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幽冥之事(1/1)
我们好像已经形成习惯,每次抬尸都是我走前面。
不知道路丰是不是在耍滑头,总是让我背对着担架上的尸体。
楼顶那男人可能也听到路丰催我快走,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变得乌黑,只剩下两个眼白。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出巷子。
家属没有跟我们上灵车,分别坐几辆面包车跟在后面。
路丰开了一段路,冷不丁地问我,刚才在巷子里抬着头看什么。
“丰哥,你开了好几年灵车,有没有遇到过邪门的事?”
“你是说闹鬼?”
我轻轻点头。
路丰嘴角挂起怪异的微笑,“你知道我原来的搭档,是怎么摔断腿的吗?”
“不知道,你没说过。”
“我和他抬尸体下楼,我走前面他走后面。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他猛地砸到担架上,我回过头,他又从担架上掉下来,直接滚到下一个转角,腿就摔断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两个人抬担架下楼,当然是走在前面的人更吃力。
走在后面的人,如果是崴到脚倒不足为奇,直接滚到下一个转角把腿摔断,就有点说不通了。
“他滚下楼的时候,你没拉住他?”
“我手上还抬着担架,他抬的那头落在楼梯上,我要是放手,担架就会顺着楼梯往下滑。我当时伸出脚,想拦他一下,他压着我的脚面还是滚下去了。”
“然后呢?”我估计可能还有下文。
“当时他抱着摔断的腿跟我说,有人在背后踹他,我固定好担架,下去扶他起来,他背心上真的有个鞋印,可楼梯上只有我们和那具尸体。”
“踹他的人,会不会跑了?”
“你说呢?家属都去坐电梯了,楼道里只有我们俩的影子和脚步声。”
“这么说,你的搭档是被鬼踹了一脚?”
“你现在知道,抬尸的时候我为什么让你走前面了吧?”
我完全没想到,路丰让我走前面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市二医躺着,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骨科住院部问问,他叫王玉财。”
我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后车厢里隐约有人轻哼了一声。
路丰没有反应,聚精会神开他的车。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唔”。
那声音听着有点痛苦,发声的人好像还挺虚弱。
我朝后面看了一眼,隔着车厢也看不出什么。
灵车开进殡仪馆,停在11号悼念厅门口。我和路丰下车把尸体移进灵堂,打开装尸袋后,背着路丰摸了一下老爷子的颈动脉。
颈部裸露的皮肤微微有些冰凉,脉搏确实停止跳动。
尸体外廓仍然包裹着一层淡淡阴气,确实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就是看不到他的魂魄。
这段时间,接触的阴魂越多,就越感到幽冥之事深不可测。
仅是鬼差散发的阴气就有很多种。
带走杨励的鬼差,阴气弥漫整个路口,路灯的光线也难以穿透。
而涌入陈宁灵堂里的阴气,可以完全把我冻僵,手脚无法动弹。这位鬼差就像吸尘器,强大的吸力直接把陈宁和袁娜的魂魄吸走。
鬼差两次出现,都隐于浓郁的阴气之中,我连人家真容都没见着。
医院电梯里的黑衣人,我认为不是鬼差。但他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强大阴气,应该就是把丁培接触精神病院的师兄。
他故意在医院露面,让自身阴气充斥整部电梯,无非是想告诉我他比我更强。
尽管我能摆脱血瘙蛊的毒害,也不是他的对手。
将老爷子的遗体安置妥当,我和路丰又受到了今晚的第二个红包。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路丰把灵车开进停车场,说我可以回去休息了。
“记住手机别关机,明天有时间,就去买辆折叠电动自行车。”
我冲他点了点头,两个人朝不同方向走去。
深夜在殡仪馆附近很难叫道出租车,进城这条路大约六公里。路两边是高低起伏的群山,听说建殡仪馆之后,沿途仅有的十几户居民也搬走了。
这条路也就成了殡仪馆的专用道路。
原本路边每隔百来米立有路灯,可是大多数路灯都不亮。
走回城起码要一个小时,再到学校门后的出租屋,估计都凌晨一点了。
所以确实有必要卖辆电动车代步。我也没打算走回去,就在路边等着,希望尽快遇到送人来殡仪馆的出租车。
等了二十分钟,别说出租车,就是路过的私家车也没有。
我心里暗想,要是让路丰开车送我一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这种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那毕竟是灵车。
路面晃过车灯,我扭头一看,从进城的反方向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殡仪馆再往前走两公里是公墓,也就是这条路的尽头。
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有私家车从公墓过来。
我正觉得奇怪,那辆黑色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玻璃缓缓降落,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偏头从驾驶座看向我。
“坐车吗?”
“呃。”我估计可能是私下营运的“黑的”,就随口问道:“去民大后门多少钱?”
“三十。”
出租车打表一般是二十七左右,“黑的”开价三十,也不算离谱。
“走吧。”我拉开后排车门,坐进车里。
司机关上副驾车窗,起步前行。
车厢里光线很暗,我默默看着司机的侧脸,他耳朵和口罩之间露出的皮肤,依稀有些疤痕,像是被烫伤的痕迹。
原本我还奇怪,司机独自开车为何要带口罩,现在也就释然了。
“师傅,你从哪来啊?”
“刚才送个客人去公墓,叫我在路边等着,说半个小时就下来。我等了四十分钟不见人来,就先走了。”
司机似乎有点郁闷,这大晚上的,搁谁在公墓山脚下等四十分钟,还接不到人,心里难免会有气。
“这么晚还有人去公墓?”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那姑娘说最近常常梦见她爸,想去公墓烧点纸钱,嘱咐她爸几句。可她下车的时候,我也没见她手上拎着东西。”
“她在哪上的车?”
“也在你上车的地方。”
“殡仪馆大门?”
“对啊,我送人出来,她就站在路边。”
我瞥了一眼挡风玻璃,前面弯道我来时还亮着路灯,现在居然都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