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毫无生气的人（1/1）

今天在学校，邱磊几次想找我说话，我都一直躲着他。

其实我很感激他，如果我不是扫把星，真想交他这个朋友。

坐上公交车刚进城，邱磊给我发来一条微信，又想约我吃饭。我没有回他，过了几分钟，他直接打来电话，我干脆告诉他我在上班。

“你决定在那上班了？”

“嗯。”

“你不嫌晦气？”

“这可是你给我找的活。”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嗬嗬，现在知道了，我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没事我先挂了。”

放下手机，我心里有点难受。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关心我的同学。我真的很想跟他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让他陪我大醉一场。

但是一个人孤独的时间太长了，好像又很抗拒这种突如其来的友情。

在学校后门的公交站下了车，我买了一份盒饭，回到出租屋，又觉得没胃口。

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新闻，突然想起杨志全今天还是没有来电话，我只好打给他。

“杨师傅，我是林顺，托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吗？”

“哦，小兄弟，我认识的地师基本上都问过了，丁培没找过他们。”

“基本上？就是说还有没顾上问的？”

“下乌拉的地师我不认识，也没有电话。反正我认识的全都问过了。”

“听说，羊福以前有个蛊婆？”

“你是说孟婆吧，她早就死了。”

“孟婆下葬的地方是你选的？”

“不是，孟婆埋在下乌拉，那边的地师是韦邦祥，我跟他没来往。”

“孟婆生前，是不是会下一种让人奇痒难当的蛊。”

“是啊，村里的麻老六中了孟婆的蛊，就是全身奇痒难当，抓得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要不是他爹妈杀猪宰羊给孟婆赔罪，他非得痒死不可。”

“麻老六怎么得罪孟婆的？”

“诶，就是过路的时候，朝孟婆家门口吐了一口痰。正好撞上孟婆蛊虫反噬，就把蛊放到麻老六身上了。”

“什么蛊虫反噬？”

“你不知道，养蛊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把体内过剩的蛊虫放出去，要不然就会被反噬，听说孟婆她娘以前就是被蛊虫反噬才死的。”

“既然会被反噬，她们还养蛊做什么？”

“鬼才知道为什么，小兄弟，钱我已经送去潘家了，没我什么事了吧？”

“我想请你再帮我个忙？”

“你难道怀疑孟婆的魂也被丁培拘走了？”

“哼哼，既然你都能想到，那丁培怎么可能想不到。”

“可我跟韦邦祥没有来往，贸然去找他，他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啊！”

“这样吧，你想办法打听到他的电话号码，我自己跟他联系。”

“是不是有人中蛊了？”

“没错，我前天被一道阴魂下了血瘙蛊。”

“前天？”杨志全见识过蛊毒发作的惨烈场景，对我还能平静地给他通电话，显然颇感震惊。“你会解蛊？”

“不会，虽然我也抓破了皮，但是已经没事了。”

“真的是阴魂给你下的蛊？”

“这你就别管了，抓紧时间去打听韦邦祥的手机号码吧，我等你回电话。”

等到晚上八点，杨志全给我回话，报了一串号码。

我想了想，还给潘歆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孟婆的娘家在下乌拉，嫁到羊福没有生养，死后村里没人愿给她这个蛊婆料理后事，是娘家侄儿接回去安葬的。

想想也是，一般的村民，谁会愿意跟蛊婆沾边。

潘歆的父亲也知道韦邦强，这人五十来岁，从他爷爷那辈就是村里的地师，也算是家学渊源。听说生了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夭折，最小的老三还在上小学。

可韦邦强的电话打不通，语音提示关机。

我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盒饭已经凉透了，吃了一半，路丰来电话了。让我去二医院7号楼，说先到先等。

二医院我没去过，还好附近的公交站有车途径二医院。赶过去灵车已经停在住院部7号楼后门，路丰见我到了才从驾驶室下来。

“怎么那么久？”

“我坐公交来的。”

“你还是买辆电动车吧，能放进后车厢的那种。”

“哦。”我也早想买辆电动车，就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怕手边的钱不太够。

路丰打开后车厢，直接抽出装尸袋，我懂事地把不锈钢担架提了出来。

死者在三楼心血管内科，现在是晚上九点左右。路丰说进入电梯的人太多，我们还是走楼梯上去。

一进三楼走廊，就听到一阵哭声。病房里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扒在病床边嚎啕大哭，两人的丈夫在她们身后抽着鼻子。

病房一角有个淡淡的身影，样貌与病床上的老太太如出一辙。我几乎察觉不到她身上的阴气，但病房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见她。

我也只能装作没看见，默默地抱住老太太的双腿，配合路丰把尸体放进装尸袋。

抬着担架经过电梯间的时候，电梯门正在关闭，我发现电梯里阴气很重，仿佛充满了层层黑雾。

一个男人站在雾中，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双眼睛没有一丝生气。

他穿着一身黑色唐装，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我感到一阵心悸，那男人的五官相貌再普通不过。可他在黑雾中流露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直到电梯门关拢，我都无法判断他是活人还是阴魂。

如果是活人，他极有可能就是丁培的师兄。

若是阴魂，难道是来医院接引亡灵的鬼差？

我和路丰到了楼下，家属也跟着围到灵车后方，看着我把老太太的遗体装上车。

一楼的电梯间不断有人进出，可让我感到心悸的那个男人没有再露面。

我朝四周东张西望，老太太的魂魄好像也没有跟下楼。

到殡仪馆将尸体移入冰棺，老太太的魂魄依然未曾出现。

死者家属照例给我和路丰发了红包，路丰叫我别急着走，正好我也不想回城，就让他先去休息室，我待会再过去。

今天是陈家停灵第二天，悼念厅有两桌人打麻将。陈宇大概累了一天，趴在收礼的桌子上休息，灵堂的布幔后散发出浓浓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