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旧亲家留宿（1/1）

“苗丫头一会儿说你们已经走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没走，万一没走呢？就这么在家里闹腾了几个小时，雨实在太大又打雷的，不然早下来这里瞅瞅了。”

方爷爷把那把雨伞递给了两人，“走走走，先回家再说，这身上是怎么回事？”说这些话方爷爷才顾得仔细看到了两人身上的异样。

雨又小了些。

“就是啊林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脏，是在雨中跌跤了吗？”

“没有。”林一本想着不说，又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且方爷爷也在，又是长辈，“房子太旧，屋顶塌陷了一些，我和我哥刚好在屋里，被砸到了一点。”

“屋顶塌了啊！”方爷爷有些惊讶，“砸到哪里没有？你们两兄弟没受伤吧？”

许川视线落在林一的后背上，林一赶紧说，“没什么大碍。方爷爷，雨现在小了很多，我和我哥要回去了，就不去你家里了，怕走晚了又下起来。”

方爷爷看看远处的天，一时半会是不会晴，定是还要下的，他无奈道，“好吧，那你们赶紧走，去和你阿姨汇合，我就不留你们了，下次有空了回来，时间充裕，一定要来方爷爷家做客，我杀两只鸡鸭炖给你们吃！”

“林哥哥……那你们路上小心……”看得出来苗丫头很不舍，又不能挽留了。

“好！”林一和许川一起跟爷孙俩摆手，“方爷爷，你们快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得着一把伞，两人在雨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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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虽小了很多，依旧密密麻麻的。

很快到了车上，找了个毛巾，两人简单擦了擦，这天气阴晴不定，好容易雨小了，许川不敢耽搁，从这里到丽城远郊和他妈汇合，还是不需要很多时间的。

启动车子前，许川又看了看林一的后背，大概雨天阴凉，暂时没有浮肿，只是红红的一片，让他想到了上次因为夏雨珊林一在快到家的胡同里被截。

怎么总是后背遭殃。

到车上了总是要好受多了，都喝了些水，林一给开车的许川喂了点吃的。

才喂了两口，话都没说几句，雨势又起来了，见村子里此时没有车辆，许川开快了些，想赶紧出村，趁着能走尽快到他老妈那。

天不助人心事。

一点雷挂声从远处传来，天一下子就黑了，大雨像翻山的浪潮一样席卷而来。

雨刷根本不顶用。

前车玻璃被雨水糊的什么都看不清，“草！”许川日常没太有脏口的习惯。

“哥，怎么办？咱们走不了了吧？”车只好先靠边停了，天太黑，车内开了车顶灯。

“只能等着了，雨小些再走。”

“嗯。”看许川气不顺，林一又给许川递水，“没事，还早呢，才下午四点多钟，总不会下到半夜吧！总会停的。”

许川看向林一，此刻他俩的处境实在是有点囧，主要是林一的后背……他还想着尽快找个门诊去看一下呢，实在不行回家冰敷一下也好啊，这村子里的那个村大夫，这会儿也过不去。

“后背还疼吗？”许川又问。

大概是被这天气染了，林一眼眶里有水光似的，“不疼，真的。”然后他嘻嘻的笑了一下，像个讨欢的小孩子，可是明明已经长成一个清朗的高个男生，还是个在学业上相当拔尖的。

就在这时。

许川的手机又响了，无疑，还是庄玉华打来的，问房子的情况怎么样，能不能住人，雨下的这么大，他们两个有没有被淋到。

怕庄玉华担心，林一给许川使眼色，许川就只说了房子太旧了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能住人。

庄玉华说姐妹一直劝她今晚不要回去了，天气太差，看这架势雨是不会停了，她自己也觉得这天气太不安全，不适合开车出门。

说老房子不能住人，这可怎么办？你们俩现在过来我这，路上我实在不放心，说要不这样，我记得一一有一个小爷爷在那个村子里，你们要不去那里看看，将就一晚，实在不行，去找苗丫头也行啊，方爷爷性格热情，肯定愿意留你们在那的。

“好。”

