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终焉之旅（1/1）

血红色的巨人在将高墙击垮之后便朝着卡米多前进，随着它的每一次踏步，它的身躯便随着震动垮塌一部分，等到卡米多城墙上的守军能够清晰的目睹到那无边的血色时，巨人的身影已经垮塌到了如同城墙一般高的地步。

就像是冰消雪融，残破的巨人渐渐融化为了一摊肆意流淌的血水，这股水流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竟慢慢的漫向了卡米多的城墙。

血水浸入地表后也蔓延进了城内，城墙上的守军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是毫无办法，他们只能诧异的看着那殷红的血水沿着地面向着城内蔓延，随着那不断敲响的警戒钟声不断的扩大面积。城内的人们也很快在守军的提醒下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人们在惊恐不安的情绪中顺着本能向着安全的地方聚集，随着血水侵占的地面越来越多，躲避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最后，在拥有着高台的教堂附近，卡米多城里的人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了那里。

“祈祷吧，向伟大的月神祈祷，终焉的时刻已经降临，我等向伟大的月神进奉我等的信仰，祈求伟大的月神赐予我等足以匹敌的能力。月神在上！”

教会的主教们将慌乱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他们高亢的声音此起彼伏，竟也是将躁动不安的人群给安抚了下来。而后便是乌泱泱的跪倒在教堂门口的大片人群所发出的祈祷之声响彻云霄。

血水依旧在蔓延，幸存者的祈祷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就在血水汇聚成浪潮涌向教堂的时候，月神回应了那萦绕在耳边的祈祷。平静的天穹之上开始发生波澜，蓝色的天空仿佛成了汹涌的大海，天空在扭曲，层层叠加的波纹围绕着一个圆点飞快的扩散着，当人群在恐惧中看着血水蔓延而来的同时，在那不断扩散的波纹中央圆点里照射下来一圈足以遮蔽天光的帷幕。

光幕从天空中垂下，以教堂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张，这光幕与被阻拦的血水交映，形成了一幅泾渭分明的红白画卷。

光幕一直扩张到城墙处才停下，红与白的对抗持续了很久后，便在城内众人那惊恐的目光中落下了帷幕，洁白的月光开始向城内收缩，血色的红开始逐渐加深，它所经过的每一处便皆镀上了一层粘稠的红，而后，异变陡生，扭曲与蹒跚的血荚开始从那弥漫的红色里爬起，它们越聚越多并且开始毫不在意伤亡的穿越那月光帷幕，第一只穿过帷幕的血荚很快就被消融为一缕青烟，但紧接着便是第二只冲了进去，随后就是第三只，第四只，一时间，浑身血红的血荚如同潮水越过帷幕，青烟四起，幸存下来的民众看着此情此景，皆惊骇不已。

“准备战斗！”

绝望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此时的凯撒已经爬到了高高的教堂之上，它极目眺望，卡米多的城墙之上已经不见任何一位守军，想来在那些血红再次侵入城内之时他们就已经被污染转化了。

“该死的，说好的三月凌空呢？难道时间还没到吗？”

它回头向着海边望去，蓝色的海面上依旧平静，风浪不是很大，以至于在它看来那里竟是毫无波澜。

面对不断逼近的血荚，勇敢而又绝望的人已经冲上前去拼死一搏，而仍抱有一丝期望的人则是跪倒在地不断地向着各种各样的神明祈祷着。可是无论这些幸存者如何挣扎，那粘稠的血水依旧是持续着向前蔓延。

绝望的情绪开始弥漫，教堂外已经是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有的毫无畏惧，有的则是面带焦急，更有一些却是隐隐带有一丝期待。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场灭世般的惨败，或是等待一场命定的奇迹。

当血荚群冲破幸存者的阻拦，当那漫天的血气冲向所剩不多的幸存者时，所有人的等待与煎熬终于是结束了。在他们无暇顾及的天空中，一道漆黑的裂缝将幽蓝的天空劈成了几块，而后漆黑的裂缝里映照出了柔和的光亮，那是整个雷姆利亚上的人都无比熟悉的月光。

“月亮，是月亮，又有一轮圆月出现了！”

随着月光的洒下，漫天的血红又开始了消退，红与白的界限也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卡米多城的边缘，而后，那些发现了这一异象的幸存者们又开始了高声叫喊。

“又出现了一轮圆月，这是第二轮月亮了。三月凌空是真的，我们有救了！”

新生的喜悦取代了走向灭亡的绝望。人群汇聚在月神教会前的广场上欢呼，他们目光诚挚的看向那高大的月神塑像，甚至有些人直接激动的跪拜了下去。诚然，在这些人跪下之前，教会的信徒们早已是五体投地的拜倒在那神像之下。

站在教堂顶部之上的凯撒看到这个场面后，除了心生喜悦之外却还是抱有一点疑惑。在看到三月凌空后，凯撒陷入了一阵迷茫。它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了。

迷茫与困惑在心里蔓延，凯撒渐渐地在沉思中迷失了自我。也就在这个看似大局已定的时候，那高大的月神塑像却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塑像的面容当然不是塞蒂亚尼丝原本的样貌，作为一位神明，人们对她的样子只能停留在各自的想象之中。而她也一直都是没有固定的面容，所以问题便出现了。

