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茶楼（1/1）

顾落英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吴言。她松了一口气，宽大透明的落地窗，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吴言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有好几根烟头，想必是等了很久。

顾落英跨进茶楼，茶楼的木制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悠扬的古琴曲在周围余音绕梁。

“没想到吴言这种粗人，还会选在这种有格调的地方见面。”顾落英心想。她来到了桌前。

吴言转过一直面向着窗外的脸，他显然没看见刚刚楼下的落英，还盯着下面的人群寻找她的身影。看见落英，他的脸上出现欣喜的神色。

“落英小姐，迟到了40分钟。”吴言调侃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责备。

顾落英在对面坐下，取下背包放在一边。

“你怎么穿校服出来。”吴言皱着眉头看向落英，他用两根指头夹着抽到一半的烟，疑惑地打量着落英。

顾落英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中分明写着“关你屁事”四个大字。

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顾落英和吴言坐在一起，就像一对父女。

“照片呢？”顾洛英直奔主题，她不想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了。

“着什么急。”吴言刚才一根香烟还没抽完，就直接扔到了烟灰缸里。

“等你太久，茶都凉了。”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小口茶。

顾落英这时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不耐烦中夹杂着一闪而过的不好意思，她没有多想，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茶。

茶确实已经凉透了，味道苦涩，喝惯了饮料的落英只尝了一口便不想再喝。

吴言端着茶杯，以极快的速度，嘴角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信封。

“剩下的照片，给。”他将信封放在落英的面前。落英一看，是之前两次装照片的信封。

落英有些怀疑地看了吴言一眼。

“这家伙真这么容易就给我了。”她暗暗地想。

吴言盯着按兵不动的落英，他的呼吸沉重起来，像是在压抑什么东西。

顾落英疑惑地抬起手，拿起了那个信封。她用手指轻捻信封，就像小时候收到压岁钱时，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打开数钱但悄悄地用手掂量钱有多少。

手指上的触感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信封很薄！绝对不是装着很多照片的样子。

顾落英疑惑地瞪着吴言，吴言脸上的笑容让人猜不透但令人生厌。

顾落英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扯了出来。

一道无声的雷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劈在顾落英的头上，几乎将她四分五裂。她的嘴巴张大，无声地发出一声惊叹。

这个东西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顾落英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无法理解，惊讶得像印第安土著第一次看见哥伦布的轮船舰队。

她忽然觉得此刻是在梦中，只有在梦中，一切说不通的地方才显得合理。身上不合身的校服，本该在学校里，却出现在茶楼的学生和体育老师。

还有那封，密封好的，本该出现在教育部的，举报信！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丝毫想不出任何对策。所有的计划像她的内心一样四分五裂。

“这一定是个梦。”

她想着，那个在课间做的梦才是现实，吴言被调走，她此刻正和杨希三人一起去游乐园。

“这才是属于我的现实。”顾落英痛苦地自我催眠着。

可是这不是梦，她无法从真正残忍的现实逃离。

“这封信没有署名，但我踏马一眼就看出来是你写的。”吴言彻底丢掉刚才虚伪的面具，他脸因愤怒而恐怖地扭曲着，鼻孔因为怒气而睁大。

“信上描写了这么真实的细节，什么右边大腿根部有一颗痣，这些东西，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吴言继续说道。他没注意到顾落英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了。

“你这是想置我于死地啊。”吴言阴沉着脸，他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说话的语气却令人毛骨悚然。

顾落英目光涣散，呆呆地注视着面前。她眼中的吴言嘴巴一张一合，但奇怪的是，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一会儿，吴言的脸开始变形，他的五官夸张地扭曲起来。

“果然，我知道，这是个梦。”顾落英看着眼前的一切痴痴地笑了起来。恍惚间，她仿佛来到了游乐园，旁边是杨希，小日，小月。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她笑得很开心，她们也很开心，杨希拉着她的手，她们一起跑向远处的旋转木马。

下一个镜头里，她坐在旋转木马上，杨希坐在她前方的一个木马上，设备开始旋转。

忽然她感到一阵恶心，她想去到杨希的身边，可是她的坐骑走得越快，杨希也就走得越快。杨希的坐骑慢下来，她的坐骑也慢下来，她和杨希始终保持一个相对距离，她永远都接近不了她。

设备旋转得越来越快，周围的景物失去形状只剩下颜色，顾落英仿佛被困在一个陀螺里。

吴言冷冷地看着摊倒在椅子上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顾落英，他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让苦涩的味道充满口腔。他掏出口袋里一个棕色的像口服液一样的小玻璃瓶，里面仅剩下底部一点点稀少的液体。

“药效挺猛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吴言面无表情地说。

随即，他将瓶子随意地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走到落英的位子旁，他一手伸到落英的腋下，一手伸过膝盖弯，用公主抱的姿势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顾落英没有做任何反抗，她的脖子软踏踏地像一条死蛇，没有任何力气，吴言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膛。她的手脚也软绵绵地似乎被抽去了骨头，像枯萎的藤曼一样垂了下来。

吴言抱着她走下茶楼，拐进宾馆时，一路上受到不少行人怪异的打量。

宾馆老板娘狐疑地打探着面前的男人和他怀里的落英，她登记的动作迟疑不决。

多亏了落英今天穿的校服。

“这我闺女。”吴言看出了老板娘的猜忌，连忙补充了一句。

“我开车带她过来玩儿，做了一个小时车在车上睡着了，找个地方让她休息。”吴言生怕老板娘看穿自己，没边没际地编造道，只求尽快拿到房卡。

老板娘打量了一眼他怀中的落英，落英的头紧紧靠着吴言的胸膛，面色安详，嘴角似乎还带着些微笑，仿佛真的在熟睡中。

终究，老板娘还是将房卡交给了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