许川让庄玉华不要担心，他们俩会去找个地方住的，如果等会儿雨停的早，就去和她汇合，一直不停地话，就明天再过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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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许川知道即使没开外音，他和老妈聊了些什么，林一也全听到了。

方爷爷家肯定是热烈欢迎他们过去的，刚才还带走了人家的一把伞，去找苗丫头的话，还能把伞去还给人家，不还的话，出了这个村子，就真是诓走了别人的伞了。

伞不值钱罢了。

许川擎住了脸色，林一觉得许川的表情有点酸，听见许川问他，“如何？你想去谁家？”

“……”要不是听见庄玉华提起，他还真没想起来在这个村子里是还认识一位小爷爷的，就是他死去爷爷的亲弟弟，那时跟着爷爷回来这个村子，不就是为了看那位小爷爷嘛，就是也至少五六年没见了，人应该还是在这的吧？

“去小爷爷家吧！他家从这里再开下去一点就是了。”

车窗外雨势一点不见小，风势也起来了，他们就算一直待在这车上，都怕天见黑的时候，狂风暴雨控制不住，给他们连人带车全刮跑了。

许川盯着林一看了好半响，什么旁的也没说，只应了一个字，“好！”

–

就这么一小段距离，挪车挪了有半个小时，“司机师傅”几乎趴到前门玻璃上去开了，到了小爷爷家门口，林一反复确认，才确定自己没认差，两人这才下车。

大门反锁，家里是有人的。

心里不免松一口气，砸门砸了很久，才有一个老人打着伞来开门。

老人们也有防备心啊，这样的天气，有生人来砸门，哪敢轻易开。

在门缝里沟通了好些话，那老人家才把林一给认出来。

“还真是我那哥哥的孙子啊，不细说真认不出来喽！现在都长成个大人了。”

老人家“嘎吱嘎吱”的把那插板门的方木条抽出来，“快进来快进来，雨太大了，淋坏了吧？”

“爷爷真是麻烦您了，天气太差，我们也是实在不能赶路了。”

许川跟这位小爷爷搭话，“一一还受了点伤，需要处理一下才行？”

“受伤？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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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两人跟这位小爷爷把在那旧房子里躲雨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小奶奶也在，看情况，家里只有一对老人独自生活，住的房子也挺旧的，生活挺紧张。

但是老人家的脾气都是很好的。

小奶奶和小爷爷都凑近了瞅了林一的后背，“不打紧不打紧，”小爷爷最后说，“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膏，这砸的不严重，待会擦了身子把那药膏涂上，明早保准不红了。”

“哎！”林一应下，“小爷爷和小奶奶这几年身体都挺好的吧？看着一点没见老，还是我上次来那样。”

“嘿呦！”小爷爷还给逗笑了两声，“不行喽，哪能不见老，说不定哪天，我就要去地下，和我那哥哥见面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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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关系，这种的情形下见面，难免聊起一些往事，勾起老人家一些旧的回忆。

林一提了提在爷爷的老房子里什么都没看着，就看着一堆偏方药单和一张手写离婚协议的事。

小奶奶本来不怎么和他们搭话，林一这一提，却给不爱说话的小奶奶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他的养母，在领养他之前，为了要孩子，很是遭了一些罪的。

“你妈妈那时候进门时，”小奶奶这样说，“你爷爷奶奶是很满意的，两家家境差不多，原是一桩很好的亲事。”

“可惜了，你妈妈进门两年都没怀孕，”小奶奶现在提起来还在叹气，“咱们林家子孙单薄，你爷爷和你那太爷爷又重视的厉害，我和你小爷爷结婚早一些，却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没能讨到你太爷爷的欢心，他的心思全记挂在你爸妈的头上了。”

“你奶奶到处去寻那灵验的偏方来，一个一个给你妈妈试，”小奶奶垂下头，想是也替林一的养母难挨，“那些偏方，有些是配的中药，有些是很奇怪的方子，好坏难辨，但只要听人说有用，你奶奶就说什么都要你妈妈喝了试试。”

