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旧事(三)（1/1）

夏炎不装了。

也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

血淋淋的尸首躺在百清殿上时，群臣寒蝉若噤。

谁敢再言不是?

谁敢再胡乱猜测?

他们从未想到，夏炎这位平日里常常笑容满面的皇者，此时竟如此的杀伐果断!

在这百清殿上，没有边军，没有文渊阁的练气士。

皇室的御林军，就是此刻最为强大的权威!

有任何敢于挑战者，此时都已经永远的不能再张口了。

此时这些老臣们才意识到，这位由他们一手推举上这个至尊之位的男子，绝非是庸碌无能的傀儡!

通往皇权的路上，注定血腥，而最终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又有几个是良善之辈?

可惜的是，他们醒悟的太晚了。

也把夏炎，这位云泱国君，逼得太紧了。

"苏鸿当年曾经预料过此等局面。"

夏炎神色复杂道:"他说，若真到了无人可用之时，切不可用那些老将!"

"他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时任文渊阁学士，一个还是军中的小校尉。"

他苦笑一声，看向苏玄云:"想必你也能猜到这二人。"

苏玄云缓缓开口道:"贺铸，左北峰!"

"不错!"

夏炎叹息一声，当他看着寂寂无声的大殿时，即使此刻站满了文武百官，他却仍莫名的浮现出一丝孤寂之感!

甚至隐隐的，他有一种恐惧之感!

无人可用!

这是一个王朝走向末路时才会出现的局面!

但此刻，就在云泱上演。

就在他夏炎的手上发生!

在那一刻，他很害怕。

害怕云泱百年基业葬送在他手中!

害怕后世史书说他夏炎是亡国之君!

害怕云泱境内百城子民尽是亡国之奴!

"今日北燕进犯，大军压境，请问诸位爱卿，谁愿请战?"

无人答应，只有夏炎毫无波澜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意料之中。

他自嘲般的笑了笑。

随即眼神坚定，声音沉稳不容置疑道。

"宣文渊阁学士贺铸进殿听宣!

"着京畿军中军校尉左北峰进殿!"

这次，当这两个年轻的名字响彻在百清殿里时，再也无任何反对之声。

贺铸身体颤巍着，在诸位他曾经遥不可及的那些大人物，那些权贵面前走过。

和他同样畏畏缩缩的，还有时任六品小武官的左北峰。

两人在这大殿上如履薄冰，直至在那血流早已成暗紫色的尸体前跪下。

再也未敢上前一步。

彼时的他们不会知道，也不敢相信，多年后这些显赫一时的权贵们都会身与名俱灭，而他们两个，将会取而代之!

"抬起头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夏炎的真面目。

亦是后来二人日益厌恶的那张脸庞。

夏炎与二人相对而望，这一瞬间，他脸色变得柔和了下来。

和刚刚的杀伐果断判若两人!

很难说，这一刻他看见了谁。

是贺铸和左北峰，还是曾经那个名震春秋的文武王?

无人可知。

"有人曾经对寡人说过，你二人有大才。"

两人猛然跪下。

夏炎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本来是很少信他人推荐的。"

"但若这个人是他，那我倒是愿意试一次。"

"贺铸听令!"

贺铸身形一震，颤抖的答道:"臣在!"

"时值危急存亡之秋，恰是忠臣建功立业之时!"

"今命你等为文渊阁主事，统领掌管一切北境战事的军粮，南境赋税的收缴之权!"

"左北峰何在?"

"末将在!"

"今北燕大举入侵，我北部守军急告危亡，特封你等为平北将军!"

"即日起调动陵居郡、安阳郡、六弦郡等部地方兵马，起兵火速支援北境，务必要将北燕铁骑，阻于境外!"

二人再次跪下，不住的砰砰磕头，直至血流满面。

……

夏炎眼角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往事如烟，即使是地位尊贵如他也是不愿多加沉湎于旧事。

苏玄云沉默了许久，他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苏鸿之死，依旧是未解之谜。

而七万忠魂至今飘荡在何处，依旧是无人可知。

夏清璃轻声继续道:"后面史书记载较为详细，左北峰和贺铸配合极为默契，二人虽是初次共事，但却如同知己。"

"北境那场暴风雪逐渐减小，最终听闻只有其某处群山谷内常年会伴有暴风雪之声，而其他地方，恢复如常。"

"拓跋珪趁势大举进攻，但此刻左北峰已经率兵赶到，最终凭借地势守战之利，云泱挡住了这次灭亡之危!"

这段史实众人都清楚不已，因为贺铸和左北峰正是凭借此，后来升迁之路一路顺畅。

还有一点的是，众人心中都明白，但却是无人在此刻说出:左北峰充当了夏炎当时一把最为锐利的刀。

这把崭新锐利的校刀，不仅斩北燕铁骑，更是内斩文武百官!

夏炎一纸令下，所有他看不惯，平日里肆无忌惮的老将们，那些尸位素餐的文臣们，全部被送入左北峰的边军和贺铸的文渊阁。

文官以办事不力之罪，统统处死。

武将以畏战不进之罪，祭祀军旗!

这些显赫一时的老东西，此战过后，和无数的北燕铁骑一般，湮灭在这北境的大雪中。

此事并非是秘密，但却是明面上的禁忌。

但此时，苏玄云对这却并不关心。

"也就是说，直至今日，您都不知道我爹去了哪里?"

夏炎艰难的点了点头。

"七万人，突然消散在这片天地下，岂非是人力所能做到?"

夏炎声音低沉道:"当年有一种说法，是天上仙人出天门，于北境降下天威，无任何人间之物可在其下存活!"

"天人之威，尸骨不留!"

苏玄云摇了摇头，感觉此等说法也太过荒谬，刚想出言否决，但突然神色一愣。

随即他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盯着夏炎道:"您是说天人?"

"天门?"

夏炎有些莫名的点了点头，不知所谓道。

"怎么了?"

苏玄云背后突然冒出来了一股冷意，随即蔓延到全身!

他想起来，昔日在云梦泽，江寒衣曾对他说过。

"九境也并非武道终点!"

"在数百年前的江湖之上，还流传着飞升之事，相传练气士到九境之上，便可一览飞升之谜。"

"不过后来周王朝覆灭后，就再无这等传说了。"

"有野史记载，是周王朝国师不惜极大的代价，关闭了天门，故后人无法再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