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笑笑（1/1）

出差去广州，意味着我可以离开这个让我越发讨厌的城市，我本来以为这种等待会很煎熬，可能还要一周，或许半个月。

没想到下午陈青就通知我，因为公司对接变动，我要提前出发去广州，时间就定在了明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明天我就可以离开济南了，不用再呼吸这里沉闷，烦躁的空气，不用再去路过那些让我忍不住去看，而看一眼就能回忆从前的烦人建筑。

一切似乎是个新的开始，或许暂时是，我想着......

下午的时候高飞给我发来信息，约我晚上去喝两杯，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点都不喜欢接触人，尤其是知道我事情的熟人，感觉自己像个摆在别人面前的小丑，搞笑而不堪。

可能是因为明天要走了，我心情格外不错，也想着喝杯酒助助兴。

山师斜对面，文化东路，有个米香居，高飞将吃饭地定在那里。

下午下了班，我就赶去了米香居，我进去的时候高飞已经提前到了，见我来了，他站起来招呼我过去。

不久后三道菜上齐，高飞要了一打啤酒，全部起开，我看出他今天心情也不错。

看着高飞满面红光，我挺好奇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于是我打趣般问道：“今天看你心情不错，莫不是朝北来济南了吧？”

高飞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老家都是德州的，他的工作跟我一样，也是设计，他的女朋友叫张朝北，比我们矮一届，毕业后回了老家工作，两人开启了长达两年的异地之恋。

高飞的筷子还夹着菜，看着我愣了愣，有些惊讶的开口道：“你怎么知道？”

我愣了愣，随便一说竟真的被我猜中了。

高飞继续说道：“朝北跟她父母做了长久的思想工作，这一次终于决定让她来济南工作了，这下我们就不用继续异地之苦了。”

“这三年我也攒了点钱，家里再帮衬点，我们准备在济南买个房子，都老大不小了准备今年把婚事办了。”

“恭喜呀，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我端起酒杯跟高飞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打心眼挺替这个好兄弟感到高兴，他现在事业顺利，至少比我顺利的多，已经是公司部门的小组长，而且更关键的，他还有一个爱他，又肯为他来到跑到另一个城市的痴心女子。

两人不久还会在济南买房定居，听到结婚两字，不知为何我心里酸溜溜的，我脸上依旧在笑，可心里却觉得闷闷的，就像阴雨天那种呼吸不顺畅的沉闷。

结婚这个词，像是准备将我凌迟的刽子手，让我又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女人—李娜然后我就被咔嚓一刀凌迟处死了。

要是我们没有分开，现在应该是在外地度着蜜月吧。

可现在我只能用一个失败单身汉的身份，听另一个人显摆他收获满满的爱情。

这好兄弟，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我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给高飞拿了一支，高飞却摆手拒绝了。

我挺惊奇：“怎么？转性了，要做好男人？”

高飞摆手，笑着解释道：“没有，最近一段时间不能抽，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害怕...万一...有了呢。”

我按着打火机，打火机却突然失灵，我连续按了好几下也没打着火，我将打火机扔进垃圾桶，怒骂着这群无良商家，转身去了吧台借火。

打火机好像给我一个完美的借口，完美的躲避自己控制不住忧伤情绪的借口。

我拿着火，对着高飞指了指厕所，来到厕所内，我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瞬间将那股忧伤的情绪从胸口压了下去。

以前我和李娜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准我抽烟，她的理由是，万一我们突然有孩子了呢？

我们坐在沙发上，我揽着她，给她描述我们的美好未来，如果以后有了孩子模样遗传我们会多么多么的好看。

就连孩子的名字我们都取好了，虽然李娜一直不同意，可还是拗不过我。

“以后如果是男孩呢，就给她取名钢镚，如果是女孩呢，就叫她春风。”

“什么鬼名字，好难听，我才不会让我儿子女儿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你说说为什么男孩要叫钢镚？女孩要叫春风？”

“因为男孩呢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才能养起他的老婆孩子，还有我们两个好吃懒做的人。”

“女孩嘛，不是有一首诗么，遇事不决，可问春风，以后我们两口子打架，总得找个说理的，那就问春风喽....”

