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喂药，两种选择（1/1）
话说到小医师。他被人安排在温予舒附近的空营帐，一进去就把那个大大的木头药箱倒了个底朝天，瓶瓶罐罐铺满了长几。
他混合了好几种药粉，又倒入几种液体，调配出来一大坨说灰又有点蓝的颜色特异的，还在咕咕冒泡的粘稠物。
又从贴身的里衣里掏阿掏，掏出来一本破旧的书，在里边翻了又翻。
忽然，他惊喜道:“找到了。”
可是一会又愁眉苦脸。
那边的殷朔确是觉着温予舒的状况不对。
人虽然没醒，但是脸颊佗红地似喝了酒般。一摸额头，几乎要烫到殷朔。
果然发热了，殷朔皱皱眉，让人去打水。
不一会，一条冰凉的帕子就敷在了温予舒额头。只是过不了多久，那帕子就被浸热。殷朔只能不停换着帕子，也让人不停换水。
一个时辰在殷朔忙碌中过去，但是显然温予舒还是没有退烧。
殷朔只能打开那包药粉，摻进水里。
可是喝药，却成了温予舒最大的问题。
殷朔把药往他嘴边灌，但是人昏迷着根本不知道吞咽，药水往枕头两边淌，浸湿了一片。
殷朔直皱眉，暗怒这小医师也不看看情况，这怎么喂进去。
就在他想找小医师换药时候，一个极浅极浅的记忆突然从他脑海最深处窜了出来。
那是殷朔孩童时，落了水正发着高烧。
他呢喃着叫母亲，然后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唇贴着唇流了进去。
他母亲温柔地说:“阿朔乖，喝了药就不痛了。”
想到这，殷朔迈向小医师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看发热的温予舒，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的又带着感同身受的眼神，随后端起药碗，抿了一口含在嘴里，缓缓靠近。
他从来没有贴着温予舒这么近，近到能看到他精致的鼻梁、细腻的下颌线，能看到鬓角两侧不羁的碎发和泛红脸颊上细腻的毛孔。
这个人一点都不像军旅之人，没有被晒得黝黑、毛孔粗大的皮肤，没有硬气的、刀斧雕琢的脸庞，更不是军士那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
可是每一处都让殷朔着迷，流连忘返。
许久后他才想起正事，最终把目光划向那两瓣泛起白皮、崩成血痕的双唇，轻轻将水渡了过去。
殷朔能感觉到粗糙的双唇触碰到他的齿间，被逐渐渡去的水浸湿、软化。
他轻轻地把水往喉间送去，如同母亲喂他一般温柔、虔诚。
很快，一小口水被温予舒成功咽下。
殷朔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大口。
他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就像喝到金贵的百年陈酿，又好像品味清冽的甘泉，让人忘乎所以。
时间好像静止下来，营外操练的声音似乎被拉长，风也停止了呼吸。
直到小医师兴冲冲地跑进来时，殷朔还有些恍惚。
“那个人，我有两种解法，你要不要听听看选哪一种。”
殷朔不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两种解法，一种快速地解，一种慢慢地解，你想先听哪一个？”
殷朔这才回神，神情又恢复成不近人情的样子，“怎么快速解？”他实在想早点看到鲜活的、对他微笑的温予舒。
小医师答道:“快速地解需要四个内息绵长的人一同用功，为温予舒逼出残碣针，这时候他心脉有四大高手相护，我再趁此机会把他伤口里的东西清理干净。这是最快的法子。”
“只是……”
殷朔蹙了蹙眉，厉声道:“只是什么？”
“只是，疗伤完后，他的内息会渐渐被身体内四股内息化去，十不存一。”
“这个法子，是我能想到最快的，对他最好的。”
殷朔的心沉了沉，化去内息几乎是让他这些年的心血白费。
“第二种呢？”殷朔问。
“第二种，唉，就是先让残碣针留在体内，我用一种特制的药配合针法护住心脉，再清理伤口。”
“只是，他要遭罪许多。首先，就是清理伤口他会醒着，那种疼痛怕与受刑时差不多，甚至会更痛。虽然我可以用本门特制的止痛药物，但是效果怕是轻微。”
“为什么会醒？没办法睡过去吗？”殷朔抢着问。
小医师叹口气，“你可知道残碣针为何人所创？”
“是那个大坏蛋素王！”
殷朔眼眸一缩，素王早已故去，但是他留下的影堂在当时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素王为控制手下众人，废了大功夫制了这残碣针，再配合他独家秘药。手下人每隔几日就需服下解药，才能让内息平复，否则便痛不欲生。这解药不仅有如此作用，还可以让人睡欲减退，精力旺盛。这也是为什么素王手下的影卫几乎无需睡眠的原因。”
“我这特制的药就是改良版的解药，所以温予舒一定会醒着。”
“刚才只是第一。这第二，残碣针还留在他体内，需要一人拿内息慢慢将他逼出。期间，残碣针会不断让他气息翻涌，疼痛难当。好在随着残碣针影响不断变小，疼痛会减轻。当然，我也可以给他解药，只是那东西就是在激发人体潜能，吃多了必然会影响寿命。”
小医师说了很多话，有些喘气，“现在就是这样，第一种十分彻底，我建议是让他少受点罪。你说吧。”
殷朔没做决定，还是很仔细地问:“残碣针多久可以逼出来？是每日都会疼吗？日后对身体可有影响？”
“每日一次，约摸一月就可。每日子时疼痛，持续半个时辰左右。如果不用那解药，于寿命无碍，只是需要好好调养。”
殷朔问了清楚，但是一时却不知怎么替他选择。
第一种简单，正如小医师所说，几乎不受罪，但是温予舒会不会接受不了自己内息的消失？
第二种留给温予舒的痛苦太多，这简直又是一次严酷的刑罚。
“时间不多了，温予舒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