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亮光（1/1）
王龙祥拿着排名表站到讲台的时候已经是周四了。
他站在讲台上整理了一下讲台，然后拿起手上的年段排名表和班级排名表拿出来晃了圈。
“你们初中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我非常满意——除了极个别同学。”王龙祥清了清嗓子，视线扫视了班级一圈，最后停留在郑豪和朱烨身上。
“有家长匿名写举报信到学校来，政教处都跟我讲了，说我们班有人莫名散播谣言，还怂恿同学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是谁，你最近注意一点，小心学校扣你学分——而且你这个成绩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也是不堪入目啊。”
王龙祥拿着期中年段排名表往讲台前稍稍递了递——虽然大家还是什么都没看清楚，他点了点这张期中年段排名表，胖乎的手指往下移，移到偏后一点的排名位置上。
“一个实验班，竟然有几个人排在年段后面。”
王龙祥平常慈祥的笑脸消失不见，他板起了脸:“这些排名靠后面的人，你们是来学习的还是来玩闹的？”
“甚至还捅出了举报信这种事情。”
他拿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有下次出现了。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就乱成这样，我真不敢想你们几个初三会怎么样！”
郑豪最近心情就不好，因为他的‘猪’朋狗友朱烨最近没怎么搭理他，郑豪想继续骂川楼，也没人附和他了——就连那个许广也不知所踪。
之前去八班找许广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周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郑豪用他那不大灵光的脑子思考着，上周周五下午都还好好的。
他问了朱烨，朱烨也不说。
郑豪刚想回头找朱烨再次尝试和朱烨谈话，却被王龙祥怒声吓了一跳。
“郑豪！这年段排名靠后的人你就是其中之一！我在这儿讲，你在看哪里？”
王龙祥刚刚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考差的人下次收心好好读，就见郑豪转头就要打算和朱烨说话。
王龙祥一想到那封举报信是写郑豪的，就更来气。
他怒吼了一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
“你——”王龙祥觉得自己嗓子喝完茶水又不干燥了，他抬起手直指着郑豪，“出去站着。”
“班主任讲班会都不听，你还会认真听哪个老师讲的课？”
郑豪自己也有些纳闷，他觉得自己是平白无故遭受王龙祥的谩骂。他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教室后门外，还伸手“砰”的一声把门关掉。
王龙祥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呼吸后，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在楼道巡逻的段长的声音:“你罚站就罚站，关门这么用力干吗？是不服从受罚吗？”
段长开始对着郑豪指指点点:“门关坏了你赔钱吗？还有，你是觉得自己没错无缘无故挨罚吗？”
王龙祥透过教室窗户往外望了眼在教训郑豪的段长，觉得自己现在的班会是进行不下去了，把手中的年段排名表放到桌子上，转身就往门口外走。
他走到门口时，又顿住了脚步:“你们安静一点，我出去一会就进来。”
说完，他就抬脚向段长的方向走去。
玉砌看着走到段长前和段长说话的王龙祥，回过头和川楼小声吐槽了一下:“很少见到班主任这么生气。”
川楼正在写自己额外买的卷子，听到玉砌跟他说的话，他手中写卷子的笔顿了顿，稍微抬了一下眼皮:“嗯。确实少见。”
玉砌刚刚正在抽屉里看漫画书，这本漫画是田久给他的，漫画名叫《黑帮大佬与他的甜妻1》
玉砌刚从田久手中拿到这本书的时候还有点嫌弃:“这名字好奇怪。你哪来的？”
田久手里还有一本《黑帮大佬与他的甜妻2》没看完，听到玉砌的问话，他懒洋洋道:“路盐给我的。”
玉砌记得那个娴静的女生，长得温婉又乖巧，他有些吃惊:“她会看这种奇怪的漫画？”
