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命一（1/1）
晌午时分，赵家钟楼传出幽幽钟声，相当于集合的意思，这代表着赵家秘境快要开启了。
无数人听到后如同听到吹哨的行尸走肉，气氛肃穆的向着钟声传出的地方走去。
许兆雪正坐在一个小吃摊边，大口的吃着让他心心念念的烤鱿鱼。他出来的时候赵秋氏告诉了他具体流程，这钟声响了之后各大家族还要发表一番言论，如果许兆雪就是想去溜达看看那就没必要紧赶着去。
“这位少爷，钟声响了，您不去吗？”摊主境界不高，约莫有个气海境，自知自己没啥能耐就想着做些小生意，赚些银钱来培养自己的小儿子。所以他妻子和小孩都在这里。许兆雪此刻通过迷阵幻化出了一副约莫十五六少年的模样，最开始还不太好控制，毕竟身高是实在的，过了这么一会已经没什么问题。不会再有人看到他拿根竹签戳自己的肚子了。
“我？不着急。”许兆雪可不想去那里站着开大会，前世开了那么久，这辈子还上赶着去？
“伯伯诶，你这么整能挣几个钱啊，咋不去北域皓星宗啊？听说他们那边六岁就可以入门呢。”许兆雪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北域还是算了吧，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咱修仙也不是为了啥长生不老啊，啥天下无敌的，这玩意太遥远了，我呢就想让孩子能不被人欺负就行了。”几个散修已经离开的摊位，摊主收拾起碗筷，送进后厨，由妻子清洗。
应是许兆雪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也不管许兆雪听没听见，就那么说了起来：“赵家也算是个好人呢，我之前在韩家的地盘，哟，少爷您可不知道。一年能收七成税哦，万一啥时候收成不好，人家收税的再看你没个修为傍身，唉。那可就完了，七成？九成都不止哦。”
“那伯伯，赵家收多少？”许兆雪又吃了一串，兴许是因为太久没吃了，所以他觉得还能再吃些。
“赵家那可是青天大老爷喽，一年就五成！”摊主一听貌似十分开心，伸出五个手指像许兆雪比了比，然后继续说道：“而且你看向我们这些散修，税收还能再降一成，平时要是能做事事情，去赵家外门当个几名子弟，那还能再降一成。若是有些缘分与赵家那个子弟搭上了关系，嘿，说不定就能免上几年。”
听闻此言，许兆雪有些愣住了，盯着摊主。
“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诶，看您吃完了，要不要再来点，这个是东海里面的魔兽，对气血有好处的。”摊主见许兆雪手上就剩下了一串鱿鱼和一堆竹签，笑呵呵的询问。
许兆雪点了点头，于是摊主的小孩懂事的走来，接过许兆雪手中的竹签，摊主也进了后池，再去给许兆雪做上几串。
这个时间没人唠叨了，许兆雪想了想在许家的几年。同时小声念叨着：“这个三分，那个五厘，还有我算算......”算了一会，许兆雪发现大周皇朝税收虽然不当人收税的项目繁多，但是对于有户籍的人一年税收也就是三成。若是家中生了男丁或者有男丁参军的，还能免除三年左右，甚至奖赏一壶酒。女孩免除一年，奖布匹五米。还有一些其他的奖励，比如几斤大米。若是家中出了修行者（仅限入国的）甚至可以奖田地，银两。孩子修为越高，官越高，家中收到的奖赏也更高。但可惜数年来皇帝越来越不当人，所以大部分人能修行的反倒会大量送入皓星宗。
算来算去，许兆雪发现摊主口中青天大老爷的赵家怎么着也比不上大周皇朝，当然是有户籍的前提下。就这，北域的大部分人民还是不乐意的。
“诶，少爷，来喽！慢慢吃，小心烫！”摊主扯着调子，拿着一大把烤鱿鱼跑了出来，红色的辣椒和看上去劲道的触须组合在一起，哪怕已经吃了许多，许兆雪还是一看见就食指大动。接过鱿鱼，施展法诀避免油滴落在身上。这一手让一旁的摊主羡慕极了。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去继续收拾了起来。
许兆雪一边吃着，一边算着时间，钟声还在飘荡。街上的人除去像摊主这样的基本都走光了，一些凡人已经重新摆上了摊子，一边的赵家巡逻队适时的出来收取摊位费。赵家的摊位并没有固定的费用，但是你只要来了那就得交钱，交多少不一定。你走了这个摊子就不是你的了，就要下一次重新交钱了，这次交多少又不一定了。所以许多凡人会拿上干粮直接在这里摆上几天，要么东西卖完，要么干粮吃完了才走。
许兆雪坐在摊位一边的矮墙上，他还是蛮喜欢在这里晃腿的，吃完的竹签放在墙上，摊主的儿子站在凳子上就会拿走了。手上的鱿鱼不多了，许兆雪这一次没有再要，看着一旁开始渐渐铺满的铺子，许兆雪赶紧拿好自己的小树枝，以防被人拿走。巡逻队也适时的从他身旁经过，看他穿着华贵（迷阵），寻思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少爷与他自来熟的打声招呼。许兆雪寻思反正也是赵家人，就让他们把钱付了，把树枝扔给了他们，他们拿到后探查一番，向他施礼，就离开了。那根树枝其实不到灵阶，勉强算个凡阶上品。