“一年到头一天没停过，那苦药汤你妈妈真是喝的吐了又吐，就这么一年一年，就是不见在肚子里生效，怎么喝都不管用。”

“后来你妈妈实在受不住了，驳了婆婆的脸面，不肯喝了还和公婆大吵了一架，这件事惊动了你太爷爷，太爷爷觉得你妈妈的肚子不中用，连个女儿也没生过，是不可能怀了，跟你爷爷提议让孙儿再娶一个，他们林家不能无后啊！”

“你爷爷那会儿心也硬着呢，觉得你太爷爷说的很对，转头就要你爸妈离婚。”小奶奶越说越感慨，似是觉得女人一生很不易，“小两口感情本是很好的，不然你妈妈当初哪会肯喝那几年的苦药汤子，你妈妈是动不动就掉眼泪，你爸爸也是不愿走离婚这一步的。”

“见儿子推推拖拖，你爷爷哪里还坐得住，竟是自己为他们手写了离婚协议，让你爸妈签字按手印，民政局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过几年再去，别耽误你爸再娶媳妇，全家都等着抱孙子呢！”

“你妈妈也是有一点血性的性子，见公公婆婆这样，当即就要在那协议上签字然后回娘家去，还是你爸爸拦住了她，把那协议夺过来团了团丢在了地上，呛了你爷爷的脸色说，‘我林万生这辈子就娶钟荣这一个老婆，她生不了孩子，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回来，照样好好过日子！’，哎……”

小奶奶缓了缓气息，“这件事，没能气坏你爷爷，却气坏了你太爷爷，没两天就过世了，自此父子间也结下了疙瘩，你爸爸和妈妈去了城里找工作，几乎都不怎么回家了，关系许多年也没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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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天黑的更早，窗外又一直风雨不停，兴许是因为他们两个来了，今晚的饭很早。

小奶奶在去准备晚饭之前，说最后直到林一来到养父母家之前，养父和爷爷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养父就把林一领回了家，家里太多年没有孩子了，“你模样生的好，性格又乖，你爷爷奶奶看到了不免也是喜欢，就这样，一家人的关系这才恢复了和睦。”

“但是你爷爷奶奶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接纳你，还有一个原因，在你还没有来这个家里之前，你妈妈的娘家人是来找你爷爷奶奶大闹过一场的，因为你妈妈后来去省城的大医院里找了专家大夫会诊，那专家说你妈妈本来是可以怀孕的，只是受孕几率比正常女性要低，但是因为食用了太多不正当且刺|激性强的药物，才把身体吃坏了，更难受孕了。”

“娘家人知道了这些原委，肯定替女儿委屈抱不平，哪能轻易过去，来闹过之后，你爷爷奶奶自然也知道了都是他们太着急抱孙子所致，儿子又不肯换个老婆，这回是真抱不上孙子了。”

很多农村老人思想都有些封建，对延续后嗣看的比命还重，重男轻女思想自然也一样严重，小奶奶年纪这般长了，但说起已过世养母的事还能这般详尽语气感慨，可见只生了两个女儿的小奶奶，当初年轻时也是一样遭过这类罪的，幸好那些都已成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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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啊，”小爷爷进来里屋跟林一许川说，“你小奶奶先烧好了一桶热水，给你们找了两套干净衣服，你和你哥哥快去西屋里洗个澡吧，把湿衣服换下来，晚上睡觉也能舒坦些。”

林一和许川互相看了看，小爷爷又说，“家里只能这样洗澡，你小奶奶给找的衣服虽然是一些旧衣服，但都是洗干净的，你们就将就一下，总比你们穿着湿衣服好啊！”

“好，小爷爷我们知道了。”他们哪里是嫌小奶奶给找的衣服啊，林一说，“哥，你先去洗吧！”

“你先去吧，我不着急，后背小心一点，洗好出来我给涂跌打损伤膏。”

“哎呦！这有什么好让的，两兄弟一起去洗不就好了，都是大小伙子怕什么，那热水也不多，分开洗会不够用的。”

小爷爷看不惯城里长大的孩子这般谦让娇气，一边说着，一边把林一和许川，一起推去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