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镇蛟村 老少相依（1/1）

江南西路 洪州府 镇蛟码头

一轮旭日从东方缓缓升起，随着村头那只披着五彩羽衣神采奕奕的大公鸡鸣声响起，码头上忙碌在水中熙熙攘攘的渔船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渔民们撒网捞网，一尾尾鲜鱼被运到鱼市贩卖，鱼市上洪亮的叫卖声 掺杂着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作为江南水乡的镇蛟村，依靠着鄱湖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水域，大部分的村民祖祖辈辈都在这织网捕鱼为生，虽说过得不是那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富贵生活，却倒也落得个自在安宁。

“卖鱼咯卖鱼咯，刚出水的新鲜鲈鱼、鲤鱼，货美价廉”

“豁！刘大叔，今个这鱼可真够肥的啊”一家鱼摊前站着个长相普通，身着粗布大衣，脚踏破烂草鞋的少年，左手里攥着两个馒头啃食着，右手却拎着个破旧的酒葫芦，

“哟，是小陈子啊，怎么想吃鱼了?来来来，要拿一条吗?这条肥”说完刘大叔麻利的将一尾最肥的新鲜鳜鱼用草绳穿腮而过递到这小陈子手里，

“唉呀呀，大叔这怎么行呢，我可没多余的钱买鱼，我是来帮家里的老头打酒的?”少年连忙摆了摆手

“要什么钱，这是我送你的，上次我家丫头撞邪，多亏了你爷爷老陈头，才能逢凶化吉保得一条性命，事后我本想拿些财帛作为酬谢，却被你爷爷谢绝了，只要了我五枚铜板和一斗大米，我家丫头的性命可不止值这些！”

“那多不好意思，记账记账，等我以后发大财了一定还你”久不食鱼肉的少年笑嘻嘻的接过那尾新鲜的鳜鱼，嘴里的哈喇子差点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少年名叫陈世生，今年十八岁，在记事前和爷爷老陈头从外乡搬迁至此地定居，祖孙俩相依为命，一老一少即不会捕鱼也不会耕种，但据说老陈头早年背井离乡没饭吃时，曾在信州龙虎山上做过几年道士，学到些许医术道法，靠着在村里治病驱邪，才勉强混得一口饱饭将孙儿拉扯大。

“他要是知道老头是装神弄鬼，误打误撞才治好他闺女的话，非得把鱼摔我脸上不可。。。还是先去给老头打酒，然后回去整上一顿肥美的鳜鱼尝尝鲜”想到这陈世生一脸傻笑，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提着鱼快步如飞，仿佛一个禁欲三十年的色狼见到了衣不蔽体的黄花大闺女一般急不可耐。

村东头，离江边最近的一间庙宇，牌匾上书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许真君庙，何人所写已不可考究，只知道里面供奉的是大名鼎鼎的许逊许天师，据村里的老人说此庙已有数百年历史，但由于近年来江水时常涨至庙内，村民怕亵渎神灵，方在村西头众筹新建了座真君庙，香火依旧鼎盛，而这座老久的破庙便无人问津，村长担心庙内的物品多多少少算是古物，怕有梁上君子生出盗窃之心，于是便将此庙借给陈世生与老陈头，一来算是给二人有个遮风避雨的住所，二来也能留两个人看护以防出现盗窃之事。

“这臭小子，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这酒怕不是现酿的，估计又是去哪耍了”老头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嘟囔着，仿佛是肚子里的酒虫又在作祟，惹的他哈欠连天，

老陈头看起来古稀之年，乱糟糟的头发被一块方巾裹住，胡须花白，满脸的沟壑显示他饱经风霜的过往，唯有一双眼睛直透人心，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的因果轮回！

“老头，我回来了，看本少给你带啥回来啦”陈世生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跑进庙内，一边将一葫芦满酒放在神案上，一边将一尾鲜鱼重重甩在地上。。。

“我只给了你五文钱去买酒，哪里有钱去买这么鲜亮的大鱼，你小子是不是做贼去啦！我从小就教你，咱们穷归穷，但也要有志气和骨气！鸡鸣狗盗之事万不能做！”看见鱼的老陈头怒目圆睁，抄起神案边的扫把作势要抽打陈世生

“老头你勿不识好歹，这是刘大叔送的，为了感谢你上次驱邪治鬼救他闺女！你再打我，我连鱼屎也不留给你吃”陈世生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这臭小子，当年给你称骨时，怎么没算到你七两三的骨头有七两二都是反骨?还不去把鱼料理了，老子饿了！”知道原委的老头收起扫把，抻了抻老腰对着陈世生颐气指使道

闻言的世生干净利落的把鱼料理了，便架锅生火煮起鱼来，江水煮江鱼无需别的佐料，只需一把粗盐撒入锅内便有阵阵香味袅袅升起，爷孙俩盘膝而坐，老头拔开葫芦猛的灌了一口酒，瞬时间神清气爽，用筷子夹起一块最肥的鱼腹放在陈世生的碗里。

“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年年苦了你了，跟着爷爷没吃过一顿好的，别人家的娃娃逢年过节穿新衣，开荤腥，而你天天都是窝头就野菜，别人家的娃娃上学堂识文断字，我就天天让你看那几本破旧的道经，臭小子你别怪爷爷啊”

陈世生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爷爷“你不会在鱼里下药了吧，每次都是你都是跟我抢着吃的最香。。。这次有点不同啊”

“臭小子，你别不识好歹，这些年不是老子我在村里治病驱邪，咱俩早饿死了！”老陈头仿佛被揭开伤疤似的涨的满面通红。

“得得得，什么治病驱邪，这么多年不是装神就是弄鬼，你有什么本事，假如你真有本事的话那我问问你，你本事有多大?”世生撇了撇嘴，捡起脚下的一根秸秆剔起牙齿来。

老陈头闻言，低着头一言不发，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很远。。。

过了会，他猛地一回神，转过身去指了指身后的许真君神像，满脸傲娇的说道“也就是比他差一点吧”

世生闻言愣了一下“哈哈哈哈哈，吹大牛吧，你也敢自比许道爷，那可是这洪州府的大恩人，没有许道爷，这洪州府六县十八村的百姓有一半都得喂江中的恶蛟”

说罢世生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巴，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往房间走去，老陈头回过神来望了望锅里的鱼，原来这小子趁着自己发呆的时候，便已风卷残云之势把锅内仅存的鱼肉消灭干净。。。

“吃饱了好啊”可是当他拾起酒葫芦起身准备出门时，却毋的看见脚边放着一大碗鱼肉，很明显是世生给他预先留好的，“这臭小子。。。。”

世生回了房间，虽然不相信爷爷说的话，但是看着他那满脸的的自信和笃定，不禁生出疑惑，“难道老头子真有那么厉害?去去去，真有那比肩许道爷的本事，那我们爷孙俩还会吃了上顿就没下顿?倘若万一是真的，那小爷我也混个神仙当当，毕竟许道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还会吃了上顿没下顿?到时候小爷馒头我都要吃脑袋大小的，估计得老香啦。。。。”

想着想着，世生便带着那吃脑袋大的白面馒头的梦想沉沉睡去，可他怎么会知道，他这邋遢好酒的爷爷，日后的所作所为，护这洪州府百姓的功德，与那庙中手执锁链，脚踩蛟头的许真君如出一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