吃完后，许兆雪收拾了一番，给摊主扔了几页纸，上面记着净尘诀和几个较为常用的法诀，然后最后一页告诉他让他广泛传播出去，可得少许钱财贴补家用，切莫贪图，招引祸事。等摊主查看完毕后，欣喜若狂之间寻找他身影的时候，许兆雪已经离开了。
“真慢，看样子还没开始啊。”听着不急不慢的钟声，赵秋氏说如果开始了，钟声会急速敲打九下然后停歇，等有第一个人出来才会继续敲打。
把剩下的几根鱿鱼扔进‘焚寂’内，烛龙好奇的接住，结果他刚一接触，鱿鱼触须和竹签就立刻被燃烧掉了，也算是被他吃了吧。只是它还有些迷茫，就像是被激光笔逗弄的小猫，激光点突然消失就不知所措了。
许兆雪慢悠悠的走着，反正时间还有大把，他也不过就是凑个热闹，也不想进去争个先后，所以用迷阵做一下隐蔽，继续看起星镇真人给他的书本，也算是利用碎片化时间了。
“咚.咚.咚.........”急促的九声钟鸣，随后万籁俱寂。“看样子总算是开完大会了。”许兆雪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已经‘吃’掉剩下鱿鱼的烛龙玩腻了，跑出来，趴在许兆雪肩膀上陪他看着书，当然，它看不懂。
越接近赵家的校场，声音越是嘈杂，看样子那怕开始了，还是有许多人还没有进去，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突然一个人中了一刀。于是在赵家的大场上，数千人开始了混战。
“老爷！不好了，他们，他们，这可是要......”赵王氏，赵怀仁三夫人，灵合境。急匆匆的赶来，之前可没有在谁家秘境开启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这可会落人口实的。
赵怀仁似乎早有预料，冷笑一声：“看样子已经有人得到消息了呢。”随后转过头去问赵秋氏：“七巧快到了吧？”
赵秋氏点了点头。赵怀仁看到后，在空中楼宇遥望这被几个云朵隔绝的校场，缓缓开口道：“库房多备一些银子，事后补偿一下家属，询问他们，若是想离开就送他们去北域吧。不想离开若是愿意就让自己子弟娶为妻妾好了。实在不愿那就多给些银两。既然得到了消息，也应该明白是个六岁小孩吧，下手倒是真黑。也罢，就当先让他见见血了。若是胆气不够，后面还是今早把他送回去较好。”随后安慰赵王氏两句，挽起两人的手，毫不犹豫的离开。
“奇怪？怎么这么吵闹？这是什么味道？”接近校场的许兆雪收起了书本，闻到风中带来的奇异气味。听着上面纷扰的声音有些奇怪。有的人声音嘶哑，似乎在奋力一搏。有的人声音痛苦，似乎在被阎罗索命。各种声音交叉在一起，编织成一曲诡异的交响曲，当然还有不同的声音大声的吼叫，似乎是各自的招式名称。
“咦？这是什么？他们在整大型番茄酱？”许兆雪看着越来越近的校场，上面似乎留下了什么红色的液体，没有想到的许兆雪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奇怪的仪式。上前抹了一把，发现黏糊糊的，一闻，和刚才一样的味道直冲鼻梁。
许兆雪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想到了，但是不敢去接受罢了，手掌有些颤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缓缓流淌铺满地面的红色地毯，声音颤抖：“血，都是血！”
此刻他的内心万分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去看看还是赶紧离开，他的本能和他的灵识（现在可以理解为第六感）在拉扯他的身体，他就这么楞在原地，直到猩红的血液滑过他的双脚，他才如梦初醒般的跺了跺脚，以为踩到了什么东西，抬起脚却发现只有血红。并没有他想到的什么。
“呼，应该是在搞什么围沙妖兽吧，呵呵，我还是赶紧上去看一看能不能帮下忙吧。”许兆雪安慰了自己一句，放下本能对自己的拉扯，施展御风诀急速向着上面的校场飞去。
明明还是白天，但不知为何云幕却是愈发厚重，就连流下去的血液也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逐渐凝滞。
“该死！那个家伙躲到哪里去了。”校场上，许多穿着各种服饰的家伙似乎在找寻什么人，但手中丝毫不停歇的继续劈砍。
残肢断臂，脑浆内脏，一路向上，许兆雪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削去了一半的脑袋，有的是斜着批的，没了下巴和嘴巴，睁着一只眼睛，呆呆的注视着天空，另一只眼睛已经被血液覆盖住了。有的被直直的横着或者竖着劈砍掉。很巧，上面和下面离得不远，若是拿胶水说不定还能沾到一起去呢。许兆雪不由得生出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哪里看过这种场景的许兆雪有些难以抑制，附在空中就吐了起来，感觉头晕目眩的，呕吐物里面混着胃液尚没有被消化的红色鱿鱼须鱼入大海一般混入其中，成为某具尸体的一份子。
兴许是实在难以控制，亦或者因为兔死狐悲，许兆雪降下了身子，一个没控制好摔倒了血河之中，四肢朝地，赶紧把自己撑了起来，像是碰到了什么污秽一般不断的吐着什么，刚才已经吐的空空如也的胃仍旧在收缩，除了能吐出一些汁水外，许兆雪此刻再吐不出什么了。
