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计杀木丹(1/1)
与此同时,此番夜里北楚大军亦是彻夜难眠。皇帝杨唯召集军中将军来帐中议事,此番武国军队的突然进攻虽然被北楚打退,但伤亡之惨重令人触目惊心,仅一日便阵亡三万余士兵!帐中诸将个个垂头丧气、沉默不语。杨唯从怀中拿出杨风差人送来的书信,至于书信的真伪杨唯是深信不疑,因为上面有武国的玺印。
“诸位,你们可知此乃何物?”
诸将听到皇帝的声音后,原本耷拉着头渐渐也抬起来将目光齐聚在杨唯右手捏着的信封上。随后,诸将面面相觑亦不知晓此为何物。杨唯见状有些错愕,原本还以为派出杀手的那名将军看到自己手中的信封会是眼神躲闪神色慌张,还特地仔细扫视着周围诸将,不曾想居然个个神情流露出毫不知情的模样。杨唯决定最后一试,将手中的信封拆开轻轻地将那封信夹了出来递给眼前最近的木丹。木丹满脸疑惑得双手接过打开,随后大吃一惊表示毫不知情,引得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好奇心顿起,于是争前恐后的,反应皆是一样,皆表示毫不知情。这一下给杨唯弄得有些迷糊,从北楚大军出去的几十名杀手,竟然不是手下的将军指派的,那还有何人还能调动军队?
“诸位,书信上所写的内容朕已派出暗哨打探辨别了真伪,昨日深夜,从我军离开几十名士兵乔装打扮潜入武国大营伺机暗杀武国皇帝,如此大事朕竟然不知!你们速去查探究竟是何人指使如此卑劣之事!”
统帅竟然不知?这就让杨唯十分恼怒,自己乃北楚皇帝又是亲自挂帅是最高统帅,有人调动士兵竟然不禀报,此番是派兵行刺,若是下一次目标是自己又该如何!本以为是军中哪位将军急功近利出此下策,没想到就连帐中将军皆不知此事!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出乎杨唯所想所料。于是,北楚军中开始紧急整顿肃查。
好巧不巧,郑护军带领几人直奔木丹而来。外面巡视的北楚士兵见到从黑夜之中突然出现的众人,顿时警惕起来,拿起武器对准着郑护军,郑护军见状镇定的下马满目笑容的作揖说:“莫要动戈!莫要动戈!这位军爷,您瞧我们几个皆无兵器在身,绝对无害。”几名士兵仔细打量着笑嘻嘻的郑护军几人,身穿单衣果真并未携带兵器,仅有一个包裹在身。其中一名士兵呵斥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北楚大营!”郑护军说:“我乃郑不平,与你们将军木丹乃是同乡好友,今日特来投奔。”听到眼前此人能喊出木丹将军的名讳,北楚士兵也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不过心中还是警惕着,随后说:“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好阻拦,但军中律法森严,若是要进必须搜身!你那包裹里面放的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郑护军听后脸色发生变化,这里面可不能给你看。但奈何士兵直接上手抢夺要检查,郑护军与几名士兵一来二去,突然有几锭金子从里面掉了出来。虽说此刻是黑夜,但黄金的光辉在黑夜格外的引人注目!郑护军见状将计就计捡起来地上的金子塞进那名士兵怀中:“军爷,您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去吧,我等皆是同乡,若是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不忘军爷的好!”郑护军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了一些自己的碎银塞到了北楚士兵的怀中,士兵摸着胸口这炙热的真金白银,心脏的跳动带动着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随后眼神示意旁边的其余士兵将真金白银收入囊中说:“都说在家食父母,在外靠友人,既然如此,我等也不阻拦,快进去吧。”郑护军几人连连鞠躬答谢,随后又询问了木丹帐篷的位置后便潜入了北楚营中。
此刻的木丹裸露着上半身,肌肉饱满骨骼惊奇,正坐在椅子上独自给伤口敷药。不一会,听到帐外传来陌生的声音,不过并没有引起木丹的警惕,此地乃北楚大营,自己乃北楚将军又有何惧?
“木丹将军?木丹将军歇息了吗?”
“何人啊?进来说话。”
得到木丹的准许后,郑护军轻轻的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但跟随的几人并未进来而是在门口等待着。木丹抬起头看到郑护军,竟有些眼熟但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你是何人?寻我何事?”