塑像的面容部分开始崩裂，在那张由人们臆想出来的脸上，细密的裂纹在不断延伸，最后在一阵碎裂的声音中，碎石与灰尘纷纷扬下，一个丑陋而又扭曲的五官出现在塑像之上，只是一瞬间，那些因碎石崩裂而心生疑惑的信徒与幸存者们，其心神便被一道道虚幻至透明的扭曲丝线给牢牢束缚在了塑像之上。而后，无尽的扭曲欲望从人们的心中升起，竟只是在一瞬之间，原本那些对月神产生了狂热感激与崇敬的信徒与幸存者都改换了门庭。

幸存的喜悦消失了，兴奋的呼喊声也不见了，整个卡米多里的人们竟是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幸存者们痴呆的望着那已经改变了面容的塑像，除了个别意志强大的人还在艰难的挣扎外，也就只有处在震惊中的凯撒还能自主行动了。

“这就是我的使命吗？”

被异变所震惊的凯撒刹那间便是反应了过来，它四下环顾一眼，只见天空之上，已经是出现了三个月亮，其中的一个月亮已经是显得无比暗淡，凯撒从其样貌看去便是知晓那个月亮所代表着的是谁。

“塞蒂亚尼丝还是没能解决掉这一隐患啊。”

它猛然想起了之前这位神明所说过的一些话，可是事情发展的太过于迅速，以至于它一直未能帮助她解决掉一些隐患。好在母神梅博曼已经是早已料到了这些。

“所有人的心神都已经被那个扭曲的雕塑给控制住，只有我是个例外，因为我不属于这里。那么，只要我将这个雕塑破坏掉，那这一场面将会被我逆转。”

在心里思索了一下后，凯撒开始了行动，它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所有能力皆施展了出来。在高亢的叫喊声中，凯撒躲开了那些被控制者的阻拦，冲天而起之后，又振翅朝着塑像急速冲撞而下。并在撞击发生之前就拟态出图姆特尔那特有的钢铁之躯，随之便是临近撞击前的一阵狂轰滥炸，而后，这个即将转化为血肉傀儡的塑像在一阵剧烈的轰鸣中被凯撒一头撞了个稀碎。

在神像破碎的那一刻，突然断开的控制产生出了强烈的反噬，剧烈的痛苦在人们的心里涌现，一时间整个城市内的痛苦的喊叫纷纷响起，这些痛苦的叫喊密集的响起，竟是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哀嚎声，仿佛是有一头体型巨大的兽类，在发出临死前的嚎叫。

使出全力一击的凯撒又变回了一只小猫的样子。它疲惫的躺在那塑像碎裂而成的废墟之上，躯体连最简单的移动都难以做到。仰面朝天的它睁开眼睛看向天空，那颗黯淡无比的月亮终于是渐渐变得明亮。在三颗月亮的照耀之下，那血红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凯撒知道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三月凌空，这便是雷姆利亚上的人们永远离开家园前最后所见到的奇异场景。

卡蒂古蕾特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凯撒的旁边，她并没有伸手将它从那废墟之中抱起，而是静静的坐在它的一旁与它一起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三轮圆月。

“嗯！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雷姆利亚见到三个月亮。”

凯撒没有回答，因为就在卡蒂说出这话之后，在卡米多的另一边，海面之上已经是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海面沸腾里，它毫无规律的掀起着波浪，夹杂着呼啸的狂风，汹涌的浪花不断地拍碎在海岸之上。在这狂风与碎浪之中，一条如同山脊般的石桥从海底升起，它如同一柄开天辟地的利剑般朝着海洋的深处延伸，直到在那海天交界之处，一扇高大的天门洞开在这道路的尽头。

所有人皆是在无比的震惊中走上了那石桥，他们怀着虔诚与希冀，亦步亦趋的向着那神明所指引的地方前行。卡蒂将凯撒从废墟里抱起，在与守林人的队伍汇合之后，也是朝着那天门洞开的地方行进。

趴在卡蒂肩上的凯撒望着这石桥的另一头，那里连接着最后的城市卡米多，无数的幸存者也正在跟随着他们行进。它又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三轮圆月，在皎洁的月光下，却是出现了四道身影漂浮在那半空之中。

凯撒从那身影之中看到了塞蒂亚尼丝，而对于另外三个，它也只是从其所站的位置来大致判断出哪个才是真正的梅博曼。

半空中的身影很快便是消失了。凯撒明白，对于雷姆利亚而言，这块大陆的历史至此已是完结。它目光幽幽的看向了那高耸入云的天门，满怀着期待。

“新的大陆吗？哪里又会遇到什么呢？真是好奇啊！”

就在凯撒在心里期待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也回响在了它的心里。

“谢谢！”

那是塞蒂亚尼丝的声音。看来这位性格古怪的月神还是与它保留了一些联系。

“不用谢，我们新大陆再见！”

“嗯，新大陆见！”

高大的天门开始闭合，天空中的圆月也渐渐隐入那裂缝之中，并且随着那裂缝的弥合，整块大陆渐渐陷入了那无边的黑暗里。在这片黑暗之中，一扇足以大到将整块大陆置入其中的血肉之门完全敞开着，并在那细密且污秽的咀嚼声中将整个大陆缓缓吞噬。

“我很期待下一次相见！”

不知名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在做出约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