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深湖戏水（1/1）

复妍还在房里睡觉。

小仵作跟大理寺卿告假。

大理寺卿正在书房写案情陈述呢，对上要有个交代。

他也没问她去哪，直接批准同意。

“大理寺卿一夜没睡？”木兮悄悄问过来送洗脸水的寺丞。

“容若大人始终每天睡两个时辰。其它时间都在查案，自他上任大理寺卿以来，多年积案清空了一大半。”寺丞回答。

两个时辰等于四小时，其余时间都用来营业，大理寺卿效率挺高的嘛。

“还有事？”大理寺卿见木兮不走。

“如果月俸月初发就好了，反正早晚都是发，何不早点，大家都开心……”木兮说。

“当我没问。”大理寺卿听后继续整理文书。头都没抬。

有点失望地离开。

“木仵作，如果你需要用银两，我这里有些，虽然不多，你先拿去用。”寺丞小声说。

“谢谢，我就是问问他。”木兮心存感动。

“下个月有全国仵作考试，听说公主和太子亲自监考，如果考上，从此就是国家级仵作，朝中会下发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寺丞说。

“真的。”木兮眼前一亮。

“难度很大，每年只有三个名额，后面都是刁钻罕见的试题。有几个知名仵作连续两年都没通过……”寺丞说，“好在我们大理寺书多，案例多，方便你研究，时间很紧，就剩下半个多月了。”

木兮谢过之后，就去邢府了。

树倒猴孙散。

一家之主没了，这里已经一片凋零，这才一天功夫，下人就各种理由走得差不多了。

邢夫人以泪洗面，还没有从这场惊人的噩梦中彻底回过神来。

邢贞贞尸体昨日已运送过来。那一百个被救出来的女孩帮着邢夫人一起给贞贞办了一场简单得葬礼，也暂住这里。

葬礼过后，邢夫人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邢府的牌子，抡起斧头亲自劈成几块，七零八碎，还是不能解心头之恨。

最后当柴火扔后厨烧了。

化成灰烬后，心中的愤怒没有丝毫消减。

“木仵作。”邢夫人没想到她会来。如果说想见到谁，恐怕目前只有她了。

“夫人。”木兮看她一夕之间头发竟然白了不少。

“夫人，这个称呼好。”夫人高兴了几秒钟，转目略带苍凉。

“我想给女儿一个风光的葬礼，让她入土为安，可她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做不出来。为什么她会这样？我真的不明白。”夫人扪心自问。

“也许因为你生下她后身体不好，一切都是奶妈代理，贞贞就会和你疏远些吧。”木兮说。

“我不是合格的母亲。”夫人捂着脸哭起来，撕心裂肺。

“以邢大人的性格来看，很有可能让你们母女分离的就是他，这样才有趁虚而入控制贞贞的机会。”木兮说。

“那个畜生，杀了我就算了，亲生女儿怎么下去的手？”夫人满脸泪痕。

“所以，才有畜生这个词吧。”木兮想不到别的解释，也想不到别的安慰。

一起走在府邸。

“今后打算怎么办？”木兮问。

“我……还不知道。可能会回娘家吧，但回去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怕是变成一个笑话。”夫人自嘲。

走到池塘附近。

大理寺昨日就把这里就地封了，取证完毕，正在结案中。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宅子应该归你，不如好好利用起来。”木兮说，“比如门口挂一个夫人府的牌子。”

夫人被逗笑了，历来都没有这种门牌。

“丫鬟下人虽然走了，你还有那一百个女孩呢。她们个个也都是被父母卖掉的，有时候血缘真的算不了什么，让人心寒。”木兮说。

“是，我也觉得她们很可怜。”

“府里原来的东西变卖掉，应该有不少银两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想你从前的愿望是什么，或许是时候实现了。”木兮继续引导。

“命运有时候就是会给我们一次机会，虽然挺痛苦的。”木兮笑笑。

夫人陷入沉思，然后回头看那些女孩：“能看到她们好好活着，我就挺开心的，就像替我女儿活着一样。”

“那禽兽生前收藏了不少东西，我把它们都卖掉，房屋格局、家具也清理一下，先让女孩们读些书，学些东西，有个落脚的地方，再慢慢琢磨。你说的对，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心里干净多了。也自在多了。”夫人说。

“就是挺恨自己曾经瞎了眼。”夫人又说。

“过去了，别想了。已经可以重新开始了。”木兮拍拍她的肩膀。

“我多希望也能活成你这样美好的样子。”夫人羡慕说道。

“夫人善良，在木兮看来这是最大的美好。”木兮笑笑。

夫人随手拔下头上金钗插在木兮头发上：“一定要收下，这个是御赐的。”

两人继续走，女孩们早已知道事情始末，对木兮也是感恩戴德。

同为女子，似乎骨子里就一种莫名的亲缘感。

她们正在水榭边上浣洗衣裳哪，昨天出来后夫人就让裁缝给她们一人定做了三套衣裳。

木兮看得欢喜，拉着夫人一起脱下鞋子到溪水中，打起水杖来。大家一顿乱泼，最后衣裳都湿透了。夫人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直到木兮提醒反正府邸里也没有男的了，怕啥。

这才放开了野。

大哭大笑，都在溅起的水花里沉沉落落。

所有情绪都消解在水花里。

木兮也是，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撂这了。

此刻就想拼命打水仗！彻底放松！

“我看，不如我们游泳吧，反正也没人。”一个女孩提议。

想想也是，衣裳湿透了，湖水深度也够，还很纯净，不如游泳。

女孩们一拍即合，只剩下贴身肚兜这些，一时间五颜六色涌入水中。

夫人也不再害羞，和大家一起，仿佛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

蛙泳，仰泳，蝶泳，自由泳，还有自由浮潜，木兮这些前世都学过，此刻如鱼归海，畅游欢心。

有些池鱼是注定要游向大海的！

“啧啧……”远处的远处，房檐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扫了几眼，赶紧转身撤走，一下子飞檐走壁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