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天借西风!!(1/1)
朱瞻壑神情也凝重起来。
筑战堡是攻坚城时的常用的手段,若真让南军在城外起了战堡,那他们守城必将更加艰难。
只是……
现在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拿南军没什么办法。
燕军就连守城都守的这么难,更遑论出城突袭,破坏他们的工地了。
“就算他们有了战堡,也攻不破咱们的城墙。”
梁铭自我安慰的话传来,让朱瞻壑不禁轻轻摇头。
仅仅守城两天,北平中的伤员就增加了不少,这样继续下去城头上的兵力将会继续减少……
到时候能不能防得住还是两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城外的南军这才涌动着压上来,高耸的攻城器械缓慢而坚定地推动着。
朱瞻壑立即结束话题,去找唐云……
今日的攻城又持续了整整一天。
但不知是昨晚的夜袭起了效果,让南军疲惫,还是今天他们分兵筑造战堡,所以燕军的压力小了好多。
朱瞻壑能清晰地感觉出来,从早上登上城墙,到傍晚南军退兵,他射箭的次数都不多。
甚至中午还能抽出一会功夫来吃了个饭。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南军就这么样了,以后就在无压力了。
这反而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过了两三天,等他们筑起了临时的战堡,原先轻松的这些日子恐怕都会被找补回来……
大宁。
天寒地冻,天上飘着冷雨和雪片。
值戍城头的虽还是大宁卫将士,但他们服务的主人却换了一个。
大宁都司衙门大堂中,诸将都安安静静地立在堂下,听着上方的全新任命。
张玉将中军,另密云卫指挥郑宁、会州卫指挥何寿为都指挥佥事,任中军左、右副将。
都指挥朱能将左军,另大宁前卫指挥朱荣,燕山右卫指挥李浚为都指挥佥事,任左军左、右副将……
一条条任命下达,在场被念叨名字的将领无不面带兴奋,出阵领命。
全部宣读完后,朱棣环视下方诸将,沉重的目光从他们每个人身上依次掠过。
“今日上午再处理完大宁城中首尾,下午便启程返回北平。”
“是,王爷!”
诸将纷纷领命,许多从北平跟着来的将领面上还带着几分紧迫,匆匆离开去准备行军事宜。
朱棣回到后堂,透过窗外的绵绵雨雪望向北平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
这些时日的变化其实都在他的预料和计划之中。
那日抵达大宁城下,他假意说要向朝廷投降,请宁王在中间说和,以此骗开城门入城。
在城中滞留的这几日,朱棣又令手下宦官、将领暗中接触,拉拢大宁三卫、朵颜三卫的将校、戍卒。
燕宁本就亲近,双方有过多次并肩作战的经历,在朱棣的带领下出塞征虏。
名义上,如今的大宁卫并不隶属于宁王,因为朝廷已经下旨削去了宁王的护卫,这些人并无归属,且前途渺茫。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北平的战事一结束,朝廷定会给宁王安上个谋反的罪名清算他,而他们这些大宁卫下场肯定也不会太好。
毕竟谋反肯定不能一个人谋反,是要带着兵马的,他们这些大宁卫不就是现成的谋反从犯吗?
恰好双方知根知底,所以急于改变现状的大宁卫与朱棣一拍即合。
至于朵颜三卫。
严格来说这些蒙古骑兵并非直属明廷,他们更类似于“雇佣兵”,有奶便是娘,拉拢这些人更加轻松。
在大宁城中住了几日后,达到目的的朱棣提出返程,宁王出城相送时,大宁卫直接叛变。
城外的燕军也与之配合,劫持了宁王,并迅速反攻大宁。
攻城时虽有所伤亡,但由于城中守军策应,朱棣还是很轻松地拿下了大宁。
其过程中都指挥使房宽欲坚守,但被麾下士卒捆缚,献给朱棣。
朱棣知道他能征善战,不计前嫌,方才宣布任命时又令其总领后军。
此外还有都指挥朱鉴、宁府长史石撰等死在混战中,其余人几乎都愿追随朱棣。
拿下大宁后,朱棣立即让陈亨的家奴与喜峰口守军们的部分家属前往喜峰口相告。
没过多久,陈亨便带兵来投。
趁此时候,朱棣派兵前往大宁境内其他州县,将其中守军尽数收拢。
即将回援北平,他不可能留下后患,否则这些滞留在大宁境内、态度不明的兵马万一与朝廷联合,燕军必将腹背受敌!
其实眼下也未肃清大宁全境,但北平的求援信已经抵达了数日,朱棣看似万分稳重、胸有成竹,实则内心同样焦急。
已经不能再拖了,今日必须返程!
