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寻鹤（1/1）

闭眼默默念了六下，表情狰狞地单单睁开右眼，这一看，既没有金光红霞，也没有怪声异响。

面前的木盒当中，除了一根三寸长短、黑不溜秋、毫无光泽的腐朽桐木外，别无它物。

“不是吧老爹……就这？？”

带着最后的一点希冀，陆小安上手捏了捏，确定是根软趴趴的腐木之后，他拿起木头，恨不得直接扔进涧水才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耀眼金光映入眼帘。

陆小安看过去，发现那木头底下的白玉座上，赫然篆刻着八个金色大字：

西去寻鹤，莫忘莫失。

默默念了几遍，陆小安试图将那白玉底座抠下来未果，只得将木头放了回去。

合上桃木盒，在水边来回踱步直到天黑，陆小安随意找了个山洞对付一晚。

醒来时，准备重新打开木盒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整个木盒，仿佛变成了浑然一体。

联想起之前在乱星海，冷香云装有“天师道梦图”的软木匣，陆小安没再多想，将桃木盒随手放入灵戒，重新去了趟青石镇。

在镇上呆了小半月，辗转多处不断打听之后，陆小安从一位樵夫口中，得知了西边极远之地的云崖之下，偶尔有怪鸟叫声。

“怪鸟……兴许就是那什么鹤吧？”

带着满心的疑问和不多的希望，陆小安准备了一条在他看来足够长的麻绳，朝着西边出发。

……

距离青石镇不知千里万里的西陲边境，同样有座不小的集镇。

镇上平常人并不多，可一年当中，总有那么几天的时间，会因为多出一批口音、相貌稍异的生面孔，变得格外热闹。

屋舍日夜丝竹管弦，酒肆燕舞笙歌不绝，其繁盛奢靡之时，还胜过青石镇不少。

可无论来来往往多少人，风风雨雨多少事，镇上的人，总会对一样东西达成最快速、最统一的共识：

镇上最高的地方，是摘星楼！

毕竟，这座一直云霞缭绕的九层木制高楼，已经屹立不倒了上千年。

尽管最近这一年来，摘星楼周围的“灵霞仙雾”离奇消散了不少，渐渐现出了它稍显陈旧、形制怪异的真实模样，通常情况下，镇上的人们依旧不敢多加驻足停望，生怕会亵渎了摘星楼的主人。

只有白凤兰出现时，是个例外。

作为摘星楼主人——白凤娇的亲妹妹，白凤兰平常的行为举止难得地十分接地气，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和她熟悉甚至亲近。

每当她的身影出现在摘星楼三层阁楼的桃红廊台时，镇上看到的人，无论老幼妇孺，近的会主动跟她打招呼问好，远的便争先恐后地挥手致意。

“凤兰姐姐，今天去我家吃饭如何？俺娘刚刚炖了只老母鸡。”

“兰丫头今天气色还是不太好，老朽那土方子……估计是不管用，要不先停了吧。”

“凤兰啊，是不是还在愁姻缘的事？婶婶作为过来人，可得好好劝你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远近不一的各种声音，白凤兰一一给予耐心回应。

随后飞身下楼，陪几位小孩玩了会捉迷藏，跟着邀她吃饭的小女孩一起，去了镇上最东边的小村庄。

开开心心吃完午饭，和女孩的爷爷奶奶唠叨完家常，白凤兰哄着小女孩去午睡，随后离开村庄，一个人照旧去了独属于她的清静乐园——东泉湖。

在湖边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察觉到周围再无其他人时，白凤兰童心大发，背对波光粼粼的湖面，从两丈高的湖岸直接跳了下去。

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白凤兰在空中一个漂亮翻身，两脚在水面轻轻一拨，随后便身轻如燕地朝着前方潇洒飞去。

若是有熟人看到，定会为这长裙飘飘、仙气十足的女子大声喝彩。

然而，要是有人不小心看到，她那映照在湖面上的身形，并非人影，而是若隐若现的古怪“鹤影”时，恐怕又会吓得当场晕厥。

自从有了意识之后，白凤兰几乎每天都会来东泉湖沐浴。

尽管这一年多来，由于湖中灵液逐渐减少，她不得不去往更远更东边的湖水当中，可只要身体泡在水中，她便觉得真正的欢喜、自在。

“灵液少了，那是姐姐该关心的事。阿兰我嘛……只需要关心我自己。”

看到不远处熟悉的“高墙”，白凤兰一边哼着小调，一边脱光衣服扎进水中。时而在水下捉鱼逗虾，时而会冒出水面赏月赏花。

稍感疲乏，她便泡在水中仰面朝天，静静地等待着黑夜降临。

“扑通”一声不小的异响，趋于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某个东西激起了三尺高的浪花。

白凤兰躲避不及，被水浪往前推开，洁白如玉的干净脸庞，无端挂满了水珠。

“姐姐你……”

嘟嘴正要撒娇，一看水上并非白凤娇，而是一具似船非船的古怪东西后，她人直接懵了。

…………

一路西行，艰难苦困自不必说。找到那座云崖之后，尽管落石无声，陆小安还是选择下去试试。

然而质量、长度完全不合格的麻绳，差点让他“试试就逝世”。

好在“保命棺”出现及时，身藏棺中一刻不停地往下继续坠落，结果整整两天两夜都没落地……

实在熬不住去睡了一会，迷迷糊糊间，陆小安听到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

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声音来自棺材内部。

一开始，他还觉得是下落时间太长，导致神经衰弱产生了幻觉，陆小安捂着耳朵强行让自己继续睡觉休息。

然而那个声音，仿佛能直接穿透身体，直达灵魂深处一般。

渐渐地，通过那人简单又重复的陈述之后，他的脑海当中，被迫幻化出一个年轻女子的模糊形象来：

年方十八，人畜无害，即来则安。

感受到对方等待回应的高冷姿态后，陆小安只能丢掉幻想，接受现实。

“心在跳，似爱情如烈火……接！”

“不要你离开，距离隔不开……后面怎么唱？”

“中国的首都是？”

“你爸妈是哪个单位的？”

……

一番连珠炮弹似的询问过后，那人沉默半天，最后回了一句：

“我在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