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剧情有问题啊(1/1)
褚鞅怎么也没想到,让他忐忑了近一周的新室友,会是自己传闻中的攻略对象,那个本该在几千公里外的南城打官司的人,此刻正站在破旧的防盗门后,手还在抓着身边人的小臂。
两人像是发生了争执,因为这突然的动静才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门外。
“褚鞅?”
禾豆显然也有些意外,惊讶的表情罕见的出现在了那张一贯绷着的脸上。
他对面的人闻声又转头看他,然后轻笑了一声,伸手推掉了禾豆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扭头便往门口走。
尚处于震惊中的褚鞅见人走过来,只好拖着笨拙的身躯往旁边让了让,退到陈渊怀里了也没发现。
陈渊大概跟他一样,对眼前发生的事摸不着头脑,搭在门上的手默默收了回来,转而护住了身前的人。
“是你朋友?”陈渊在他耳边小声问。
褚鞅正要回答,又被大步跨过来留人的禾豆把话吓了回去。
“你去哪儿?”禾豆伸出胳膊拦在那人面前,语气有些急切的问。
褚鞅头次知道他们老板除了会冷着一张脸办公,还能有这副失控的模样。
他站在旁边静默的宛如背景,不像是来看房的,倒像是来看戏的。
戏的另一位主角此时回头冷冷的看了眼身后,那道讥诮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褚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人的面相看着温润,周身的气质却和禾豆一样生冷又尖锐,带着极其强烈的排外感与压迫感,一看就是褚鞅最不擅应付的那一类。
“禾豆。”那道视线最后停在禾豆身上,那人弯了弯嘴角,像哄孩子似的说:“别闹了。”
两人对视几秒后,拦在他面前的禾豆竟然真的听话的收回了手。
及至被请进屋里在沙发坐下,褚鞅还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看房?”禾豆把水杯递给他,脸上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我不知道这件事。”
褚鞅接过水杯,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我是和房东联系的。”
“是吗?”禾豆漫不经心的回了句,然后拿过茶几上的手机,说:“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禾豆脸色一沉,皱紧了眉:“谁跟你说我不住了?……不关他的事,房子留着,就这样。”
褚鞅看着那张越来越臭的脸,心里隐隐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果然,禾豆挂完电话便转过身来,问:“你很着急搬家?”
陈渊就坐在旁边,褚鞅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说:“也不是特别急。”
“哦那就好,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房子现在不租了。”禾豆看了眼他腿边放着的拐杖,又问:“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褚鞅心说,不愧是资本家,前一秒刚把他到嘴边的鸭子抢了,后一秒还能如此坦荡的想着压榨劳动力,鸽子说好的对他动心呢?
“嗯,差不多了,下周就可以复工了。”
“这么快?复工不着急。”禾豆放了手机,重新在沙发另一侧坐下。“之前给你买的东西收到了吗?效果怎么样?”
他说的是雷雨寄过来的那个同城快递,褚鞅从拆了之后就一直放在书桌底下的收纳盒里,再没打开过。
“收到了,挺好用的,谢谢。”
社恐到底不是零情商,基本的场面话褚鞅也会说两句。
但陈渊似乎对此深感意外,从禾豆问他礼品的事开始,那双好奇的眼睛就在他们两人间反复滴溜着,像是要从两人的对话和表情看出什么机密来。
“那是我在南城买了寄回来的,有用就行,回头我再送你一些别的补品。”禾豆顿了顿,又说:“房子的事非常抱歉,虽然这里不能租给你,但我在这附近有一套公寓空着,你如果急着搬家,可以先去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褚鞅眨眨眼:“?”
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殊爱好吗?有新房子不住非要占着破出租屋?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邀请我去住他的公寓,他真的对我动心了?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陈渊也惊讶:“?”
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竟然还想金屋藏娇!做梦!
“哥”
“禾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褚鞅愣了愣,扭头看向身旁,问:“怎么了?”
陈渊:“没事,你先和他说吧。”
他嘴上说着没事,表情却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禾豆坐在对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两人,忽然问:“褚鞅,他是你弟弟?”
褚鞅回:“不是,是合租的室友。”
“合租啊……”
陈渊被那道探究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想也没想就噎了回去,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没见过关系很好的室友吗?”
到底只是二十出头的学生,整日埋头于学术课程之中,还没接触过足够多足够复杂的社会人群,哪里比得过早早就在职场中身经百战的商人精明。
禾豆不过细细盯了他一会儿,就从那双眼里看出了与自己类似的不加掩饰的欲望与渴求。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羡慕而已。”他笑着收回视线,转而对褚鞅说:“我才想起我那套房子还没装修完,看来这次只能对不起了。这个时间要在这附近找到合适的房子不容易吧,为什么不等年后再搬呢?难道,是你室友觉得不方便?”
无端被砸锅的陈渊瞬间就怒了:“没有证据请不要胡乱猜测,我没有觉得不方便。”
“是吗?”禾豆鼓作不解的挑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可以继续住那儿?”
陈渊:“当然,他想住多久都可以。”
租不了还能买,说得好像谁不能在辞北买套房一样。
买不起房的那位此时正在旁边茫然的吃瓜,褚鞅没想到自己就走个神的功夫,他的助攻和他攻略竟然就因为他租房的事杠上了,两人针尖对麦芒,瞧着谁也见不惯谁。
“褚鞅。”
“啊?”