“快看，他在哪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是一大群人立刻涌到了许兆雪的身旁。
“为什么？”许兆雪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眼中被泪光覆盖，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人要杀你！这些人，因你而死！”一个人发话了，他是懂杀人诛心的，缓缓举起手中的刀柄，就要缓缓落下。
“因我而死吗？”许兆雪精神有些恍惚，没有抵抗。任由他们劈砍，于是，一刀落下。很尴尬，可能因为这刀不好，总之许兆雪脖子没有一点事情，同时触发了谪仙归的自动装置。于是以许兆雪为中心的一行人立刻传送进了‘焚寂’中。
“什么？内藏天地！”一个人大概有些见识，立刻惊恐的叫喊起来。其他人周围看了看，看到了远处疾驰而来的烛龙，狠下心来朝着许兆雪不断劈砍。
“炎护身。”来到自己领域的许兆雪脑袋清明了许多。施展道法同时缓缓站起身来。其余人见状疯狂起来，其余人也加入了进来，把他的幻影劈成碎片。
“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地方，在这里布阵会比外面好上很多。”许兆雪的本身出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烛龙趴在他身边，岩浆在他身后的火山缓缓喷发。
许兆雪面色阴冷，缓缓开口：“抱歉，他们可不因我而死，而是被你们杀死的啊。”
“哼，要是你早点来，我们杀你一个就够了！”一个人举起刀，冲着许兆雪叫喊道。
许兆雪摇了摇头，转过身去道：“要是我早点来，你们就早点死好了。烛龙交给你了，抱歉，我还没杀过人呢。”
烛龙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吃个‘东西’为什么会流泪呢？但是疑惑归疑惑，许兆雪既然不吃，那他就全吃了好了，于是诡异的张开‘龙’形的大嘴，看的人惊骇极了。
“就算我们死了，那些人也是因你而死！”一个人大概是看出了许兆雪此刻的心情低落，打算在死前再撒上一把盐。
许兆雪想抛之不管，但那句话却实实在在的进入了他的脑海中。他沉默的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再次出现在校场上。除他以外一个站着的活人都不存在了。
天空上的云朵层层累积，密不透风，似乎离得校场很近，压得许兆雪喘不过气来。“求求你，把这个给我孩子！”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恳求声，求救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轰隆一声，下雨了，许兆雪认得天上的这个阵法，星镇真人告诉他一些情况下，很好用。
雨滴滑过他的脸颊，纵然两世人生，不过在一些影视或是游戏中见过这些场面。但当他切实的站在这里，闻着血腥味，抚摸残存的肢体时，这种震撼感是看多少电影都无法比拟的。
雨水越下越大，血腥味越来越小。许兆雪挨个为他们收拾遗物，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不过有的倒是眼熟，可能是在街上看到了几眼。睁着眼睛的他会为他擦去雨水，合上眼睑，让他安心。为他们收拾好遗物，好让赵怀仁安排，每经过一个人还会从他旁边给他找一下属于他的肢体，有的眼球都掉了出来，许兆雪有些麻木的捡起来，给他塞进去，许兆雪总感觉自己要做些什么，但没有不清楚要干什么，施展净尘诀后即便再被雨水冲刷一遍，他也觉得自己手上很脏，他们身上有一样。大雨还在下，烛龙已经吃饱喝足了，一些他用不上的宝材就那么撇在了空间内，这些人应该是群死士，所以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看着外面湿漉漉的天气，烛龙不愿意出来。
许兆雪大概是灵光一闪，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入殓师，但总算让他们的尸体能看的过去。为一个人做完后他就右手握拳放在自己心脏上，算是行礼了。大概可以减轻一下自己内心的悲痛吧。
“哎呀，赵老弟，你这秘境可真是不错啊。”从别的入口进入的世家子弟鱼贯而出，周家主看到自己的后辈得到了如此多的好处，喜笑颜开的和赵家主寒暄一番。
“家主，.......”等周家主走开后，一旁的下人和赵家主汇报一番。赵怀仁点了点头说：“心性还是很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下人应了一声，低着头缓缓离开。
赵怀仁想了一番，决定还是告诉给了星月真人。
（番茄分卷功能真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