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1/1)
可是江小楼能阻止陶映篱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她甚至因为需要替白予安做饭,连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陶映篱打定主意要揭穿她,总会找到机会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便轮到江小楼浑身难受、坐立难安了。
她一边暗恨昨天莫名其妙被弹开没能弄死陶映篱,一边又祈祷着今天大家快点吃完饭去上工,别给陶映篱开口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
饭吃到一半,陶映篱就放下了筷子,说自己吃饱了,紧接着就要往厨房外走。
江小楼几乎维持不住温柔的表情,伸出手就要抓陶映篱的胳膊,声音也因为焦急而有些破音。
“妹妹,你身体没恢复,还是多吃一点——”
回应她的,是陶映篱灵活闪开她的动作,和无情离去的背影。
陶映篱进女生宿舍的关门声,像是当头一棒,打在江小楼因为紧张而脆弱的神经上。
有几个知青察觉气氛不对,伸着头向外张望。
为了一会儿的行动,陶映篱走的时候,特意没有关厨房的门。
所以一群知青探头探脑的时候,就看见陶映篱抱着一堆面料名贵的大衣,跑到了晾衣绳底下,由远及近地把大衣一件一件地挂了上去。
当她把最后一件大衣挂起来的时候,程素秋的眼中划过一抹讶然,喃喃道:“那是……”
正好此时陶映篱挂完衣服,走了进来。
另一个女知青李芸香并不知道将校呢的存在,只觉得陶映篱最后挂起来那件军大衣格外的好看,便好奇地问道:“陶知青,你那件大衣不是知青办发的吧?看着和普通的军大衣不太一样呢!”
东北太冷,下乡到这里的知青,都会领到一件仿制的斜纹棉军大衣,李芸香刚领到的时候还稀罕了好久,现在看见陶映篱这件,顿时觉得自己之前领的那件不够好看了。
男知青里岁数最大的赵跃进还算见多识广,有些意外地往江小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要是没看错,那应该是将校呢。我没下乡那会儿,有幸认识几个大院子弟,听他们说过,有这将校呢大衣的……家里长辈要是还在,少说也是个团长了。”
赵跃进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陶映篱说的。
“什么?团长!”一群年轻人顿时炸开了锅。
对于这时候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军人是很光荣的职业,哪怕没当上军官的,十里八乡有适龄女孩的人家都抢着过来提亲,更别提团长这么高的职务了。
许红霞不爱藏着掖着,立刻就冲到陶映篱面前,兴致勃勃地问道:“陶映篱,你家长辈真的是团长?”
陶映篱的目光越过许红霞,欣赏了一下江小楼僵硬的脸色,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家没有团长,我舅舅是师长。”
许红霞听见前半句的时候,还有种没搞到大八卦的失望,一听见后半句,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啪地拍了一下陶映篱的肩膀,说道:“那你下什么乡啊!我要是有这么厉害的亲戚,我才不下乡呢!”
“别瞎说,我们家人可从来不假公济私的。”陶映篱大义凛然地批评了许红霞一句,没提原主是因为白予安才偷偷报名下乡的。
许红霞闻言撇了撇嘴,随即突然想起了江小楼之前的做派,隐约猜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往江小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给陶映篱递话,“你藏得挺深呀!大家不问,你家的事你是一件也不提呀!”
陶映篱好笑地看着许红霞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配合着接口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难道我不提他们就能被别人抢走了不成?”
“那可说不准!”
许红霞和陶映篱一唱一和的,跟说相声似的,一时还挺欢乐。
一群知青听出话外之音,顿时神色都有些微妙。
有不怕得罪人的,还频频拿眼睛去看江小楼,然后和自己关系好的知青打眉眼官司。
白予安也意识到了不对,既疑惑又担心地看着江小楼。
这时陶映篱冷笑了一声,抱着手臂说道:“还真是,人跟人不一样,有些事哪能说得准呢!有些人自己没有,就爱抢别人的。你说这住进我们家,抢我亲爸也就算了,毕竟名义上确实是一家人。可蹬鼻子上脸,处心积虑地抢我外公外婆和舅舅,还想从我妈的肚子里托生出来……这不是有病嘛!”
许红霞背对着众人,冲陶映篱挤眉弄眼,“她自己亲妈和外家亲戚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神出鬼没的,动不动一大群人不洗手不洗澡的,就呼呼啦啦地闯进别人家里,乱拿乱抢的……不过这样的亲戚,确实是不怕人偷呢!也没人敢要呀!”
一群看热闹的知青听见江小楼她妈娘家的亲戚是这样,都瞪大了眼睛,随后就有人窃笑出声。
江小楼被这样指桑骂槐地挤兑,终于坐不住了,红着眼眶站起身,还仿佛摇摇欲坠地晃了两下,然后柔柔弱弱却倒打一耙地冲陶映篱说道:“妹妹,我知道我妈妈的家室没有乔阿姨好,可你怎么能……”
说着,还求救似的望了白予安一眼,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一个眼神让男人为我冲锋陷阵”。
白予安立刻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冲陶映篱说道:“阿篱,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给小楼道歉!”
“白予安,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陶映篱刷地一下冷下脸,“你是她什么人?又是我什么人?就敢命令我道歉!”
说到这,陶映篱的目光落在江小楼的脸上,讥讽道:“更何况我没指名没道姓的,某人不是做贼心虚,干嘛对号入座呢?再说了,我说的要不是事实,她怎么会觉得我说的是她妈妈的娘家亲戚呢?”
“你!不可理喻!”
白予安气得就要拉着江小楼离开这里,然而江小楼没能扳回一局,又怎么会甘心呢?
她站在原地没动,流着泪楚楚可怜地说道:“妹妹,我从没有说过我妈妈娘家姓乔,我也从不敢和你争抢什么,我只是想让爸爸一视同仁,这有什么错吗?我妈妈和你爸爸结婚了,我也是她的女儿,可是你有的我却都没有……”
陶映篱无语地抿紧了嘴角。
不是……大姐,你妈毛遂自荐的时候,你可都九周岁了,能记事了,江彩萍以什么条件提出的结婚你心里没点数吗?
而且我的东西有大半都是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给的,凭什么你也要有一份啊?
从前在乔家占的便宜怎么没听到你讲一讲!
陶映篱不是原主,当然不会看着江小楼扭曲事实却只会干着急。
她走到江小楼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江小楼,你说这话,就不觉得亏心吗?要不要我告诉告诉大家,我有的东西你为什么没有?”
江小楼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嘴上却不死心地说道:“你外公外婆的东西我不敢奢求,我只求爸爸也像对你一样对我。”
协议结婚的事根本不能对外人讲,她倒要看看陶映篱能说出什么花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咱们就说道说道,看看我爸爸到底有没有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