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公道（1/1）

1号一死，训练有素的警察们立刻控制了场面，李亚杰大步走过去，蹲在那几个小小身体前，面色凝重的探了探其中一个的鼻息，他大喊一声：“先救人，这几个小孩还有气。”

林鸿源指挥着几队人忙前忙后，齐亚泫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个女人，血还在不断从她腹部的伤口涌出，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齐亚泫侧着头去听，那女人的声音小小的，说这几句话像是用尽了她一声的力气。

温暖人没下去，注意力却全集中在楼梯入口处，一声闷闷的枪响，吓了她一跳，只见好几个警察匆匆冲上来，她大退一步，给几个人让开路，不一会儿，他们又拎着担架跑下去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陆陆续续有警察把人押出来，先是抬出来了个躺着的女人，温暖看了一眼她伤口的位置，知道这人是没救了。

要是立刻送医院，运气好说不定能活下来，但这里离市里实在是太远了，等他们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接着被抱出来的是小孩们，最后才见到警察押着一个又一个带着手铐颓丧的白大褂人员上来。

她敏锐的认出了夹在人群中的齐亚泫，这男人跟当时见她的精致样子不同，他目光呆滞，因为动作太大而扯开了衣服上的一颗扣子，他像是浑然未觉。

齐亚泫手上还沾着血，鲜红的液体淌过他的手掌，最终凝成一滴，滴在了干净的地板上。

温暖跟着李亚杰回了警局，林鸿源带着一队人留在这里搜查证据。

几个人被分开审讯，1号死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在警察的盘问下，几个人颠三倒四的说着他们知道的事情。

警方把他们的证词东拼西凑，凑出来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德月集团以慈善之名，养了一个专门组织试药的犯罪团伙。

那些捡来的、拐卖来的小孩，大部分会被他们用来试药，少数一部分会被他们挑中、养大，再接上上一代人的班。还有一些小孩，是通过交易，正大光明“买”来的，父母养不起孩子，就高价卖给他们，二十万一个健全的小孩，从此生死不论。

李亚杰沉着脸坐在会议室，年纪不大的小刑警汇报完，就站桩似的站在旁边，温暖刚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这小警察说：“张哥还让我跟您说，德月的高层肯定脱不掉关系，但按这些人一贯的作风，他们大概不会配合调查，说不定还会推出来几个不相干的人出来顶包。咱们要查这个集团名下的其他行业，可能还得跟市政府那边打个招呼。”

在A 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基本都会跟市政府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毕竟经济跟政治怎么 都是分不开的。

李亚杰知道张杨的意思，但事情已经明摆着在这里，他们要是不趁热打铁，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后，证据什么的应该都被处理干净了。到时候再想抓住这些人的小辫子，就难上加难了。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温暖用手扣了扣门，冲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出声说：“李队，你们尽管去查。市政那边，我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了。”

温暖的家庭情况李亚杰也有所了解，听她这么说，他顺手拽上了搭在椅子上的衣服，跟小刑警说：“喊上你们张队，跟我出警！”

路过倚在门上的温暖的时候，李亚杰冲她说了一句：“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温暖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在心里回了他一句不客气。

她低头发了条信息给孙佳佳，接着溜达到关着齐亚泫的那间房隔壁，姜琦正忙的焦头烂额，她跟张杨刚处理了一桩车祸，接着就被这李队抓回来这几个人砸了一脸，又忙着审人，张杨跟李亚杰出外勤去了，林鸿源还没回来，就剩她一个人处理警局这一堆事儿。

温暖拍了拍她的肩，她从电脑前抬起头，迅速的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了温暖姐？”

姜琦以前都是喊她温顾问，大概是两人一起共事那么久，关系拉近了，现在变成温暖姐了，温暖对这种小小的改变感觉还挺欣慰，她也没提出来，只问她：“齐亚泫审了没有？”

姜琦边敲键盘边说：“审了，但他情绪太差了，什么都不肯说，其他人说的已经能拼凑个大概了，张杨又忙着查德月，还没来得及。等李队回来，应该要再审一遍。”

“我喊孙佳佳来帮你干活了，”温暖说，“你给我分个人，放我进去跟他说两句话。”

姜琦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冲门外大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一个小刑警就跑进来，正是刚刚跟李亚杰汇报那个，姜琦说：“你跟温顾问一起进去吧。”

温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齐亚泫头都没抬一下。

温暖也不在意，她拉开椅子，慢慢坐下，也不出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搭上喻柏司一条命，费这么大劲给警方传消息，揭露这桩案子，遭报应的却不是自己，还挺滑稽的。”

齐亚泫僵住，他大笑了两声，一不小心把自己呛到了，惊天动地地咳嗽了一阵，用手抹了一把嘴，声音嘶哑地说：“二十年前，我的小孩不见了，你们警方帮着查了一阵，最后告诉我囡囡自己走丢了，就不管了。我们家没钱没权的，麻烦不动你们这些人，要不是这次出事的是喻家小孩，你们会管吗？又是不了了之。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讨个公道。”

“方梅是你爱人吗？她跟你一起潜进了德月，这么多年，你们手底下死过多少孩子？她有没有半夜做噩梦睡不着觉的时候劝你收手过？”

温暖慢慢站起来，她近乎怜悯地看着这个颓丧的男人，“我就说几句。他们很信任你们了，你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取得他们的信任，该有的证据应该收了不少吧，你不愿意拿着这份证据报警，你一直跟自己说警方都是不可信的，所以你拿一个跟你的囡囡一样大的生命，去揭发这件事。你告诉我，这样的行为，是讨个公道，还是泄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