田久刚翻过漫画一页的手顿了顿:“人家学习之余看的不行吗？”
他抬起头对上玉砌有些质疑的视线，又补充道:“好像是她闺蜜的书。”
玉砌感觉不对劲，他垂下眼直盯着田久:“……你什么时候和女生关系这么亲近了？”
“我怎么就不能和女生亲近了？”田久从漫画中抬起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张脸难道不讨女生喜欢吗？”
玉砌知道田久在七扯八扯，他没接田久的话，他换了个话题:“这本真那么好看？”
田久勾起嘴角，右手曲起手指敲了敲《黑帮大佬和他的甜妻2》的封面，封面上的西洋式贵族卷发少女正和黑发黑眸的黑帮乖戾少年凑的很近。
黑帮少年坐在西式木椅上，那卷发少女从椅背后探出身体，一只手中拿着黑帮少年身上系着的领带，另一只手还搭在黑帮少年的另一个肩膀上。微微侧着头看上去要亲吻黑帮少年的脸。
“你看这封面难道觉得这漫画画的不好看？”
玉砌眼神带着有点儿冰凉的无语看向田久，他是对漫画故事的内容产生了质疑，田久又再玩文字游戏。
玉砌越看手中漫画《黑帮大佬和他的甜妻1》的封面，越觉得不对味。
“这漫画类型是关于男女恋爱故事的？”
田久嗤笑了一声:“有点落后了啊玉砌，这类漫画统称少女漫画。”
玉砌感觉自己额头后的的黑线快砸到自己头顶上了，他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拿着《黑帮大佬和他的甜妻1》就走了出一班。
路盐看着玉砌拿着白露的漫画走出了一班，产生了一种莫名梦幻联动的错觉。
白露则是在一旁很兴奋的凑在她耳边讲:“你看你看传说中的玉砌看我的漫画诶！”
路盐的心又放到了学习上，不再看田久那边，只觉得这本漫画可能马上又要传到川楼手上了。
路盐写了一半卷子，又突然想到刚刚玉砌拿着漫画走出班级的场面，感觉良心有点痛。
我这是在带坏好学生吗？
……
王龙祥从楼道外走进来时已经已经快下课了，他抬头看了眼黑板上挂着的时钟，深知自己今天的班会已经没时间讲了，只好拿起这两张表在同学面前摆了摆。
“我放学后让同学贴在黑板旁边的通告栏上，礼教楼外年段也有放一个大黑板在那里——”王龙祥拍了拍有些躁动的班级，清了清嗓子“放学后可以去看。行了，下课。”
电铃声伴随着王龙祥的声音一起响起，王龙祥对下班回家这件事从不拖沓，一收拾好东西就立马走出了教室。
班会在下午的倒数第二节，今天倒数第三节是大扫除。
玉砌一边把一节课看了一半的《黑帮大佬和他的甜妻1》漫画放进抽屉里，起身把椅子搬上去。
“你挺用功啊，川楼。”玉砌考完期中考后只觉得有些疲倦，十月份生病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在学，怕自己落下功课，短暂的考完一场相对算大考的考试后，昨天又写了一些难度较高的卷子，现在已经有点儿不想动笔了。
川楼把卷子的最后一题答完整，才起身把椅子搬上去。
“和平常一样而已。”川楼垂眼看向玉砌的抽屉，淡淡问道:“你刚刚班会在看什么？”
玉砌正喝着水，他把水杯的水喝完后盖上盖子才回答:“田久给我的少女漫画。”
“少女漫画？”
“对啊，少女漫画。”
玉砌没多解释，就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川楼的肩膀，去和别的同学抢扫把了。
川楼垂下眼，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刚刚被玉砌拍过的肩膀，内心有些发闷。
沈婉禾说的房屋设计和装修需要再花一段时间，近期没有那么快搬离这里，住过去。
但时间是一刻不停的向前走的。
他像是被要挟着一路向前走，阻止不了自己远离他的步伐，也阻止不了自己去想这个问题，躲避这个问题。
时间越来越逼近了，他已经快无路可退。
他在命运的洪流中身不得已，仓促间回头，也只能见那位每天与他共同走着的少年，被病痛摧残也仍坚韧的少年，有时朝他轻轻笑的少年。
像被冬日带着凌寒的风吹散了一般。
那个坐在废弃房屋屋顶上，穿着白色宽上衣，拿着望远镜，指着漆黑天边的那颗白亮的星转头朝他笑的少年。
与他约定就做彼此唯一的一颗北极星的少年。
终将是要被他亲手遗失了吗？
川楼感觉自己情绪有些上头，他低下头，难堪的闭上眼，用手背抵挡住了自己的眼上。
对不起。
我好像……
还是没有守住与你的一切承诺。
它们都快失效了。
对不起。
玉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