，你救了我们一家子呢！”苗灵看了厨房里馋了好一会，也吃上鱼糊的苗浩一眼，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得想想后面怎么活下去的这个大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