“王爷。”
有人推门进来,朱棣隐去眉宇间的忧虑,转头望去:“陈亨。”
“广宁那边已经有回信了,广宁卫千户愿领麾下投靠王爷。”
朱棣点点头,但广宁仅仅是一个县,陈亨肯定不会为了这等小事特来找他。
果然,陈亨继续道:“那边说,刘真单骑潜逃时便路过广宁,当时他们不知情,否则就不会让此人坐船从海路逃往朝廷了。”
说完刘真,陈亨便叹了口气。
当日他与刘真俱在喜峰口镇守,由于燕军的动作实在太谨慎,知道家仆、亲属前来报信,他们才惊闻大宁被燕军所夺。
诸将士卒本万分焦急,就要回援,但后来知道家人平安无事之后,便都不想打了。
但刘真却格外坚持,必须回援大宁,抗击燕军。
未免引起他的警惕,陈亨并未提出反对意见,而是立刻与刘真一同引兵,开赴大宁。
大军行至乱塔黄崖时休整,陈亨则趁夜将与营州中护卫指挥徐理、右护卫指挥陈文召至营帐中商议。
随后三人领兵,夜袭刘真的营地。
混乱中的刘真不知所踪,直到今日他们才得到消息,原来是从海路逃往朝廷了。
“走了个刘真,并非大事。”
朱棣摇摇头:“广宁归降便好,以后朝廷兵马若从海路来,不指望他们能抵挡一二,只要能报信于我便是好事。”
“末将已经另遣了暗探前往广宁。”
陈亨道:“若朝廷有兵马来,就算广宁卫再叛,暗探也会将消息传回来。”
朱棣轻轻点头:“你办事稳重,我向来放心。”
他继续问道:“宁王那边如何?收拾的怎样了?”
陈亨道:“宁王殿下……有二位郡王陪着,无甚大碍,宁王府那边也都收拾好了。”
朱棣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好。”
“收拾好后,尽快启程。”
“是,王爷。”
……
火炮隆隆,箭雨呼啸着从城头上掠过。
城外南军的战堡早已筑好,而且是北平九门外一门一个!
依托这些战堡,南军的攻势更加
朱瞻壑躲在垛眼后,以望远镜遥遥望着城下。
“那人就是瞿能?”
朱瞻壑收回目光,转头向一旁的唐云。
“就是他,殿下。”
唐云也放下望远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朱瞻壑闻言再次架起望远镜向城下望去。
瞿能是个经验老到的将领,除了攻城第一日身先士卒之外,后续都在西城墙的两个城门间来回,统筹指挥攻城。
但这两日南军的战线一天比一天推进,或许是看到了破城的希望,瞿能也渐渐开始出现在城下,亲自督促士卒冲杀。
朱瞻壑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两个年轻人,应当就是瞿能的两个儿子。
“咱们守的越来越难,再过几天,估计他就得亲自上阵了。”
主将亲自上阵、带头冲锋,定可激发士气。
然后南军再借此一鼓作气,冲破燕军日益脆弱的防线,攻进北平。
朱瞻壑已经大体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唐云在一旁幽幽叹了口气,这话说的不错。
到时候瞿能亲自领军,燕军又拿什么挡住他呢?
自从第一次燕军夜袭南军大营,守城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但也仅限那几天。
后来南军在城下起了战堡,燕军的压力便一日大过一日!
且多日不能破城,天气越来越冷,燕王回援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南军的攻势也越来越疯狂。
用火炮轰、火烧城门,在城下挖地道试图入城……各种各样的手段几乎都用遍了。
幸好寒冬极大影响了南军的战斗力,再加上燕军准备充分,虽然守的分外惊险,但终究还是没让对方得逞。
但分心于城内的防守更让燕军的压力剧增。
朱高炽等人也不是没试过再出城夜袭,骚扰南军的营地,但有了准备的南军就不是只会挨打了。
燕军五次出城,三次都中了对方的埋伏。
虽说也达到了惊醒南军的目的,可自身的损伤亦不小。
且后来一次出城时,刚放下吊桥,城外就有埋伏着的南军骑兵杀出来,险些冲入城中,让城中诸将心惊肉跳。
自此燕军的夜袭不得不谨慎起来,不仅随机从九门出城,且夜袭的次数都大大缩减。
城头上,朱瞻壑与唐云早已不复方才的从容。
只因瞿能又指挥起了一波攻势,似乎无穷无尽的南军向他们这片城头涌来。
朱瞻壑在后方拉弓搭箭,见到气势勇猛的南军便是一箭过去。
等这波攻势过了,他又趁喘气的功夫观察着城头上的旗帜,以此判断风向。
看完后他无奈摇摇头。
南军的下一波攻势又来了……
今日的守城依旧持续到黄昏,南军才鸣金收兵。
寒风吹来,热血结成坚冰。
朱瞻壑感受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风,面上却浮现几分惊喜。
是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