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永恒的烙印（1/1）

源自于意识的咆哮声响彻这片空间，虽然现在这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天上的月亮却显出了一丝朦胧的微光。

有了主观意识的加入，原本仅仅依靠本能驱使的冲击变得更加剧烈。

与本能的直接冲击不同，久天开始寻找黑色意识的薄弱之处发起进攻，这让每一次撞击产生的效益越来越高。

“轰！”

终于，随着这一次的冲击，久天一共夺回了10%的记忆。

“这是……”

“进化公式？”

久天通过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拼凑出了一副图景，他想起来了，他回想起了来到传承塔时的一切，获取进化公式、凝结秘力种子、三阶段的传承……

与此同时，久天原本已经失去控制力量的手段也被回想起来，淡淡的月光自他的意识中透出。

渐渐地，月光逐渐又重新照耀到了这里，草地逐渐浮现，湖中的亭子轮廓也开始依稀可见。

而在那意识交战的中心场地，月白的光芒逐渐炽烈，黑色则像冰雪遇见太阳一般开始消融。

“不！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黑色意识咆哮，“明明是我赢了，明明是我赢了！”

久天没有理它，黑色人形的失败也提醒了自己，还没有真正成功的时候就绝对不要松懈，哪怕一瞬间也不行！

“轰！”

“爸爸妈妈，还有我小时候的记忆。”久天夺回了越来越多的回忆碎片。

黑色人形不甘心，比刚刚的久天还要不甘心。就差一点啊，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啊！凭什么！

其实，胜利的天平一直都是在黑色人形那边的，直到它傲慢地让久天直接接触到了自己的意识，试图彻底击垮久天的内心。

于是天平开始倾斜了。

就只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啊，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蠢？

其实就连久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说起来，久天的意识强度放在整个7011传承空间里是不是最强尚且还有争议，那他凭什么能够在意识的对撞里获胜呢？

因为，不管久天的意识强度怎样，反正黑色人形的意识……毫无疑问是这片传承空间里最弱的。

至于原因？因为它才刚刚出生几天啊！

别忘了，它是在第三阶段的中期才刚刚诞生的，自原初物质降临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周，在地球上但凡是哺乳类的动物，刚刚出生七天是绝对的幼儿时期，别说意识强度了，大部分连大脑都还不活跃。而人类更是自然界中的早产儿，因为头颅较大，所以为了防止在生育的时候被卡住，比起其他胎生动物人类在母体内孕育的周期更短（以至于人类婴儿在出生后的很长时间里没有办法依靠自己抬起头颅），诞生七天的孩子唯一的技能可能是……哭吧？

所以相比起来，黑色意识刚刚诞生七天就能有如此的智慧和思维学习能力已经算是足够逆天了，然而智慧并不能影响它的意识强度。

意识强度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一个人的阅历、经历过的挫折、收获的喜悦、痛苦的煎熬、快乐的大笑……这些东西都在潜移默化地提高一个人的意识，这些黑色人形都没有。

要是论实力、论进攻手段，论思维能力学习能力，别说只在7011这片空间了，放眼地球都没几个人是它的对手。但要论意识强度……恐怕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要压它一头。

没办法，作为一个新生的意识，它存在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即便学习能力很强，即便过了久天的记忆，但它的意识依旧很脆弱。可以说，这几乎是它唯一的弱点了。

可惜它对此并没有正确的认识，反而将这个弱点暴露给了垂死挣扎的久天，于是故事的结局便因为这一着昏棋颠倒过来了，给了久天绝地翻盘的机会。等到黑色人形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为时过晚，那月白色的光芒已经与自己黑色意识交织在一起。

所以，二十四年的人生不断冲击着仅仅数天的短暂存在，这一次，轮到黑色人形成为狂风中的烛火了。

80%、70%、60%、50%……

这片世界的月光愈发明亮，草木愈发青葱，湖水泛起了好看的波澜。

久天不会再给这黑色意识任何机会，随着精神力世界的恢复，他又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能力。就像是猛虎撕咬着野兔一样，他一定要让这几乎杀死了自己的家伙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40%、30%、20%、10%……

“我记起来了，我全都都记起来了。”久天的意识有些激动，虽然此刻他还不是灵魂状态，但那抹月光也激动地颤栗。

“我是久天！”

黑色意识有些悲哀，为了躲避那威胁自己存在的事物，它来到了久天的精神力世界中。见识到了他记忆的美好以及彻底摆脱那威胁，它决心占有这个身体和灵魂。

明明就要成功了的，但是阴差阳错，自己在最后时刻成为了失败者。

“啊啊啊啊！！”

黑色意识用尽力气发出不甘的嘶吼。

“久天！”黑色意识咆哮，“这次是你赢了！但不代表我输了！”