郑护军倒是轻轻一笑道:“木丹兄弟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兄长都忘记了吗?我是郑不平啊!”“郑不平?郑……郑不平?你是郑大哥!哎呀哎呀,快快请坐,快快请坐啊!”木丹念道几声后恍然大悟,想起来郑不平是何人后赶忙起身相迎,郑不平客套着就席而坐。
“莫要客气,为兄听闻你在此处特地前来探望你。”
郑护军眼尖瞧见了木丹肩膀上的伤口,又瞥视到桌案上的金疮药,于是主动请缨说:“哎呀,你这伤势怎会如此!快快坐好,哥哥为你上药!”“兄长不必,哎呀不必,哎,那麻烦兄长了,多年未见,不曾想见面竟然如此劳烦兄长。”
郑护军拉扯着木丹开始给木丹打感情牌,拿起桌上的金疮药轻轻的在伤口上洒满,而眼睛始终在背后紧盯着木丹。片刻后,郑护军便开始为木丹包扎系紧。
“好了,现在伤口已然包扎完毕,最近少用这条手臂用力即可。”
“真是麻烦兄长了。对了兄长,你为何会深夜出现在军中?敢问兄长此刻在何处高就啊?”郑不平心想:在何处高就?那我哪能现在跟你说,现在跟你说,你岂不是把我砍了!
郑护军笑了笑随后叹息说:“哎,实不相瞒,兄长我在春嘉城中做些生意养家糊口,这不是两军打仗嘛,生意也做不成了,听闻弟在军中已是将军特地前来投奔。”
木丹这人武艺超群但智谋不多,郑护军又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精,三言两语便让木丹信以为真。木丹以为这位兄长是来投奔自己的,于是直接答应下来。兄弟二人久别重逢大喜过望,郑护军又乘胜追击从包裹之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放于木丹桌上,木丹不解,遂问:“兄长,这是何物啊?”郑护军说:“兄长听闻弟素来喜爱兵器,特地为弟弄来一珍宝,快快打开来看,是否喜欢!”木丹缓缓得打开了盒子,里面的匕首赫然出现在眼前。木丹拿起这颜色褐黑但又隐约透着光亮的匕首,眼中顿时流露出惊艳的神情。
“哎呀!这匕首做工如此精妙,真乃鬼斧神工!哎呀,这匕首莫非是?”
“对!便是当年铁牧大帅的那柄,此匕首名叫‘二兽夺月’。”
木丹越看着匕首越发爱不释手,口中连连赞叹,这让一旁的郑护军心中洋洋自得。
“真是宝刀配英雄!此刀天下绝有,赠予弟算是神器归主了!”
“这礼物太棒了,那弟就不谦让了!那多谢兄长好意!兄长放心,以后弟绝不会亏待兄长,必定有福同享!”
郑护军听到这话又瞧见木丹这般模样顿时大喜过望,正准备乘胜追击开口游说时,突然听到帐外传来声音。
“你二人是干什么的!站在木丹将军帐前干什么!”
郑护军赶忙向木丹解释道:“兄长前来投奔,怕遭遇山匪抢劫,特地带了两名家仆护卫。”
“哦!理解理解。”
木丹听后起身向帐外走去,果真看到帐外有两名瘦瘦高高的男子正被巡夜的千夫长训斥。于是开口辩解说:“这二人乃是我同乡,今日投奔于我,无妨,你退下吧。”千夫长瞧见是木丹亲自辩解,自然也不敢得罪,朝着木丹抱拳后便离开了这里。木丹返回帐中,郑护军夸赞道:“北楚大军果真戒备森严,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木丹倒是没脑筋的下意识说出来:“没什么,就是昨日武国皇帝遇刺,写了封书信痛斥陛下,但此番行刺并不是陛下所指派,正在军中调查究竟是何人所为。”
这句话十分关键,更关键的是看何人理解了,如果是木丹倒是无妨,可进了郑护军的耳中却是心生一计。
“是吗?”
木丹摆了摆手示意郑大哥坐下来,兄弟二人好好吃喝一番,但郑护军却是心中有一妙策,不能停留。于是说:“弟,汝有伤势在身,今日酒宴就算了吧,兄长只身前来乃是看看情况,要折返回去报于家人。待兄长家眷收拾完毕再来投奔!”“这样啊,那既然如此,弟就不过多挽留了,兄长一路小心。”木丹起身便要相送,郑护军虽然言说止步但故意扯住木丹的束腰,就这样二人出了帐篷显于军中。然后郑护军故意大声说:“弟留步!兄长先行返回,别忘记了咱们约定的事情!”木丹还未明白言外之意,傻乎乎的回应道:“兄长放心,弟谨记在心!”