“既然你室友都这么说了,不如……你先将就着住着?”禾豆说话时眼睛虽看着他,余光却在观察他旁边那人。“让你的搬家计划泡汤是我不对,我后面会帮你留意附近的房源,如果有合适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这两人一来二去把该说都说完了,他除了点头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嗯,谢谢老板。”
褚鞅心说,今天可真是神奇,不仅见到了情绪失控的禾豆,还少见的听他在工作之外说了那么多废话——在他看来,没有实质效用的交流统统都是废话,包括陈渊和禾豆那暗戳戳的互杠。
他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都挺沉稳冷静的两人,竟然会因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而与陌生人进行如此幼稚的对话,为的只是让自己在话语上不落下风。
年龄果然还是不可忽略,毕竟那俩都才二十来岁,年轻气盛很正常,哪像他一个径直奔三的老社畜,早就深谙得过且过的万能活命原则,已经没了和谁逞口舌之快的兴趣。
一波三折的看房奇遇终于结束,临走时,禾豆提出要开车送他们,陈渊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不用麻烦,我们叫的车已经到门口了。”
扶着人从他身边经过时,陈渊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边,说:“沉船都还没打捞起来就想脚踏两只船,未免太贪心了吧年轻人。”
禾豆:“?”
话虽没错,但那故作老成的口吻实在听的人哭笑不得。
禾豆苦笑着摇摇头,看着那走到楼梯口弯腰蹲下来的身影,他的心脏像无端被人掐了一下,忽然疼得说不出话来。
砰——
沉闷的关门声砸在老旧的砖楼里,惊起了几盏昏黄的过道灯。
他们四点半到的这边,不过个把钟头的时间,天色竟然已经暗的像是深夜。
都说过了冬至日渐长,夜渐短,除了一天更比一天冷,褚鞅倒是没觉出昼长夜短的变化来。
六点不到就降临的夜,像是专程为满城霓虹拉下帘幕,只为让五光十色的灯发挥点装饰人间的作用。
他们从禾豆家出来以后,陈渊提议先去城北路把晚饭吃了再回家,褚鞅想着反正回家也懒得做饭,便应了下来,但他没想到陈渊带他去的是传闻中那家极难订到座的主题餐厅。
“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褚鞅还在想这件事,明明从下午出门到现在,两人都一直在一起,他完全没发现陈渊是什么时候去做的这些事。
提前打车,订餐厅,和同学线上交流周一的演讲。
继怀疑卷王的一天有4时之后,他又开始怀疑卷王都会分身了。
“就,你和那个人聊天的时候啊。”一想到禾豆那副嚣张的样子,陈渊打心底里感到不爽。
“哦,是吗……”
褚鞅还在心里吐槽人与人的差别,忽然又听到身边的人问:“哥,那个人是你老板?”
“嗯,看着不太像是吧。”
“不像。”
像流氓渣男,陈渊在心里说。
“他只比你大三岁,今年也才24而已。”提起禾豆,褚鞅一点也没吝啬自己的赞美与钦佩。“听说他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和国内的朋友合伙创办了无你……”
在他看来,这个年纪就能在行业内混出名堂,确实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在没有显赫家世背景的前提下,更像是开了挂的主角人生。
相比禾豆,同样是被鸽子选中的搞基之人,平庸的他简直就是可以模糊处理的背景板。
天壤之别的两人却偏偏活在同一个剧本里,甚至还是官配,褚鞅时常觉得所谓的攻略任务不过就是鸽子为谋杀自己找的合理借口。
相较于褚鞅对禾豆的赞赏,同为天之骄子的陈渊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的附和了一句:“哦,是挺厉害的。”
他敷衍得那么明显,褚鞅也不介意,在他看来,天才都是骄傲的,互相瞧不上是常态。
从城北路到蜀安,打车只需要半小时不到,但陈渊中途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同学要给他送个资料,于是车开到大学城主干道,又绕了一圈,停在了辞大校门口。
细密的雨从他们上车那会儿就开始飘着,这会儿已经有了变大的趋势。
褚鞅侧头靠在窗边,远远的就看到了撑着伞站在路灯下的女生,虽然水雾迷蒙,有些干扰视线,但他还是凭借良好的视力认出了雨里的人,是之前带着鸡汤来家里看陈渊那个女孩。
个子小小的,卷发齐肩,一双圆圆的杏仁眼笑起来和陈渊一样,会眯成弯弯的可爱的月牙。
褚鞅很意外自己竟然能把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记得那么清楚,大概是因为她是陈渊的女朋友,所以自己下意识便留意了一下吧。
“哥,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陈渊拎着包下了车,潮湿的寒气随车门的开闭吹了褚鞅一脸,把他昏昏欲睡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些。
伞下的人看见陈渊下车后,迅速小跑着举着伞迎了过来。
隔着车窗,褚鞅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那女生把手里的袋子交给陈渊后,陈渊又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条围巾,然后动作温柔把它围在了女生裸露着的脖颈上。
临走前,两人还交换了一个含情脉脉的对视,拥抱了一下才分开。
年轻真好啊!
褚鞅心里这么感慨着,却莫名感到一丝烦躁怨怒。
以至于在两人回家的电梯里,陈渊吱唔着问他是不是喜欢禾豆时,他想也没想,便像赌气似的点了头。
“哥,你真的喜欢他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