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朱瞻基降生,居嫡长者必正储位(1/1)
燕王府的世子妃张妍要生孩子了。
这对整个王府都是件大事,足以让人暂时忘却即将到来的危机。
“挂喜了!挂喜了!”
负责接生的女医官从房中喊道:“热水,快送热水来!”
侍女们进进出出,又急又忙,额头上挂着汗滴。
房中不时传来张妍痛苦的叫声。
徐氏、韦弦等在门外,面上的担忧几乎凝出水来。
这个年代的女人生孩子并不容易,就如过一道生死关。
更何况张妍这还是头一胎,危险比其他情况更甚。
朱高炽身材肥胖,本不是好动的性格,但此刻急的负手在小院中来回踱步,脚下几乎都快走出了风。
走几步就往寝宫的方向看去,望眼欲穿。
“你别晃了!”
坐在一旁的朱高煦被他晃的心烦:“一会晃没了劲儿,孩子生出来你都抱不动了!”
朱高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袖子上已经湿了一片。
这才坐回朱高煦身旁,后知后觉地喘着气。
但没坐片刻,腿就忍不住微颤起来:“二弟……我……我急啊……”
“你急有个屁用!”
朱高煦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你又不能替嫂子生孩子!别晃了,你去喝口水也比这个好!”
“唉~”
朱高炽也知道就是这么个道理,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还能有平常心?
朱瞻壑与朱高燧坐在另一边,两人也时不时向寝宫的位置望上一眼。
气氛渐渐沉默下来,只剩下后院隐隐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和张妍痛苦的喘息。
对朱高炽来说,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度日如年。
每一秒都处在煎熬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年,一道响亮的啼哭声从后院传出,犹如刺破重重乌云的阳光。
“生了?”
朱高炽犹如屁股底下被扎了一针,噌地蹿了起来,向院内冲过去。
朱高煦几个也不比他慢,快步跑进去。
“先别着急往里进。”
徐氏拦在寝宫门前,拽住兜头就往里冲的大儿子:“孕妇刚生完孩子,最忌受风,你这么冒失地冲进去,岂不是让你媳妇受罪?”
话虽这么说,但她说这话的功夫却往里面看了好几眼,仿佛视线能透视过厚厚的帘子,看到里面的情况一般。
“是,娘。”
朱高炽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急忙止住脚步。
“我说大哥。”
老三朱高燧揽着朱瞻壑的肩膀,贱贱地道:“当年小壑儿出生的时候,二哥犯了一样的毛病!”
“怎么到你这还不长记性呢?”
“一边去!”
朱高煦推了他一把,抢回儿子,没给他好气:“你个傻小子懂个屁?”
“我……”
朱高燧本来还不服气,但突然感受到自己老娘冷冽的眼神,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徐氏见此幽幽一叹,心说也是时候给老三说个媳妇了。
但就现在王府这处境,又怎么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内传来,女医官捧着一块玉璋,满脸喜色地奉给王妃娘娘。
“是个男娃!”
这次徐氏终于不拦着朱高炽了,还同儿子一起进了寝宫,入了内间。
不一会儿,朱高炽便一脸喜滋滋地抱着儿子出来,给站在外间的兄弟和侄子看。
胖脸上挂着汗水与笑容。
“皱巴巴的,和当年的壑哥儿差不多!”
“刚生下来的小孩都这样……”
朱高煦和朱高燧肆无忌惮地点评着大侄子,就连朱瞻壑也踮起脚来看。
“朱高炽,你干什么呢?”
徐氏怒气冲冲地从内间冲出来,一把拽住他的耳朵。
谁敢想象,两个女人安慰刚生完孩子的张妍,一转头却猛然发现孩子没了?
三个女人差点就慌了神,幸亏房里的女医官提醒,这才知道儿子叫他爹给“偷”走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着调!”
徐氏一脸怒容,拽着他的耳朵就往里走:“你媳妇生孩子这么辛苦,你一声不响就给抱跑了!也不知道安慰安慰她……”
“哎!娘!我知道了……”
后苑。
朱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桌子对面道衍和尚则望着桌上的北平堪舆图,眉头微皱。
“王爷!”
有宦官从门外跑来,一脸喜色地报信:“世子妃生了,是个男孩。”
朱棣猛地睁开眼睛,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生了就好,还是个男孩……”
朱棣脸上勾起一抹笑容,但又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按理说,朱高炽身为燕王府世子,他的长子的诞生也就意味着燕王府的传承传到了第三代。
朱棣本该非常开心才对。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出现了朱瞻壑的身影。
“居嫡长者必正储位……”
朱棣轻轻呢喃着,目中带着几分愁绪,似乎也联想到了他自己的处境。
为了消除蒙元遗毒,恢复汉家正统,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日后的大明再因继统之事生出波折,损耗国力。
朱元璋在立国之初就定下了“居嫡长者必正储位”的规矩。
当初太子朱标早逝后,怎么看也该是从其他更年长、更成熟、更有能力的皇子中选择储君更合适。
但就是因为这个规矩,朱元璋选了朱允炆这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朱棣心中对此一直颇有微词……
“王爷,暴昭来北平后若要调查,肯定逃不掉这几处……”
道衍和尚的话将朱棣从失神中拉回来。
他看着眼前的地图,禁不住自嘲一笑。
如今大厦将倾,过了这个月燕王藩还在不在都是两说,还想储位的事,考虑的也太远了……
……
通州。
张昺、谢贵、张信联同一干北平三司衙门的官员身着红红绿绿的官袍,立在码头上。
虽然早就进了春天,但北平地界的天气还是有些冷。
尤其是码头上风大,吹的人直想流鼻涕。
大家自然不是来这受罪的,而是来迎接重要人物。
远处被风吹皱的水面上,缓缓驶来一支船队。
为首的大船头离着赤黄色的钦差龙旗,迎风飘扬,好不威风!
似乎感受到了岸上众官员的注视,一名身着绯袍、身材挺拔、颌下留着一圈黑胡须的中年官员缓缓走上了船头,望向码头上,不怒自威。
以刑部尚书领北平采访使,暴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