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死（1/1）

顾落英走出宾馆时，已经是傍晚。暗蓝色的天空下路灯早早地亮起，是和宾馆的吊灯一样的橘黄色的光芒。街对面是一个小卖部，小卖部老板仍然懒散地坐在摇椅上，卖烟的玻璃柜上摆着一碗半碗白米饭，米饭里混着几截四季豆。

公交车停靠在车站前，挡住了落英的视线。公交车停靠时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像是卸货前的不堪重负，紧接着车门从两侧跨啦一声分开，从车上下来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下车的速度很慢，侧着身子一只腿踩着下面的台阶，另一只腿再下来。偶尔两个用极利索的腿脚蹦跶下来的，当然是年轻人。

顾落英从早上起来，没吃一点东西，却没有丝毫食欲，可能是药物作用，也可能是心情影响了食欲。

顾落英横穿马路到对面坐公交回学校，她没有观察左右来车，像个盲人一样直直地向前走着，引得许多司机急停叫骂。过长的裤腿拖到了地面，边缘被蹭的脏兮兮，她也懒得去卷。

公交车上，顾落英坐在爱心座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白发苍苍的阿婆站在身边，汽车颠簸，阿婆腿脚不利有些站不稳。顾落英视若不见。公交车上的路人从校服认出来她的学校，一边搀扶着阿婆一边骂着动天一中的学生真是不讲礼貌。顾落英对此无动于衷，眉头都未皱动一分。

她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日小月见到归来的落英，满心欢喜地上前跟她讨论明天出游的事宜。

“我去不了了。”顾落英面无表情地说。

“啊？为什么”快乐的表情凝固在二人脸上。

“我不想去了。”顾落英连借口都懒得想了。

二人看着落英有些异常的表情，猜测发生了什么坏事。她们想问落英原因，但她身上的低气压让二人胆怯了。

小月张嘴还想问个明白，偏头发现小日在对她使眼色，她看了看落英冷淡的脸，上面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生疏和冷漠。小月知趣地闭上了嘴。

因为周日的出游计划泡汤，四人周一上学的兴致明显不高。顾落英的冰冷态度让宿舍的关系再次降到冰点。

每周一要升旗，升旗的要用的时间比课间操短，升旗结束后还有15分钟休息时间。

周一升旗一结束，顾落英没有像往常那样找杨希三人结伴回教室，她一解散就独自回了教学楼。

三人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儿落英，最后在远处发现她离去的身影。

“落英怎么了？周六一回来就这样了。”小月不满地嘀咕道。

“不知道啊。她以前生气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的。”小日也非常不解。

杨希盯着顾落英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消失不见。她不知道为什么落英要借她的校服出门，她也不知道落英生气是否跟她有关。

“走吧。”杨希两只手分别搭着两边小日小月的肩。“我们要理解她。”杨希拍了拍二人的背，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说道。

顾落英直奔行政楼五楼的的教务室。周一的行政楼十分繁忙，老师，学生穿插其中，不断有老师，主任之类的人向顾落英打招呼，得益于其母是特级教师的原因，学校里有很多老师认识她。顾落英敷衍着答应。

电梯前排队等候的人太多了，顾落英转身进了楼梯口，一口气爬上了五楼。

教务（一）的办公室门大开着。进进出出许多学生。顾落英向里望去，李主任的办公桌前围绕着几个学生。

顾落英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一会儿探头，一会儿又探头，相隔的时间不超过十秒。

李主任注意到了门口的落英，不一会的功夫，那几个学生陆续离开了办公室。顾落英确认无人后，闪身进入办公室。

“李主任好。”

落英礼貌地问好。她本想上前直接问信的下落，仅存的理智提醒她注意礼貌。

李主任点了点头。“你母亲最近还好吧。”他问起的是落英的母亲。

“妈妈她......最近挺好的。”顾落英停顿了一下，她有两周没回家，平日里也少有电话来往。只能猜测母亲最近的状况。

“李主任，您怎么处理的.......嗯，那个信封，我之前拜托您交到教育处。”顾落英不想再客套了，直接单刀直入。办公室内还有其他老师，顾落英不得不压低声音，她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即使并不确定是否是面前这位母亲的故友动的手脚。她现在需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上面。

李主任有些发白的眉头紧皱起来。“你今天来不是要给信封的吗？”李主任一脸疑惑地问道，眼前的小姑娘说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顾落英愣住了。“我不是上周就给您了吗，星期三下午，放在您的抽屉里。不过那时候您下班了。”

李主任面向抽屉的方向思索了一阵。

“我没看见什么信封，落英。周四上午学生处的学生来盖章，我打开抽屉里面拿印章的时候没看见有信封。”李主任说着打开了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水晶印章。

顾落英顿时无话可说。

“您认识吴言吗？”良久，顾落英问道。

“吴言？哪个年级的老师？”李主任不解地回答，他不明白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他想有机会找落英的母亲好好聊一聊她的状况。

顾落英紧紧盯着李主任的脸，在听到吴言的名字后，他的表情流露出真实的疑问，这代表着装出来的可能性极小。

“看来您不认识，那么多谢了，李主任，真是麻烦您。”顾落英双手并掌，接连对他作了几个揖，随即迅速地离开了。

从开始到结束，李主任都是一头雾水，什么吴言，又什么举报信。他暗暗地想现在的学生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每天东想西想，哪天一定找她母亲聊聊。

顾落英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大课间时期的食堂非常火爆，仅次于午饭晚饭。没吃早饭的，吃了早饭饿了的，上课想吃零食找乐子的，一窝蜂地涌向食堂。

“排除掉李主任，这件事就我，小日小月二人，杨希知道，小日小月签了自己的姓名她俩肯定不可能。”顾落英边走路边想着。

“那么，是杨希。”这是落英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可是是现在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