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师离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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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吃饭过后，周明洛倒是消停了不少，也没再找人骗自己出去见面。何止薇开始每天都泡在画廊里准备着画展的事，不过就算她每天去盯着还是有不少问题找上她。

比如什么邮寄的画因为各种原因要晚几天到，又或者装修有了问题要延期，要不然就是什么消防检查要停工。何止薇都怀疑是不是这个老板故意不让自己走，何止薇赶紧甩甩头把自己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画展差不多准备就绪了。但是却从英国传来老师病重的噩耗。

那天早上何止薇和往常一样和英国那边的助理打视频交代工作，她看助理情绪低落，眼眶泛红，就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助理吞吞吐吐地说：“教授病重了，医生说可能没几天了。”

何止薇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却不自觉的颤抖。挂了视频，何止薇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

那是她生命中除了父母之外，最敬重和崇拜的人。

当初何止薇刚去英国，人生地不熟，自己的口语和听力水平有限，很快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同样她的绘画方式并不受那边老师欣赏，他们觉得何止薇的表达手法不具有创造性。

在何止薇快对自己失去希望的时候，自己的老师出现了。那天她还是独自一人留在画室修改着画，边改边哭嘴里还抱怨着教授的苛刻和不公平。老师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个中国女孩，虽然再哭但手上的笔却没停过。

他开口夸赞女孩画的很好，何止薇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这个盯着自己，眼神里却充满了慈祥的老人。老师开口和她自我介绍，告诉她自己是带另一个班的教授，也顺便指出了何止薇绘画的问题。他的语气很柔和，语速也放的很慢尽量让何止薇能够听懂。按照老师的指导，何止薇的画第一次拿到了优秀的成绩。

她想去找这个老人道谢，顺便带上自己给他画的一幅画，虽然这是何止薇照着偷拍他上课站在画室中央给学生讲课的照片画的，但也画的极为相似和精细。

老师当时很感动，他说自己从未收到过这么用心的礼物，他夸何止薇是个有天赋的绘画者。

从那以后，老师课后都会单独给何止薇补习，并且帮她找到属于适合自己的绘画风格。他们在课后谈天说地，老师也像父亲一样会关心她的身体，照顾她的情绪。老师的出现像是填补了何止薇高中后父亲留下的空白页。

有天老师从自己的画册里看到了画像里的周明洛，那是周明洛躺在家里的躺椅上睡着了的样子。他闭着眼睛，表情放松而平和，窗外的光打在周明洛身上好像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光泽。

老师好奇的问：“这是谁？”何止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这是我的男朋友。”老师问何止薇这个男孩现在去哪了，何止薇垂下眼帘，咬了咬嘴唇“我们已经分开了。”

老师拍了拍何止薇的肩膀以示安慰，“心里有对方的两个人总有一天还会再见。”何止薇当时没有当回事，可是现在的她却信了老师的话。

何止薇平复了下心情，打电话和画廊的负责人说了自己的情况，订了最近的机票飞回英国。高铭接到消息后赶紧给周明洛打去电话，“你那个小姑娘要回英国了。”周明洛微蹙了眉，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高铭接着讲：“就今天，听说是她的老师病了，她要回去看。”

周明洛神色有点慌张，他这些年虽不在何止薇身边，但是她的事情却一直在找人留意着。他知道这位老人对何止薇有多重要，他叫李杨进来“今天下午所有事都退掉，给我订去英国的机票。”李杨着急的劝道：“周先生，今晚你是要陪太太回赵家吃饭的。”

周明洛脸色沉了下去，重复到：“给我订去英国的机票。”说完就抬手叫李杨出去。李杨太了解周明洛的性子，只好先帮他推了这几天的事情，对外宣称有个项目需要周明洛亲自考察。但是时间紧迫，李杨只买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

李杨帮周明洛回家拿行李，赵安艺把收拾好的行李箱递给李杨“什么事让明洛走的那么急？”李杨面不改色，慢慢说：“周先生也没细说，我只知道是英国那边可能有什么新技术，可能想先去看看。”说完就和赵安艺打招呼离开。

李杨的这番话，赵安艺是不信的。李杨跟在周明洛身边这么多年，只要是周明洛的事李杨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更何况是公司的事情，周明洛去英国的事情肯定有问题。她知道从周明洛的人嘴里是听不到实话的，她想了想拨通了何止薇的电话。这会儿的何止薇正在准备登机，“你好赵小姐。”何止薇平静的说道。

赵安艺试探性的问她：“这几天你有空吗，不如你单独给我画一幅吧。”何止薇顿了顿，“不好意思赵小姐，英国那边有急事需要我回去，我大概要过几天回来。实在抱歉”

赵安艺在电话那头皱着眉头，显示出她的不满，她喘了口气，随意的说道：“那好吧，等你回来再见。”挂了电话，赵安艺的眉头皱的更深，表情凝重。不出她所料，这次周明洛去英国，就是为了这个女孩。赵安艺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给父母打去电话告诉他们今天暂时不能去了，甚至还帮着周明洛打了掩护。

飞机落地后，何止薇不顾自己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疲惫，直奔老师所在的医院。到了病房门口，何止薇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看到的是老师虚弱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

老师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正入迷的看着手里的书。何止薇轻轻唤了他一声，老师抬起头对她露出和蔼的笑容。“你怎么回来了，快到我旁边来。”老师亲切的说道，何止薇乖巧的搬了凳子坐在老师旁边。

老师看出了何止薇眼底的担忧，拉过她的手，然后轻轻拍着“孩子，别害怕。”说着他指了指外面掉落的叶子，“这个世界就是一棵大树，而我们就是那树上的叶子，四季更替，叶子总要落下。我们只是换了种形态存在，但并未离去。”

何止薇忍不住哽咽，强忍的泪水不掉下来。她只能紧紧抱住老师，她知道人生终有尽头。

只是她再也没有了那个陪她出去写生，陪她熬夜改画，在心里最痛楚的时候拉着她走出来的人了。老师就像是自己在黑夜里偶然捡到一盏煤油灯，等煤油燃尽时，前方的道路就只有她自己走了。

老师轻声安慰着她，然后摸摸肚子，叫何止薇去帮自己买点吃的。当何止薇拎着饭回来的时候，老师闭着眼安详的躺在床上，他的表情是那么平和，看起来没有一点痛苦。她叫了两声，发现老师没有回应，她跑过去用力的晃着他，希望床上的人能给自己回应。

在这一刻，她的眼泪决堤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哭的几乎失声，最后是两名护士一起给她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