巨大的落差让黑色意识一时间无法接受，短短的几分钟之间它和久天的位置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久天没理它，依旧在持续发起着冲击，就当是这家伙临死之前在发疯吧。

“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存在不要消失，可你们一个个都不给我机会！只要再给我一个月！哪怕半个月！我的意识强度就会超过你！到那时不管你怎么挣扎输的都是你！”

黑色意识状若疯狂，可它却不知道，别说半个月了，如果没发现这件事，如果它不进入久天的精神空间，在三分钟后落就会按下重置按钮，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它照样会成为虚无。

况且半个月之后传承早就结束了，久天也会回归现实世界，到那时无法出去的它也没有任何威胁到久天的手段。

“久天！看着吧！我不会输！既然你们不让我以这种方式存在，那我就为你刻上永恒的烙印！代表我存在的烙印！”

说这话的时候，黑色意识打心眼里的不甘心，它原本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却受困于这个虚假的世界。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能够摆脱这里的机会，到最后却因为自己的傲慢。可惜时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即便是最先进的文明也不敢过多涉及时间的领域。

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去，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难道说这个宇宙在无形之中，就不允许自己存在？

还是没能亲自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也不会彻底失败。

你不想我活，那我偏要继续存在下去！

就算存在的那个不算是真的我！

这是你逼我的！久天！

黑色意识死死地“看着”久天，其实它此刻没有任何的视觉器官，能够“看到”久天也是依赖它的意识触角。

像是要把这一幕永远印在脑海中一样，不甘、悔恨、以及怨憎的情绪此刻已经充斥它的脑海。

看来就到此为止了，那么就这样吧。

永别了，世界。

说完，那摇摇欲坠的黑色意识就这么溃散开来！

久天只感到自己面前一空，黑色意识已经消失了，月白色精神力凝聚，重新化作了灵魂形态。

“怎么回事，它就这么自杀了？”久天一愣，但是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刚刚恢复不久精神高度警戒起来，黑色意识的溃散并不代表危机已经过去，发达的精神力依旧在提示着他还有着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面对那个东西，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果然，在黑色意识主动溃散之后，那意识本体破裂化作了碎片，与刚刚久天意识濒死之后顽强支撑不同，这种程度的意识破碎无论是谁来都无力回天。

这也代表着无论黑色意识想做什么，它的结局都会是死亡。

那碎片宛如烟花般散开，与仅存的10%黑色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黑色的乌云。

乌云腾空而起，来到这片精神空间的上方。随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黑色的雨。

“什么！”久天想不到黑色意识濒死的时候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下雨？这是在搞什么？

无论是出于直觉还是对那黑色意识的忌惮，久天都明白绝对不能接触到那黑色的雨水，于是月白色精神力暴动卷起了狂风，试图去阻拦那些雨滴。

然而那些雨水仿佛像不存在与这个维度一般，直接无视了精神力风暴的阻拦，就这么在久天的注视之下穿越了他的精神力、穿越了他的意识，落在了这片精神力空间草坪间、垂柳上、湖水里、亭子的飞檐处、明月的光芒中。

久天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阻挡，但是并没有触感。

那黑色的雨水落满了整片空间，并且浸润到了最深处，直达久天的灵魂核心。

是的，这是黑色意识的绝唱、一个无法被解读的错误代码形成的独特深渊，在濒死的时候给予久天的烙印。

它是宇宙里独一无二的存在，甚至只差一点点就将降临现实世界。并且能够想象，如果真的让他得逞，这片宇宙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浩劫，此后的故事结局走向必然将会与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那将是个宛如它自身一样黑暗的未来，属于它的未来。

然而一念之差，它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或许那时候如果它仔细想想久天回忆里看过的那些兵书，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没人知道。

它的年龄只有一周大，生而孤独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又怎么能去责怪它获得了新玩具的激动呢？

就像现实世界里许多不负责任的大人为自己孩子开脱的借口：“他还只是个孩子。”

是啊，它还只是个孩子，可惜的是久天这个人并不喜欢孩子，甚至近乎于讨厌，因为他们又坏又吵。

他们性本恶，天真烂漫又口无遮拦，没有道德的观念和法律的束缚，能随意做出伤害人的举动且不认为这是错的。

所以它在功成之际兴奋地忘乎所以，最后功败垂成。

但没关系，它本来就该死，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在最后，它还给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送了一份“礼物”。毕竟那是它唯一完整拥有过回忆的灵魂，即便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它确确实实成为过“久天”，拥有过他的人生。

相逢即是缘，礼尚往来是应该的不是吗？这可是你的记忆教我的。

而这份礼物，便是代表它曾存在过的、永恒的烙印。