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茶里茶气（1/1）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古夫人叹了口气。

“陪你说会话吧。”木兮说。

“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古夫人说。

“你的心上人是崔公子吧……”木兮压低声音。

“啊——”古夫人超级惊讶，就连阿茶都没看出来，她怎么知道的。

就凭这句话，木兮混上了进房间的机会。

两人坐下来，点了一只很暗淡的烛光，烛泪流下来。

“跟古大人成亲之前我就和崔公子在一起了，那时候崔公子没有功名在身，父亲让我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就安排了古大人。我没敢挑衅父亲的权威，也没敢和崔公子私奔。日子就这么过着，谁能想到，多年后，他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一切都已经成了不可能。我那妹妹并不知情，却偏偏，爱上了他……”说到过去，古夫人双泪再也克制不住了。

“我看崔公子未必是奔着阿茶来而来的，他的眼睛里似乎都是你。”木兮说。

“我心里知道那种牵连不会断，所以我更加害怕了。以后她们成亲了，我如何自处啊。这件事已经困扰我多时了。”古夫人双眼模糊，“原本彼此已经相忘的两个人，为什么又要重逢呢？”

“也许从来不是相忘，而是深埋。”木兮说。

古夫人错愕了一下，在情感里，哪有真正的相忘？只有遗憾。

“我这个年纪本来也应该淡然，我也以为自己淡然了，可自从前几个月他忽然出现，而且以这种身份出现，我，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自处。”古夫人继续说。

“跟你说这些，真是不好意思，你本是客人，却听我说这些烦心事。”古夫人擦了擦眼泪，无论怎样，都要重新开始生活。都得面对种种不堪。

“能为夫人分忧，是我的荣幸，顺便我也引以为戒，以后再自己爱情的路上好好把握，这么一想，夫人算是良师益友呢。”木兮笑笑。她甜美的笑容让对方舒缓多了。

“爱一个人，一定要彻底。我现在就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和他走到最后，哪怕是私奔吧。我是顺从了父母的安排。违背了自己的心意。但一切都过去了，回不到当初了。我现在是人妻，人母，再也不能毫无顾忌地做任何想做的事了，它会伤害到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那种年少时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古夫人说。

“如果我说的不对，夫人不要生气。”木兮想了想。

夫人点头，拨了拨蜡烛，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生气的。

“古大实际上是崔公子的孩子吧……”木兮说。

古夫人的手停滞在空中，微微颤抖：“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这样说？”

“因为他的额头和崔公子的额头很相似，这是一种遗传。古二却没有，所以古二应该是古大人的骨肉。”木兮说。

古夫人只觉得心跳动的快要蹦出来似的。

“如果我说错了，请夫人见谅，我就是瞎猜。另外不管是不是，我都会保密。也不会再提此事。请夫人海涵。”木兮看到自己的话气得对方要青筋暴露了。

古夫人还是隐忍的，咬了咬牙，这些年隐藏的都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一个刚进门的外人看到了。

“那是我结婚之前和崔公子有的。后来成亲了，古大人他知道不是自己的也接受了，但他不知道是谁的，也没去问。这是我一辈子感激的地方。所以，崔公子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不能不守妇道，不能再和他有任何关联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古夫人说。

古老师没有问及夫人过去，这种宽容度在男人中间还是少见的。但木兮转念一想，他自己也不是什么独善其身的人，自己不也和有过去么，也和别人婚前同居生子，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大家都有相思之人，都有心有所属。只是被父母安排到一起了，不得不从。

“崔公子一直没有结婚，他也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他想让我跟他走。我拒绝了。那一瞬间，我真想和他走，就像回到少年时。但是只能想想。因为我有了两个孩子。我得保证他们得生活。”古夫人说。

“你依然爱他，他也依然爱你。”木兮说。

“是吧。都有一些。爱而不能是最遗恨的吧。我的心已经四分五裂了，现在，只想平静过日子，守着两个孩子，过完此生就够了。不想再有任何波澜。可没想到崔公子他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重新刺痛我的心，刺痛那些过去。”古夫人又挑灯花了。

“他应该不爱阿茶吧。”

“阿茶一厢情愿。以为得到了爱情。我劝她，她却说我嫉妒，说我不能自由嫁人，她却可以，而且是她喜欢的人，也许她现在也有了他的孩子吧……”古夫人说。

木兮大概弄清楚了。这就是古夫人不开心的原因。但是自己也不能和古辰或是古老师说这些。

各自回房，天色已经不早。

木兮住在客房，却和别人一样，毫无心思睡觉。一时间听到别人的故事，难免想到自己自己，在情感的世界里，都是无解的吧，木兮觉得这回自己帮不上任何人。

抱着膝盖，打开窗子，看满天星斗，大概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安宁。

此刻，看星斗的还是主人屋子的古夫人，曾经和崔公子在无数这样的月下，看了无数星辰和天光，也看了无数竹影，穿梭了无数花丛，那是多么好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如果没有古二，也许自己真的就和他去了，不顾一切。但，如今自己没法抛下孩子。如果不想孩子这部分，一切都是还是可以逆转的。不管怎样，过去的依然美好，但只能隐藏起来。现在自己是古夫人，相夫教子，在这院子里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也就是最大的期待了，自己的余生都将奉献给它。

有时候看着古大越来越像他，心里的忧喜也总会浮现，他的性格也像。忽然觉得这是自己做过的最没有后悔的事。有一个他的孩子。算是最后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