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夜（一）（1/1）

“哥…先救救我…这家伙真的好重。”蒲子修被压在下面，气都喘不出来，只好哀嚎着向对面出现的人求救。

“这能判亵渎吗，我一出来晚饭没了。”

阿兰朵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他是真没想到蒲子修一到学校里就开始惹事端。”这我也不知道是他烧的啊，我以为学校食堂知道我没有吃饭专门给我烧的。”对面的人使劲装出无辜的样子。

“你，你见过哪个冰岛厨子会烧番茄炒鸡蛋啊！人家岛上的番茄从那个外面的城市运到我们这个山里面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把人家辛辛苦苦烧出来的菜塞进嘴里，就像“把东西塞进垃圾桶里面”那样不管不顾。”

莫晓瑜气疯了，他是没想到自己洗前美美做个饭准备好好享受一番，结果澡洗好之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嘴角沾着余渍的男人。在那一瞬间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番茄炒鸡蛋成了精，但是对面的男人很显然并不像一个番茄炒鸡蛋变出来的。所以在双方都迟疑了五秒后，莫晓瑜选择了按响报警铃，并以绝对的优势控制住了不速之客。

当阿兰朵像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面色惨白的飞奔过来，打开门一瞧。蒲子修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而莫晓瑜则苦着脸捧着盘子不断哭诉的坐在前者的身上。他是发现了，自从遇到对方后好像所有的运气都被用光了一样，总是能搞出点新花样。

两个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门边如是想。

“我不管。”莫晓瑜不依不饶。“他必须得赔我一份番茄炒蛋，这可是我的信仰。随便亵渎别人的信仰哪有那么容易过去的。”蒲子修听闻后一脸震惊，他是没想到有一天偷吃菜居然还要背上亵渎别人信仰的罪名。

阿兰朵无奈的摇了摇头，介绍道“这是莫晓瑜，比你高一届。是我们院里面目前信仰值提升最快的学员。”蒲子修艰难的伸出手，想借机缓和一下关系。但是对方并不领情，只是把头转到了另一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人家可不简单啊，人家可是历史上为数不多以食物为信仰还有信仰值的卫道士。最关键的是，人家的职业是奶妈。”

“啊？”其实蒲子修虽然在对方口中的只言片语中对于自己将要涉及的东西有过粗略的了解，但是当那些近似于游戏名词的话真正在耳边出现时还是会一头雾水。阿兰朵挥了挥手示意莫晓瑜先让趴在地上的蒲子修起来，不情不愿的慢慢挪动身子，但眼睛仍在死死的瞪着对方。

“你可以把这个世界理解成建立在物质上但受意识力量影响的世界。”阿兰朵找了个床上的位子坐下。

“就像几万年前人类还飘在海上的时候，一群人将自己的意识力量汇聚在一起。而那个时候正好所有人心中的念头都是有能够承载他们的存在出现，所以最原始的陆地出现了。”“但是这种事情我也在小的时候尝试过，但是并没有产生任何动静。”蒲子修有些疑惑，他分明记得自己在海边用了那么长的劲，但是并不如同阿兰朵口中讲的那么轻易。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信仰值与信仰是缺一不可的。就拿你当例子，虽然你的信仰值是罕见的天生全满，但是同时你也出现了更加罕见的无信仰。所以就算你在海边再使劲，你的信仰值也没办法通过信仰转化成陆地的实体。”

阿兰朵随手拿过一杯水喝了一口，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莫晓瑜发现这是自己的水之后，原本就阴沉的脸此刻仿佛可以滴下水。阿兰朵装作没看见，扭过头之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讲。

““同时你信仰的具体实物也会决定你能将信仰值化成什么东西，就比如说莫晓瑜信仰食物。”用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人。“那他就可以把自己的信仰值化成食物，而他越熟悉的食物在幻化出来之后也会越接近于食物本身。这也是为什么他天天都做番茄炒蛋还吃不厌的原因。从现实中对于现实存在而不是幻化出的物质的熟悉，会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己信仰的纯度。”