想着曾经两人的对话，我突然被那时的情形逗笑了，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

眼睛里开始变得朦胧，我知道那是眼泪萦绕其中的泪水，那一刻曾经的记忆又涌上心头，美好的回忆再次撕裂着我的心脏。

我躲在厕所里，眼泪像泄堤的水流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这种令我痛苦的记忆还会折磨我多久，我希望她快点从我的记忆里消失，越快越好，要不然我真的害怕自己会疯掉...可是我越是这么希望，那些痛苦的记忆却像讨厌的臭虫，更加如影随形。

我在厕所里呆了好一会儿，等到情绪平复下来，洗了把脸，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洗净后，我才走出厕所，重新回到座位。

高飞自己已经喝了一瓶啤酒，见我回来，有些不悦的质问道：“怎么这么久？我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呢，我都喝了一瓶了，你快赶上！”

“你丫才掉茅坑里了呢，没见过拉肚子呀。”

我反驳着，将剩下的半瓶多啤酒一干二净，以此来彰显我不占人便宜的男子气概。

高飞扒拉着桌上的菜，突然扔出一句话：“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新的女朋友？”

我夹着菜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对于这样的问题，我其实挺恐惧。

自从我和李娜分开口，家里也给我说过几个对象，可都被我拒绝了，我刚分手，还没能从上一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再者现在也确实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成本太高了。

“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我最近约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妹子，跟女明星一样，那身材，销魂至极....”

我对高飞描述着那晚那个短发美女，可迎来的是高飞鄙视的目光。

高飞有些不悦的说道：“行了程雨，咱都多大岁数了，你还想跟年轻时一样，旧病复发么，好好谈个女朋友结婚吧。”

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来掩饰我内心的不愉快，其实在大学时我就经常约学校的妹子，可那时小，高飞也只是劝劝我，并不像现在说的这么严厉。

饭桌上突然有些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尴尬。

“明天我可能要去广州出差，可能要几个月，你没事就去我房间看看，给我房间通通风，收拾收拾。”

最终还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因为这种沉默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太难熬了。

高飞听到我的话，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用一种我在说谎的狡黠笑容看着我。

我感觉头皮发麻：“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高飞笑了笑：“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吧，你是不是要去广州找笑笑，恩...笑笑的确是个好女孩，为人淑女，性格沉稳，长得也不赖，你们挺适合的，美女配禽兽！”

我用口型对着高飞怒骂了一句滚字。

笑笑是我们同班同学，我们三个人关系不错，毕业后她去了广州发展，前两年过年聚会时见过一面，到现在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不过有时微信也会联系互相问候一下。

“我和笑笑，那是哥们情义，你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想的这么猥琐，再说我去广州单纯的是出去工作，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笑笑在广州，我去那里要好好宰她一顿。”

我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对高飞说着。

高飞的眼神却更加怪异了，看我像看着一个傻子。

“哥们，你脑子是不是猪的脑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

“什么意思？”

我好奇的看着高飞，静等着他的解释。

高飞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惊讶目光瞪着我道：“S B，那时候全班都知道笑笑喜欢你，你别告诉老子，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吸了一口烟，高高吐出，回答了两个字：“知道。”

笑笑喜欢我，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只不过我对她实在没感觉，而且笑笑的确是个好女孩，我就算再无耻，再禽兽，也不想欺骗她的感情。

所以从上学时期到现在，我都刻意的和她保持着距离，即使现在微信聊天，我都刻意的推迟时间回复，就是不想让她对我抱有什么期待，因为我不配。

我不配拥有那样一个优秀，单纯，将爱情视为世间一切纯净之物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