于是,郑护军离开了北楚大营。途中身旁的士兵心中还担心此计未成,开口询问:“护军,您这一计并未带来木丹,此计算失败了吗?”郑护军听后笑着说:“人虽然没带来,但此计大成。”
自夜分别后,北楚军中便开始对木丹将军议论纷纷、各有说辞。木丹原本并没有将那些流言蜚语当一回事。不过,在随后与武国交战的几日,因为挥舞刀法需要使用臂力,而木丹的右臂刚好又有伤势,有些力不从心,使得原本有机会能斩杀敌将的木丹此刻竟然因为伤势导致敌将连连从手下逃脱。这使得督战的杨唯渐渐得有些眉头紧皱。又过数日,在木丹在与陈标交战之际,郑护军突然从武国军中骑马走出立于军前,但木丹此刻正专心厮杀所以并没有看到,而木丹身后不足百米,北楚军中的一些弓箭手的眼睛看到了!看到军中议论纷纷木丹的亲戚竟然在武国军前,一时难以相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果真如此!于是,弓箭手跑到皇帝面前将自己亲眼所见告诉了皇帝,并且指了指郑护军此刻的位置。杨唯顺着弓箭手所指,虽然看不清那人相貌,但杨唯相信北楚箭手的眼睛!于是,强忍着怒火盯着正在酣战的木丹。陈标正与木丹鏖战之际,忽然听到武国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想到昨日护军安排的话,陈标脱离战斗甩开木丹后故意放声呐喊:“木丹!汝兄长与你约定的今夜行事,切莫忘记!”陈标嗓门洪亮,而且两军距离也不算远,北楚军中有不少人听到陈标的喊话声,其中也包括将军、校尉一类的人物。那些人早就嫉妒木丹少年英才而且借着他爹木威的光,年纪轻轻便拜了将,十分眼红!于是乎,纷纷跑过去将刚才陈标所喊之内容添油加醋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杨唯。杨唯听后勃然大怒,竟直接下令将正骑马返回的木丹捆绑起来。
夜里,木丹被五花大绑的锁在帐篷内,此刻的木丹始终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会这般对待自己,期间木丹也询问过看守的士兵,不过这些士兵早就被那些有心之人事先调换,看守士兵只是淡淡回了句:“陛下有旨,不得与叛将木丹多言!”
叛将?自己怎么会成为叛将?自己又怎么可能是叛将?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木丹发了疯似的咆哮试图发出声音引人注意,但口中已被人塞满了布条。正当木丹有苦难言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随后便看到有一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有过生死之交的副将。副将端着一碗酒还拎着一只烧鸡走了过来。木丹见此人如见救星!努了努嘴抬起下巴示意这口中布条,副将见状赶忙取下布条,木丹大气喘息几口后赶忙追问:“皇帝怎么会这般对我,我为何身负叛将之名?我始终忠于北楚,忠于陛下,何曾背叛!”木丹情绪激动声音嘶吼道,眼泪与鼻涕一同流出。副将看着木丹如此模样,心中十分悲痛,他坚信木丹是被污蔑的,绝不可能做出投敌之事!但他坚信毫无用处,也改变不了木丹此刻的处境。副将给木丹擦了擦脸上泥土和眼泪混合一起的泥啧。附在木丹耳边小声说:“将军,你还记得当日夜里,陛下拿出那封武国痛斥咱们派出杀手行卑鄙之事的书信吗?”木丹回忆片刻后说:“是有此事,但与我有何关系?”副将说:“将军,前日你兄长是不是来探望与你,军中这几日已是人尽皆知了。”木丹点了点头说:“是有此事,我父与他父乃是八拜之交,他年长我八岁,自是兄长,兄长探望弟弟,合乎人情,岂有过错?”副将叹息一声后说:“将军啊!你被人骗了!你那名兄长乃是武国军中之人,官居护军!现在军中都在说你投敌卖国!”木丹听后晴天霹雳!一时间整个人有些傻眼。
他是武国护军?我是投敌卖国?