说着手中指尖响动，刚才还残余着油污的盘子在一刹那便干干净净。“我信仰無，认为这世间所有在开始时从虚无中诞生，而结局也将重新归于虚无。在这点上我深受你们古代思想家老子和庄子的影响。同样我对于無这个概念的认识越深刻，我将事物变为無的能力也就越强。”

“但是从本质上我们的世界肯定是物质性的，凭空让一个东西出现和消失都不符合能量的守恒定律。在这么多年对于这种力量的研究中，我们发现了这种力量有着两种来源。”

阿兰朵伸出左手和右手，开始比划。“从天然的来看，这个世界在物质的庞大而又复杂的系统发展下拥有了某种产生宏观意识的条件，而现如今所有的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是属于宏观意识的一部分。而所有人则在自己意识的基础上存在着信仰值，信仰值是意识存在的唯一界定方式。如果一个人失去了信仰值……”“

”那他就嗝屁了？”蒲子修抢着问。“”这倒不会，但是他从此的所有活动都只能基于本能。就像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崩塌了，那在郁郁寡欢之下不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有些人看似有着意识，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跟着别人口中的话和大众的共性而动，这其实也只不过是藏在乌合之众裹挟下的牺牲品罢了。”

此刻不仅是蒲子修，就连旁边的莫晓瑜也一扫尘埃之色听得入神。虽然自己也已经在乌托邦学院中苦心进修了一整年，但学院里的那些普通讲师课上所言的往往艰涩难懂，而今日这么误打误撞的听了阿兰朵半讲解半哲思的一席话后也对于自己所学的和信仰的有了更深的见解。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我们作为目前所知意识层面发展最完善的物种。”阿兰朵给面前二人一点思考的时间，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就是作为意识器官的大脑结构最为完善，所产生出的个体意识更加具体。所以对于宏观意识的接受也就越容易，我们的大脑在宏观意识的影响下和个体的差异性产生了对于物质世界不同的认识。”

“而在不同的认识中对于其中的某一部分的敬畏与崇拜，或者说明显不同于它物的情绪，就会在此基础上出现信仰。正面就产生了信仰，反面就产生了背弃。如果一个有规模的人信仰了同一种实物，那这个集体信仰就可能在陆地上产生雕塑，而这个雕塑所描述的，就被称之为，神。”

蒲子修低下头让血液涌向大脑，他此刻感觉自己的cpu似乎有些不够用了。无数的词汇在他的眼前汇聚成河，而物质与意识之间则隔着无穷大的符号遥遥相望。“这么说……物质与意识在信仰这个连接点处互相转化。而神的存在也是人对于神的信仰而存在，那些借助神的力量的人也都是借助他人多出的力量。”他抬头问道。

“有失偏颇，但也大差不差。神的存在我们暂不讨论，因为有些存在确实没有借助他人力量就可以给予信徒恩惠。而宏观意识的整体是否也有着自己的意识也是我们一直在研究的问题。但是很多教派也确实可以通过周围的神像来借助他人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人越多的教派力量越强大的原因之一。当然同时人越多杂念也就越多，杂念堆积到某种信徒就可能会不敬，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不敬者。”

阿兰朵举左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停止了介绍。“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莫晓瑜你跟我来吧，正好今天晚上餐厅那边来人培训，估计应该可以搜刮一些夜宵。”推门出去，但蒲子修也不知好歹的跟了上去。”你还没吃饱啊，都吃了人家的晚饭了。”阿兰朵打趣，眼中闪过几抹异样的色彩。

“可别说了，刚才光是理解这一切就已经消耗了一大半了。”蒲子修神色一苦。走出门外，却发现明明讲了这么久太阳依旧高高的挂在半空中。“我还以为晚上有极光看呢。”

北半球夏季北极圈内太阳都不下班，有个球的极光出现，看看24小时不停歇的阳光还差不多。

月亮与太阳隔着极光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