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齐寻礼的记忆（1/1）

身旁的环境骤变，齐寻礼似乎是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

哥哥齐悦文坐在书桌上，认真地看着手上那本厚厚的书，桌上是无数的草稿纸，而在他身侧的柜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奖杯证书。

齐寻礼想走过去，却发现随着自己的动作，自己的胳膊和腿都急剧变小，变成了孩童大小，眼前的齐悦文也变得如此高大。

因为长时间在室内学习，齐悦文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惨白，穿着居家的白衬衫，微皱着眉看书，直到齐寻礼的靠近，他的视线才从书上离开，一把将孩童大小的齐寻礼抱在怀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寻礼。”

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悦文。”

齐悦文的脸色立刻变得僵硬，下一秒，齐寻礼感觉自己不受控制般地被移出门外，无论他如何奋力向前跑去，始终离门越来越远。

那扇越来越远的门里，身着白衬衫的齐悦文正跪在地上，即使跪姿，他也高高挺起脊背，而齐寻礼的身旁，站着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高大身影，拿着根粗壮的金丝楠木做成的棍子，一下一下地抽在齐悦文的背上。

棍子结结实实敲在人背上的声音和齐悦文的闷哼声在齐寻礼耳畔不断放大，刺得他耳朵生疼，痛苦的抱住头趴在地上。

原本干净的白衬衫渗出丝丝血迹，因为巨大的疼痛，齐悦文的脸上疼出了汗，唇上也开始失去血色。

那扇厚重的门突然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隔绝了门内承受挨打的齐悦文跟门外痛苦爆头哭泣的齐寻礼。

而四周的景色因为那扇门的关上，陷入了一片寂静和黑暗。

当哭累的齐寻礼站起身的那一刻，周围的景色又产生了变化，而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对着那道蓝白色的门发着呆，身后有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

齐寻礼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那扇门。

此刻的齐悦文躺在床上，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天花板，因为呼吸困难还戴着呼吸机，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没有一丝反应，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了任何生气，好似被抽离了灵魂。

而他搭在床边的手正输着吊瓶，齐寻礼上前想要握紧他的手，却在感触到那一片冰凉时松开。

齐悦文就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茉莉，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悦文，早点好起来，不要让爸爸失望。”

听到这句话的齐悦文缓缓闭上眼睛，隐去了眼底的绝望，但还是有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齐寻礼清晰地看着那颗泪水的运动轨迹，仿佛世界都被按下了慢速键，它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下，最后隐入了发鬓里。

“哔——”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声响，齐寻礼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原本代表心跳的那条线，已经归于平缓，最后成了一条直线，而心电监护仪的声响却好似不打算停歇，刺耳的声音甚至引起了齐寻礼的耳鸣，同时他也呆在了原地。

看着那条代表心跳的线，渐渐地与骨灰盒的缝隙重合，深木打造的骨灰盒被人抱在怀里，在最中间是他的哥哥，齐悦文的照片。

照片里的齐悦文明明微笑着，可齐寻礼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严肃的黑色，身旁是无数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一起看着齐悦文的骨灰盒。

随着骨灰盒被埋入地底，齐悦文的灵魂，就被禁锢在这片空荡的墓地，只有一束白花放在他的坟前。

可是哥哥喜欢的是向日葵。

这句话齐寻礼并没有说出口，而此时娇小的他被禁锢在高大的椅子上，看着眼前不属于他这个年级该学习的课本。

那道声音依旧开口说着熟悉的话语，只是针对对象换了人：“寻礼，不要让爸爸失望。”

撂高的书本，笨重的钢琴，挂在墙上的小提琴，以及睡前的固定一杯热牛奶，充斥着齐寻礼的一天，而他的四肢被树枝的藤蔓固定着，动弹不得。

齐寻礼绝望地在椅子上挣扎着，同时发出痛苦的吼叫，而那藤蔓只是越缠越紧，甚至勒痛了他，留下了淤青。

现在的他，变成了以前的齐悦文，每日只有学习和吃饭睡觉，拼命地努力想要父母满意，原本呼在齐悦文身上的金丝楠木棍，也同样在齐寻礼身上留下了痕迹。

齐寻礼拼命的学习，维持着自己年级第一的水平，每次获得年级第一时，父母总是神色如旧，早已习惯这件事，只有他偶尔退居年级第二时，父亲就会拿出那根金丝楠木棍，一下一下抽在齐寻礼的身上。

为了不挨打，齐寻礼拼命学习，他抓住了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可是父母似乎永远不会满意，他们的要求好像一个无底洞，拼命地吞噬着齐寻礼，只有他不断的往上爬，才能堪堪逃过深渊的吞噬，却永远无法逃离。

齐寻礼赢回了无数奖状，拿到了无数证书，却只能听到父亲有些失望的声音：“远远不如你哥。”

他的所有努力都会被这句话回绝。

在这种高强度学习和高压之下，齐寻礼学会了吸烟缓解疲劳，他隐藏得很好，总会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吸烟，随后等烟味散去，再如往常一样回到大家的视线内。

失去齐悦文后，母亲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她不再关心齐寻礼，而是日常抱着齐悦文的遗物，一点点收拾整洁，甚至齐悦文的房间，也依旧如他离开的那样。

她还是一样地爱着齐悦文，忘了活着的齐寻礼还在痛苦着。

记忆播到这里，齐寻礼已经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低声哭泣。

而齐悦文向他缓缓走来，扶起他的双肩与他对视：“寻礼，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你痛苦的人。”

齐寻礼满眼泪水，迷蒙地看向齐悦文。

齐悦文继续开口：“寻礼，只要你把身体让给我，我就带你离开痛苦之地。”

齐寻礼犹豫着，缓缓握住齐悦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