木丹猛然起身,但长时间的捆绑导致血脉流通不畅,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赶忙扶住副将。
“我觉没有通敌卖国!绝没有!兄长前些日子探望,他说在春嘉城仅是商贩之辈,亦准备投靠于我!我没有通敌,没有,绝对没有!不行,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木丹情绪越说越激动,一时间憋的满脸通红,随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将雪白的帐篷染的鲜红!副将抓着木丹说:“将军切莫硬闯,属下得知今夜皇帝要将你斩首!你若是硬闯恐怕还未见到陛下便被人乱刀砍死!属下念在你我兄弟二人之情分,这才冒死为将军送行!”副将说完已是潸然泪下,但木丹此刻已有些痴狂,副将所言一字一句皆未听入耳中,只是口中不断的念叨着:“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瞧见木丹这般犹如行尸走肉的模样,想到二人的交情,副将眼神坚定的说:“将军放心!属下死谏,必然让将军与陛下见上一面!”副将说完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便听到副将在军中高喊:“陛下开恩啊!木丹他是被冤枉的!陛下!木丹想要请见陛下!陛下!”
副将被几名士兵拖拽着拉了出来,紧跟而来的便是身穿甲胄的副统帅。
“住口!竟然敢叨扰陛下!还为叛将狡辩,定然也是叛将!传我军令,斩!”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撒在泥土里。
斩首副将之后,副统帅便命人将木丹拖出准备行刑。刽子手的刀已经高举,众人围观等待着心中所期盼那样的发生。忽然狂风大起,吹的军中烛光摇摆不定,而刽子手高举的刀也摇晃不稳不得已放下停歇。待狂风结束后,正当刽子手准备再次高举屠刀时,突然跑来一名士兵高喊:“传陛下口诏,召木丹进帐!”一旁的副统帅虽是咬牙切齿,但君命不可违。于是,几名士兵将木丹押到了皇帝所在的帐内。
“陛下,木丹带到。”
停顿一会后便从里面传来威严的声音。
“让他单独进来吧。”
这番话让一旁押运的士兵有些紧张起来,赶忙开口说:“陛下,木丹乃叛将,怎可与陛下单独见面!若是有不轨之事恐怕……”士兵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陛下龙颜大怒的声音:“放肆!朕该如何,还用汝教?”被皇帝训斥一顿后,众人赶忙叩拜然后灰溜溜的跑开。
木丹脚上拷着脚链、双手被捆绑,一步一步得进入了帐内。
杨唯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钻研武国地形图,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已狼狈不堪的木丹。二人相见,杨唯一时间已不知说什么好。片刻后,杨唯看着木丹说:“你的副将冒死进谏,真乃忠义之人,可惜啊。”木丹此刻已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眼巴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父子两代人追随的皇帝。杨唯本以为木丹见到自己会表现哀嚎诉说自己的某些忠义之举。等待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木丹始终没有开口辩解,这让杨唯心有好奇。人之将死竟不辩解?杨唯又说:“木丹,你此刻已经见到了朕,可有何话想说。”木丹深吸一口气后,扭头看向帐外人来人往的北楚军队,此刻竟觉得如此陌生。随后,木丹竟做出惊人之举。径直走到一旁的架子旁边,直接将皇帝杨唯的御剑拔了出来。这般举措着实出乎了皇帝的意料,虽是出乎意料但杨唯并不慌张,因为他此刻竟相信木丹不会弑帝。帐外禁军听到帐内有拔剑的声音,纷纷冲入帐中将木丹包围起来,而后禁军统领训斥着木丹:“木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皇帝面前拔剑!还敢拔皇帝的剑!你要干什么,你要谋反吗?啊!”木丹看着昔日的战友此刻竟然刀剑相向,口中仿佛有泰山一般压得木丹出不了声,扭头看向皇帝杨唯,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皇帝的御剑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木丹先去,望陛下保重龙体。”
话音刚落,一腔热血喷洒而出,将原本一尘不染的帅帐弄得脏乱不堪。
禁军统领见木丹已死,赶忙命人将其尸首抬出去,免得脏了这神圣之地。坐在椅子上的杨唯看着昔日如儿子一般喜欢在自己面前舞刀弄枪的木丹此刻被人像猪狗一般抬了出去,心中不知何故竟猛烈刺痛。左手捂着心脏,右手伸出手臂想要呼喊木丹。但,已是人鬼两隔。
木丹的死给予的军心不小的打击。而那群联合逼死木丹的众人,却是欢呼雀跃,仿佛木丹的死亡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