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变（1/1）

宫宴摆在御花园里，茂盛的古柏气势冲天，大殿修在这些威猛的守卫者旁边，巨大的红色柱子撑起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每一根柱子上都攀着一条用金子雕出的栩栩如生的金龙，似欲腾空飞去。

房檐边挂着的名画数不胜数，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搬。

奢侈！孟惊棠咂舌，想喝口茶缓解一下，等她的手摸上纯金的茶杯时她惊呆了。

拿牙齿磕了磕，梆硬，她灌下一口，暗叹赢曜的嚣张。这家底都大大方方展现出来了，敌人不多才怪！

孟盼姿用手拐撞了撞她，抬手轻轻挡着嘴，小声说着，“这糕点好好吃！不愧是京城第一绝的御厨做的点心！”

“我刚刚听母亲说这是贵妃娘娘喜甜，皇上从别国带回来的厨子。”孟盼姿两眼发光，羡慕极了，“自古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王都没有心，也未必嘛！”

孟惊棠想起桃漾头上繁重的步摇，没应声，只是捏住孟盼姿的嘴，左右晃了晃，“吃东西你嘴都闭不上！”

孟盼姿拍她手背，装模作样的坐好，“在外面呢！”

桌上的点心各式各样的，小小一个却是做了不少花样，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甚至比一旁红艳艳的肉还诱人。

孟惊棠看向高位，金銮御座之上，穿着黑色龙袍的男子端坐着，长袍上用金线绣着龙腾云海的图案，那五爪龙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在用那双威严的眼睛睥睨着。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深邃的凤眸光射寒星，浑身都带着金昭玉粹的天家威仪。

旁边坐着穿着一袭大红凤袍的应该就是那位深居简出的皇后，她小巧的脸蛋白皙精致，头顶金色的步摇看起来金贵华丽，细腰以云带束约，更显出不盈一握，额间点着一粒殷红的朱砂，繁琐的凤袍上系着一枚晶莹的玉佩。

孟惊棠摇摇茶杯，倒是那传闻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长公主没来。她这一生传奇太多，她还蛮想见见她。目光缓缓移向那位西凉来的晟王。

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可还未来得及深思便被打断。

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镇国大将军到！”

孟惊棠连忙放下茶杯，她也想看看凡人百战不败的大将军是何等的飒爽英姿！

脚步声渐近，来人一身盔甲还泛着冷光，他身材魁梧挺拔，像小山一样。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腰间还别着佩剑，走时身上的盔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孟惊棠看了眼他的佩剑，又转过头看孟盼姿，她没开玩笑这剑恐怕有孟盼姿那么高！

孟镇远单膝跪下，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微臣，拜见陛下！”

赢曜直起身子，略带着笑意，“快快平身。爱卿为国奔波八年有余，边塞倭寇泛滥，环境艰苦物资匮乏，爱卿的苦孤都记着。”

孟镇远没抬头，只是回答，“为国效力为陛下排忧是微臣应该做的！”

“将军入座吧，今日中秋家宴，也为将军接风洗尘。”赢曜浅声道。

孟镇远行了个礼，刚要退下。“嘭”的一声巨响，矮桌上的糕点应声倒地。

“慢着！”

一声大叫，穿着雀色官服的三品文臣站了出来。底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孟惊棠也蹙起眉，她有直觉又是场闹剧，带着担忧的眼看向那位看起来便老实本分的将军。

孟镇远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左右张望着。察觉孟惊棠的眼神，他也看过来，眼睛发亮。若是被那些边境的倭寇看见准会瞪大眼，他们口中的杀神竟然在看见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激动得像个毛头小子。

只是还容不得他们父女再多看一眼。那文官麻溜的跪下，“陛下！臣有本要奏！”

中秋家宴本不该提及朝堂之事，何况上面坐着的还是那位不讲人情的冷面帝王。众人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赢曜掀起眼皮，不耐的看了他一眼，“爱卿有事不妨明日上朝说。”

清冷的嗓音带着威胁，他的不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皇后适时的递上一杯热茶，赢曜随手接过，没喝，只晃晃。

那大臣跪在地上，急得汗如雨下，他哆嗦着开口，“孟将军是否在敖海战役时……”他未出口的话哽在喉咙。

紧接着他便猛地掐住自己的脖颈，眼睛大得像快要瞪出来。只见刚刚还好好的人一下便口吐白沫，七窍生血！

女眷席里首先传出一声尖叫然后便被同伴捂住了嘴。

皇后站起身，眉头紧锁着，“传太医！”

那位喜怒无常的圣上只是敛着眸，还没等侍卫跑出去便冷淡出声，“拖下去烧了吧，这地擦干净些。”

没人再敢出声，只有侍卫抬走尸体的脚步声，这场闹剧戛然而止。

孟盼姿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是被吓到了。

孟惊棠似是察觉到什么，敏锐的看向男眷席，每个人都神色各异就是看不出谁有别的什么愤怒之类的情绪。

太巧了，刚好就在孟镇远班师回朝的日子，是谁设下的局？知道这样能让怀疑的种子在赢曜心里种下竟然不惜牺牲一个三品大臣！

背后之人料到赢曜的阴晴不定，伪装得毫无破绽。

孟惊棠不免有些胆寒，她看向已经回到男眷席坐下的孟镇远，他鬓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爬了出来，满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与坚韧，她心里不由生起一抹心酸。

虽然她与这位“父亲”从未相处过，甚至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骨子里流淌着的血脉叫嚣着对至亲的渴望，孟惊棠甚至要流下眼泪。

宴会一切正常，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响起，舞姬们踏着拍子进来。

她们都穿着长长的云裳，似天上的神仙飘然。

为首着金衣的舞姬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眼睛。

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异域特色的纱衣更衬得她身姿纤细窈窕，该有肉的地方一分不少，玲珑有致。纱衣在那灯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闪着光，她随着节奏，铃铛敲击发出的清脆声传来，孟惊棠这才看见她的脚踝处系着一个绕着红绳的铃铛，那铃铛小巧精致更衬她肤色雪白。

孟惊棠看见那位高傲的帝王蹙起的眉就没松开过，直到那舞姬笑眯眯的朝他眨眼，他才像回过神，一眨不眨的盯着。

孟惊棠差点被呛到，忍不住发笑，这为首的不是桃漾是谁？也就她胆子这么大敢给赢曜抛媚眼了。

没忘记桃漾给她叮嘱的事，她在在场的舞姬身上巡视着。

歌舞升平，众人见到小暴君明显开心的脸色时也不免放松了心情。

桃漾灵活的腰肢扭得像蛇，却不显俗媚，整套动作流畅极了，素手婉转，流光飞舞，她灵动活泼，舞里的故事好像都在她飞扬的裙摆里铺开。

底下一片赞扬声，桃漾擦擦额间的汗，想行礼退下。

变故就是发生在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